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凉焕震惊的看着盛老将军,他冲上前去。
“盛老将军,您...”他几分慌张,那血已是漫过老人全身了。
“盛家...”盛老艰难抬手,用尽力气抓住曲凉焕:“要冉儿,再无牵绊,盛家...”
一口鲜血堵了他的口,他吞着血,拼了命的说了最后几个字:“才能,百年无忧...”
再后来,曲凉焕是被去老将军身边的护卫送出府的。门口遇上了赶来的子恒。
子恒似是刚到不久,还喘着粗气:“主子说让我进府接你,没想到你先出来了。”
曲凉焕木讷地点了点头,子恒似是今日见了太多血腥的场面,也没问曲凉焕这身上是怎么回事,只着急将他送回府中。
曲凉焕进了侧院,发现自己大哥正坐在亭中,显然在等他。曲凉青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竹青色的长衫,已是血迹片片。
曲凉青神色淡漠,张口问道:“可是盛老?”
他怔住,先依着礼,唤了声兄长安,然后微微点头,恭敬道:“是。”
曲凉青,淡淡的起身:“明日你同我一起如果面圣。”然后神色平常地走了出去。
曲凉焕呆坐在亭中许久,直到东宫府中的烧焦味飘满京都,他咳了两声,才回过神,缓缓起身,走回屋中。
沐浴后,提笔,写下书信一封。
然后便躺在榻上,不知边塞的少年郎,如今是何模样,不知,他如何面对这一切。
次日清晨,曲凉焕整理妥当,怀揣着那封信,同曲凉青上了马车,一路驶至皇宫。
议政殿
这是曲凉焕第一次如此靠近陛下。昨日废太子薨,火烧东宫,陛下却神色平平,看不出喜悲。
“陛下,这是臣三弟,曲凉焕。”曲凉青躬身,带着曲凉焕一同问安。
陛下挥挥手,赐了座,抬眼淡淡道:“昨日盛老去前,便是与你一同在祠堂说话?”
曲凉焕在心中梳理了一下,开口应道:“正是。”
“与你有何可说?”
曲凉青瞥了一眼身旁人,心中几分不安。
这一句话,问的曲凉焕心中一惊,只来得及思索片刻,便答道:“草民与盛冉公子交好,当日盛冉小将军与废太子起了冲突,草民曾前去劝说盛老。顾盛老,许是觉得牵绊生冉小将军,便找了草民去说话。”
陛下听罢,喝了口茶,一句话也未说。
曲凉焕将胸口的信拿出,呈了上去:“盛老将军去前,拖草民将信带了出来。”
宫明接过,被上面的血迹,和【偲成亲启】四个大字吓了一跳,陛下已是伸了手,将信拿了去。
见到信封,也是一怔,但未见情绪变幻,便拆开来了。
那信不长,曲凉焕微微窥了一眼,只有一张纸,但陛下读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那信中所述,一半是他的罪过,一半是当年种种,希望陛下念及旧情,给盛家一丝赎罪的机会。让盛冉,给陛下一个新的盛家。
陛下静默良久,想起怀辰归京,细述盛冉的种种。讲起他们一同在边塞狩猎,喝酒吃肉。陛下恍惚间,似是回忆起,他的父王,当年也与他讲过。
那时边疆部落兵强马壮,盛老当时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半大小子,跟着家祖一同上了前线,夜半时分一腔热血就领了一百精骑,敌营中间那么一转,砍了几百颗脑袋。
陛下想起,先帝讲述故事时的神情。
当时他还只是个娃娃,盛将军坐在殿内,与先帝哈哈大笑,说着:“偲成还小呢,你莫要吓了他。”。
时间再一晃,便是他即位后,亲征南蛮,盛老当时已有五十有余。朝中将军众多,是他抚着还未全白的胡子,率先跪了出来。
一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一杆红枪,陪着才二十岁,从未领军过的自己,鏖战半年之久,击溃敌军。
陛下收了信,再次看过那信封上的自己的名字,已是心中五味杂陈。
