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近收藏古墨的专业人士口中可以得知,清代的墨更得他们的青睐,毕竟华夏制墨业在清代达到了高峰。
到清末期被外国入侵,制墨所用的原料漆和桐油被大量掠夺出口,而进口的则是大量的炭黑,令华夏的传统制墨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张大千就曾经说过,“欲找好墨,要光绪十五年前所制的,乾隆御制的更好~”
而像石涛、周作人也有共识。而且在明清,收藏墨的风气也特别盛行。
明代制墨名家辈出,先有嘉靖时的方正、邵格之、罗小华,后有万历时的程君房、方于鲁、汪春元等,他们所制之墨小巧而坚美,开创了徽墨的辉煌时代,在明墨中,尤以程君房的墨精致名贵。
程君房,字幼博,安徽新安人,是明代首屈一指的制墨名家,大名鼎鼎的书画家董其昌便称,“百年以后,无君房而有君房之墨;千年之后,无君房之墨而有君房之名。”
程君房也自诩,“我墨百年金不换~”
其墨品精良,墨谱的图式和墨模的雕刻也各尽其美,达到了历史上的最高水平,它的墨样均由当时著名书画家设计,因此精妙无比,称得上前无古人,后面有没有来者那就见仁见智了。
而眼前这块用了一多半,雕刻字样已经模糊的墨块,依稀可以看出‘光绪’二字的模样,另外接近中部的地方还有一横,不难猜测,完整的字样应该是‘光绪元年’,光绪元年所制的朱砂墨,如果能完整保存放到今天,绝对能换一辆不错的国产车。
可惜用了一多半,再加上岁月的腐蚀,收藏价值不高了。
当然,这不妨碍林剑用来打掩护,他真正的目的,还是那件船型水注,毕竟这可是能单换一辆劳斯的宝贝!
林剑看着墨块出神,老康不由问,“这墨有什么讲究?”
“就是块儿老墨,可惜用了一多半,不完整了,且保护不好,影响了质量,已经失去了收藏价值,不过还是具备一定的研究意义,可惜我不是专门研究墨的。”
老康一听便没了兴致,从这个角度讲,他这个拉纤儿的工作实在是太业余了,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不具备,也就只能赚个跑腿费。
不过林剑巴不得如此,但凡换个懂行的,今儿这漏儿可就捡不着了。
不动声色的放下墨块拿起水注,看似随意的把玩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能够证明年代的款式,心里悬着的石头便放下了,没有了证据,怎么说还不全凭他一张嘴?
在场的这些人里,也就小二对林剑最为了解,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呸呸呸,这话可不能让林剑听到。
不过小二确实有点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林剑盯上了,以他的眼力,对于这种较为生僻的古董,很难判别的出来。
别说他,就算是跟着师傅系统学习过的赵亮,也没觉得眼前这堆破烂儿有什么特殊的,非要说的话就是那股子酸腐的味道令人印象深刻。
没多久,老葛拎着一袋子空气清新剂回来,正要对着地窖里喷被林剑一把拽住,“老葛,你要喷也得等把下面的家具都搬上来再喷。”
老葛一拍脑门,“对对,瞧我这脑子~”
“那你决定要了吗?林先生?”老葛弱弱的问道。
林剑摇摇头,“收我是想收的,但300万的价格实在不是我能接受的,我知道200万你觉得心里不平衡,这样吧,各退一步,210万,都让给我得了~”
老葛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就涨了10万块,太少了,怎么也得280万~”
“220万,真不能再多了~”
“260万,真不能再少了~”
林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咬着后槽牙,“240万,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得把那双绣花鞋绕给我,对了,还有这几件破烂,主要是那块墨,我有个朋友研究墨,拿回去给他当试验品用。”
这回林剑根本不给对方再还口的机会,直接把价格钉死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对水注的重视,反而当作是一件不起眼儿的破烂儿,拿回去凑数的。
老葛用祈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了林剑几分钟,就是不见松口,最后跟老葛商量了一下,还是认了,要不是着急还钱,他也不至于被林剑三言两语用这么一个价格买下,红木家具就不说了,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损失了什么。
林剑心头火热,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大手一挥,“我这就安排转账,然后让人来运货,没问题吧?”
