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早膳,朱公公抱着账本进来,这些日子因接连不断的节庆,查账的事情,倒是一拖再拖。
萧扬欢吩咐人上茶,朱公公将一摞账本放在书案上,又说了一些王府产业的事情。
下人换了一盏茶,朱公公这才低声道,“今日一早,皇上亲自过问了刘偏将的事情,这会儿陈寺卿应该在提审此事了。”
六安候府的小公子中毒身亡,六安候世子夫人一口咬定刘启云害死了小公子。可六安候夫妇以及世子都认为小公子死于体弱。侯府密事,百姓们津津乐道,因为事情大,京城很是议论了一阵。
后来经历了换主审的一系列事情之后,京城又有了别的传闻,这件事情才平息下来。
萧扬欢叫了叠翠将账本搬走,空出了书案。又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打开书,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纸不大,但上面布满蝇头小字,萧扬欢递到朱公公面前。
“这是?”朱公公接过纸,细细读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位世子夫人倒是心狠!”
六安候府世子夫人孙氏,出身边陲之地,自从跟着丈夫从边陲之地到了京城,住进了富丽堂皇的侯府。又从小小将领的妻子,摇身一变成了从一品的世子夫人,心也跟着变了。
“这位小公子的出生只怕来路不正,六安候府私下里查了许久,这才有了决断。”萧扬欢淡笑道,“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孙夫人倒是有勇有谋,竟然敢这样做!”
朱公公收了纸,想了想回道,“殿下是怎么打算的?奴才听说崔大人这两日好了不少,皇上那边也派人问过。”
崔大人因中毒而交付了差事,这件事情落到了陈寺卿手中。陈寺卿是先帝心腹,在查案一事上鲜少有失手的时候。
“有陈大人在,皇叔迟早都会知道的,我们倒是不用插手这些。”
正是清晨读书的好时候,从小院里传来几个孩子的读书声,引得萧扬欢又片刻的愣神。
“裕王叔今年得有八九岁了吧?张贤太妃拘着他,鲜少出宫见外人。”
裕王是先帝幼子,被元康帝养在深宫里,虽然请了翰林院的翰林授学,但张贤太妃心疼孩子,十日里有三四日是歇息的。
“贤太妃好不容易得个皇子,自然爱重。何况在深宫中,满宫里就裕王一位皇子。”朱公公回道,“听说裕王前几日又病了。”
贤太妃怎么会溺爱孩子,便是她溺爱,她背后的张家也不会容许。有此作为,必然有所取舍。
寿安宫中,张贤太妃正和杨淑太妃说话,裕王就从殿外进来,手里还拿着元康帝派人送来的玩具,只是不怎么高兴。
淑太妃看着裕王,想着这孩子能养这样大,当真不容易。“这是从哪儿来?”
裕王见礼后回道,“儿臣从上林苑来,今年的枫叶红的早,可惜皇兄叫人封了上林苑,儿臣也没瞧见。”
元康帝和谢皇后都是宽厚之人,哪怕是做的宽厚模样,等闲是不会做出这种封上林苑的事情来。
张贤太妃和淑太妃对望一眼,淑太妃遣人去问。
没多会儿宫人就回来了,“皇后娘娘说,是因着早上带着小公主去见皇上,回来的途中发现有宫人坠河溺毙了,这才封了上林苑。”
淑太妃对裕王笑道,“既如此,你安生两日,等徐家人进宫,淑母妃叫你大皇姐领你出宫看满山枫叶去。”
裕王听话不再说看枫叶的事情,倒是贤太妃捏着心和淑太妃说了半晌话。
上林苑中,谢皇后看着捞上来的尸首正是昨夜请太医的小内侍,心里惊骇顿起。好一会儿才吩咐人好好收敛了尸首,安葬了。
一路撑着回了立政殿,才坐下就拉着乳母的衣袖,“他知道我知道了!他知道我知道了!那宫人是他故意杀给我看的。”
乳母遣退宫人,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谢皇后平静下来,“娘娘,您不能乱了阵脚。皇上这样做在,意在何为,不可能只是为了吓唬你!”
没想到乳母的话让谢皇后更加惊恐。此时,偏殿传来孩子的哭声,谢皇后这才安定下来,“没事,是本宫想岔了!”
乳母见她稳定了情绪,倒不再多说什么,抱了小公主给谢皇后。
“我得为你做点什么,母后得为你做点什么才好!”谢皇后抱着快周岁的小公主,低声呢喃。又怜爱的用脸贴着小公主的脸,不期然谢皇后碰到了什么物件。抬头一看,却是萧扬欢后来派人送进宫的佛珠。
这串佛珠是用楠木制成,又被了智大和尚带在手上数年,早就光滑如少女肌肤,触之温凉生香。
“乳娘,你来,我有事情交托你!”谢皇后目光定定的落在佛珠上,最终有了决定。
当日,谢皇后以小公主身子不适为由,免了六宫请安。元康帝知道消息后,让谢皇后好生照看小公主。
几日后,陈寺卿将关于六安候府小公子被毒杀一案的所有案卷,亲自捧着交付到了元康帝手上。
元康帝在打开案卷的第一眼,就咳血晕倒了。
元康帝病倒了,这样的消息自然捂不住,立即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的上空徘徊。
朱公公气喘吁吁的告诉萧扬欢的时候,萧扬欢正在查看府中女学的嬷嬷授课情况。
“皇叔病倒了,按着规矩递牌子请安,咱们府上都是孤儿寡母的,这个时候就不凑上去热闹了。”
好在,众人都只按着规矩递牌子请安问好。
只是谁都没有料到,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九月末的时候,昏迷的两日的元康帝终于自昏睡中醒来,他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陈寺卿毁了那份案卷。
“臣请问皇上,六安候府小公子一事,当如何处置?刘启云将军还在牢中关押,六安候上下都等着臣的回复。”
元康帝闻言,想起那个从未见面的儿子,又是一阵晕眩。虽然心疼,又愤恨,但心底到底尚有意思理智在,“孙氏死,刘启云放出来,升四品骠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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