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后。
料峭春寒被重重霾雾锁于天京城中。
城外,草长莺飞,春色正好。
初融的雪水藏着血色的腥气,于须臾间绽开朵朵红莲。
君墨染褪去身上血光粼粼的铠甲,手执淬血的斩龙宝剑,一剑劈开了云秦天京由玄铁而造的厚重城门。
时隔一十八年,再回云秦天京,他再不是弱小可怜的君三岁。
他,将会是这方地域至高无上的王。
君墨染睥睨着跪伏一地的云秦百姓,无意间得见乌泱泱的人群中尚还有几位身怀六甲的女人。
他黑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情,好似被冰霜封印过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俄顷,他薄唇翕动,低醇的声色于死寂森森的天京城中乍响,“天寒地冻,都回去罢。”
云秦百姓皆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委实不敢相信,君墨染极其冷漠的外表下,竟还藏着一颗慈悲的心。
乌泱泱的人群中,有不少长者却因君墨染的到来,激动得老泪纵横。
“像!太像了!这位东临来的摄政王,不光是身材样貌,就连这周身的王者气度,都像极了先帝。”
“听说了吗?这位东临摄政王,正是在外逃亡多年的先帝遗孤。”
“难道,他真是一出生即被立为储君的先帝嫡子?”
“八九不离十。据传,数月前朝中数位开国大臣秘密离京,就是为了去往东临请回我大云秦的真龙天子。”
……
议论声甚嚣尘上,君墨染却置若罔闻。
他根本不在乎王权富贵。
他只想为枉死的双亲,为无辜殒命的将士讨要一份公道。
待君墨染手持斩龙宝剑,气势汹汹地跨入金銮殿之际,云闵行正安详地端坐在龙椅上。
“无知小辈,竟敢在朕面前上蹿下跳,真是不知死活。”
云闵行阴鸷的眼眸紧盯着戾气毕现的君墨染,不疾不徐地道。
十八年前,云闵安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而今,云闵安的嫡子,也绝不可能赢过他。
“不知死活的人,是你。”
君墨染声色骤冷,径自行至云闵行身前,手中三尺长剑直指云闵行眉心。
彼时,金銮殿上已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众朝臣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这其中,大部分朝臣早已受够了昏庸无度的云闵行,他们见君墨染带着一身锐气兵临城下,恨不得拍手称快。
自然,也有不少朝臣认为,唯有杀伐果断的云非白,才可能坐得稳云秦国主之位。
不过毋庸置疑的是,殿前的百余朝臣中,根本无人愿意忠于残忍且不近人情的云闵行。
这一十八年之中,云闵行斩杀过忠臣,掠夺过权臣府中美眷,甚至还将触犯过他的臣子做成了人形痰盂...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劣迹斑斑的云闵行,在失去民心的那一瞬,就已经失去了最大的筹码。
此刻的他,无人可依,却依旧不服输。
云闵行狠瞪着近在咫尺的君墨染,在斩龙宝剑即将刺入他的眉心之际,他亦在同一时刻按下了藏在飞龙扶手下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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