老葛哭丧着脸,他还是觉得卖亏了,但又没什么办法,无奈的点了点头,“行吧~”
“小二,去找搬家公司~”
说好了240万,不过林剑只付了200万,剩下40万的尾款,要等上路以后再付,这是怕期间老葛反悔,拿尾款吊着对方,毕竟40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然老葛也不怕林剑赖账,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老康会跟着车走,对于发小他还是很信任的。
小二的效率很快,直接从县城找来一家搬家公司,砸了一笔大钱之后,专业的工人便开始进场作业,他们很有办法,看似麻烦的搬运工作,在大笔红包的刺激下,有条不紊的完成装车,在林剑签字确认后,小二负责押车,上路朝着京城驶去。
等车队进入京城市区的时候,林剑在老康的注视下,把尾款给老葛打了个过去,这笔交易算是彻底完成了,以后不管这些家具林剑怎么处置,都跟老葛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跟着林剑在车里的老康,在林剑打完款之后,神色复杂的问道,“林先生,问句不该问的,您拿走的那堆破烂儿里头,是不是有我们看不懂的宝贝?”
他也是后知后觉,刚刚上车准备回京城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林剑怎么会对一堆破烂儿感兴趣,如果只是想要那块儿残墨,只要拿走墨就好,何必连带着卷回去一堆破烂儿呢?
老康虽然对古董的认知度不够,但干了这么多年的拉纤儿工作,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对于高手捡漏儿的事情见过不少次,难道那堆破烂儿里真有什么值得林剑注意的重宝?
他是如此猜测,也知道这时候就算是有后悔药吃也没用了,但还是架不住好奇,这才冒昧开口。
林剑淡笑了一声,点了一句道,“老康,你也是圈里人,知道规矩~”
老康连忙道,“规矩我知道,您放心,这件事出了您的口进了我的耳,绝不会有外人知道,就算老葛问我也不说,就当是满足好奇心了。”
可惜林剑咬死了不肯说,老康一点办法都没有。
进城后随便找了个地方把人放下,开车的赵亮没忍住道,“贱哥,真像老康说的,您捡到大漏儿了?”
林剑施施然一笑,“车上不方便,回去再说吧~”
瞧他这语气这状态,就知道老康蒙对了。
为了更早一步的知晓答案,赵亮把车开的飞快,回到店里的时候已是深夜,赵亮这小子是赖上林剑了,非得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不可。
没办法,林剑领着赵亮来到二楼,亲手打开装着破烂儿的包,一件件拿出来,不值钱的直接扔进垃圾桶,最后留下了一小块残墨,还有那件儿元青花船型水注。
赵亮看了看墨块儿,知道肯定不是这个,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船型瓷器上,神色狐疑的看着林剑,“是这个?”
林剑微笑点头,“没看出来?”
赵亮拿起来仔细观察了半天,“瞅着纹饰很精美,釉色明亮通透,但具体是哪个朝代的。。。”
林剑再也忍不住了,大笑道,“这是元青花啊!”
“什么?”赵亮大惊失色,手一抖,险些没把水注摔了,吓得林剑心里一颤,连忙示意赵亮把水注放下。
“这~这~这是元青花?”赵亮颤颤悠悠的把水注放在桌上,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林剑小心翼翼的把水注放到自己跟前,指了指说道,“说实话,一件没有款式的青花瓷确实不好分辨,不过那是对业务不精的人来说,真正的专业人士,还是能够从细节上分辨的,你之所以认不出来还是因为看的太少,等看的多了,自然就有感觉,
元青花瓷器的特点你应该知道吧?”
赵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只不过刚才我没往这方面去想。”
林剑嗯了一声,“通常来说,元青花的胎体厚薄都有,大器通常较厚,较重。
使用的是景德镇旁麻仓村的瓷土即麻仓土,由于土中含有较多的铁,所以烧出的瓷器上常有黑褐色的斑纹,底足和器内露胎处常有铁瘤渣,当然也有一些是干净的。
但像水注这种偏门儿的瓷器,可以参考的对象不多,哪怕是一些水平不错的专家,都不容易分辨出来。”
顿了下,略显得意的说道,“不过你只要反推一下,先把它当作元青花,再用元青花瓷器的特征一一对照,就可以得出结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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