次日,除夕家宴,承欢宫上下有孝在身,不便参与。内廷皇室宗亲,皇子公主,嫔妃们齐聚一堂,庆祝旧年将过,新年将到,清辉殿中歌舞升平,人人欢喜雀跃。
而远在皇城另一端的承欢宫内寂静一片,宫人早早忙完自己的事情,各自找地方歇息闲话。
庆宁殿中,萧扬欢和萧扶欢坐在一起剪窗花,李良娣逗弄阿平,虽不热闹,倒也和乐。
“阿平过百日了,可惜不能好好操办一场!”李良娣听闻远远传来的丝竹之声,思及往日太子在世时,东宫上下何等荣华热闹,现下寂静如斯,心中不免凄凉。
所谓人走茶凉,太子薨逝不过百日,搬离东宫之后,这座皇城里的人便忘记了他们。
“没关系,我们阿平还有阿芙以后还有好多生辰要过!”萧扬欢微微一笑,捏了捏萧扶欢肉嘟嘟的小脸道,“来日方长!”
李良娣闻声转笑道,“你说的对,来日方长!再说,虽无众人道贺,皇上皇后与诸宫也赐下贺礼,可见对阿平的喜爱!”
南楚天家孙辈中唯一男嗣,便是想要轻视,也绝无可能!
萧扬欢笑而不语,低头替萧扶欢叠纸,顺手接过剪子替她裁纸剪窗花。
小丫头展开剪好的叠纸,纸上镂空的一朵海棠花,见花样好看,笑的欢喜。于是,众人哄着三岁上下的小丫头,去贴窗花。
萧扶欢不够高,乳娘将她起来,才够上窗户。最后,步步棉形的窗棂上糊了窗纸,再贴上各色窗花,暖阳投射上面,端的是无声喧嚣和热闹。
午膳是承欢宫上下一处在承欢殿正殿用膳,也不过十来人。不分尊卑,围成一桌,膳食虽精致,但守孝期间,禁食荤腥。众人用饭后,闲坐片刻,都散了。
下午,大雪忽至,片刻间红墙绿瓦被掩盖,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纯白。
承欢殿正殿内,紫檀几子上搁置月白细颈瓷瓶,瓶中插着几支粉色梅花,粉白相间,相得益彰。梅花气味淡雅而经久,似有似无,引人入胜。
重锦奉茶至东间,对萧扬欢笑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见明年定是五谷丰登!”
“阿难,你的丫头倒很是有见识!”
突来的说话声惊了屋内主仆,但萧扬欢惊喜却不意外,抬眉看向门口处,见一人大步跨进殿内,随手解了身上染雪的大氅,交给郑嬷嬷。他进了东间后便坐下,萧扬欢与重锦也笑盈盈的上前见礼。
“诚王来了,还是苦茶?”
诚王含笑点头,对重锦道,“还是苦茶,宴席上吃了一肚子冷食,上这里讨些热茶喝!”
“四皇叔可不只是喝茶水吧,只怕把我这里做了避雨亭用!”萧扬欢坏心揶揄道。
诚王在茶几上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故作狠厉眼中却有笑意道,“真是没良心,本王还惦记你喜欢热闹,担心你不适应,特意来看你,你还看本王笑话,真叫本王伤心!”
萧扬欢并没有被吓到,反而笑眯了眼,颇有看戏的意味,“这些日子,皇祖母每日不知要打听多少家的姑娘,才貌、德行、出身。往日您有事不在宫里,今日却逃不得!宫里的娘娘们,看您如同金元宝似得,恨不能立即抢了藏起来!”
诚王苦笑叹息,他是低估了今日这场家宴,各路妃嫔说的天花乱坠,恨不能将自家适婚姑娘送到他身边。果然是应了那句金元宝的比喻了!
“真是一言难尽!”诚王摇头喟叹道,“若不是永昌候扯了幌子,本王现在还困在宴席上。”
“永昌候?”萧扬欢挑眉问道,“今日除夕家宴,永昌侯府也来了?”
所谓除夕家宴,自然是内廷和宗室亲眷一起用了膳食,夜里守岁。
诚王颔首道,“是今日一早母后命人请进宫来,说是永昌候府也是天家血脉,守岁也是得益。对了,他应该也到了!”
正说着话,重锦端茶进来,“永昌候在外请见王爷公主。”
“请。”
话音落地,便有宫人将门打开,请永昌候进。因是家宴,并未穿戴朝服,而是一身湛蓝色锦袍,头戴玉观,眉目清明,嘴角上扬,带着轻佻笑意,“臣贺清愉见过汝安公主!”
萧扬欢敛衣起身还了他半礼,“侯爷客气,只做亲戚便是。表叔请坐,叠翠上茶!”
“公主的承欢殿,寂静雅清,落雪可闻,当真是独立于尘喧之外。”贺清愉的目光在眼前八九岁的女孩儿身上流转而过,赞叹道。
萧扬欢淡笑,“承欢宫离启元殿近,沾了些缘分,得了几分雅静。”
“这臣倒是没注意,一路追着诚王而来,只顾着避讳身后宫人了。”贺清愉笑道,忽而心中一动,似乎行至启元殿附近的时候,追逐脚步的宫人少了许多,到承欢宫附近就更少了。
“说起这个,似乎承欢宫附件的侍卫多了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诚王似乎不经意的淡淡问道。
萧扬欢道,“十多日前吧,启元殿中查出好些余孽之后。孩儿去问过皇祖父,说是年关将近,地方上不太安稳,故而才令宫中禁卫多警戒。”
诚王目光一闪,想起十几日夜里收到消息的事情,“皇家子嗣贵重,理当如此。只是你素日里行事也谨慎些!”
萧扬欢点头应是。
几人闲聊,诚王随意抬手拿起茶几子上的书册,闲闲翻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似沉思过往,半晌才放下,“今日宴席上,见到父皇新晋册封的宋贵嫔和张顺义。父皇和母后很是在意张顺义的胎,还许诺,让淑真殿养育皇嗣,想来不出几月,阿难便能多位长辈了。”
萧扬欢轻轻一笑,嘴角梨涡隐显,“能多一人疼爱,孩儿也是欢喜。皇祖父最是忧心皇嗣,若是张顺义能平安生下皇子公主,料想宋家定要感念皇恩。”
诚王含笑领意,贺清愉则是目露疑色,颇感诧异,面上却十分平静甚至含笑。二人你来我往之间,似乎打着什么他不知道的机锋。
但宋婕妤骤然封贵嫔,张顺仪曾被议论与昭哀太子有染,诚王和宁王夺嫡之争已经越显,承欢宫离启元殿近。一桩桩,一件件,若是分开,倒是明白,可连在一处,便弄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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