陛下将信递给宫明,自己则是起了身,缓缓走到窗前,淡淡开口:“昨日你没去过盛府,也未见过朕。”
曲凉焕俯身:“草民懂了。”
曲凉青带着他,便起身告退了。
陛下又突然唤了曲凉焕,单独一叙。
“他如何走的?”陛下仍站在窗前,缓缓问道。
曲凉焕愣了一瞬,慢慢答到:“一杆红枪,贯穿前胸。”
陛下却是叹息了一声,脑中想到那场面,不由哀叹。
“曲凉焕,盛老将军戎马一生,给他个体面吧。”
曲凉焕压住心中诧异,自然明白这话中含义,只道了声“是”,陛下便挥挥手,让他出了宫。
城南曲府侧院
回了自己的院子,那亭中有一道身影,似是已经不耐烦了。
顾怀辰已经在这等他多时了,看着他回来才问道:“昨日什么情况。”
曲凉焕叹息:“你容我喝口水的。”接着将昨日里的事,和今日陛下的话,细细讲与他听。
讲完后,顾怀辰沉思了一会。
曲凉焕不解,废太子亦是昨日薨,怎的陛下没什么反应似的,倒是对盛老的死,叹了气。
“太子罪孽深重,父王是要杀他,才足以解民恨的,但是他下不去手。”顾怀辰摇了摇头,陛下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太子与他感情更胜顾怀德,不是能杀伐果断的。
接着笑道:“盛老替他做了,盛老辅佐三代君主,他太聪明了。太子于东宫烧死,背了这罪名,替父王解了这民怨。一己之力,替盛家,谋了个好未来。”
曲凉焕这才通透了。
沉默一会,曲凉焕居然开口说道:“昨日你大婚,还未来得及恭喜你。”
顾怀辰脸色难看,斜视身旁人:“连你也要这样说?”
曲凉焕也淡淡一笑:“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写信给我了,想我劝劝你,让她离开京都。”
“她做梦。”顾怀辰目光清冷,唇舌清晰吐出这三个字。
“你拴着她又有什么用呢?你们之间已经这样了。”
“凉焕,”顾怀辰突然眼底有了几分伤神:“你当日说她与梨染,可是,可是有什么...”
曲凉焕一怔,拍着脑门:“我没想到我的戏言让你这么在意,我当日是胡说的。”
顾怀辰微微摇头:“你不是胡说。”
“你不要多想,那梨染是琴痴,你也知道夏盼琴技高超,他不过是找她切磋。”
顾怀辰低头唏嘘:“可她只一心想让我娶别人。她身上中毒,梨染知道如何解,她却从未对我说过半句。”
“她身上那破毒,还不是因为你,才...”曲凉焕瞬间收声,懊恼万分。看着顾怀辰这个样子,他居然将这事脱口而出了。
顾怀辰猛地抬头,星目含威:“你说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啊吗,我说梨染跟她没什么关系。”曲凉焕避开他锋利的目光,怯怯得喝着茶。
“不对,”顾怀辰一把抓住他:“她身上的毒是因为我?”
曲凉焕想抽自己大耳光,捏着自己的鼻骨,眼神飘忽。
“怎么会,她何时中的毒啊?这毒性如此猛烈,若是为我,我怎么会不知。”
“哎呀,我说窜了,没这么回事。”
顾怀辰细细回想,她中毒之前,都发生过什么。骤然起身,盯着曲凉焕问道:“是那次醉花楼的刺客,她用的毒烟?”
曲凉焕颓然叹气,罢了,事已至此。于是点点头:“嗯。”
“那为何我没事?”
“你还记得你们撑不住了,她燃了最后一只毒烟么?”
顾怀辰点头,他记得的,也是那只烟,让他们等到了明澈和子恒。
“你不奇怪那只毒烟为何比之前的要久,也要更有效?”
曲凉焕看着他,全盘托出:“所谓至毒,都是炼制材料特殊,不易得到。自然解药中的材料也是世间难寻。”
顾怀辰愣住一瞬,抬眼自语道:“你是说那只毒烟...”
曲凉焕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她留给自己救命的,只一颗解药。”
顾怀辰悲咽万分,呆坐着,三魂七魄都丢了一般。
“你已经服过一枚血岐花心了。”
出了曲府,顾怀辰一人驾马,漫无目的地在京都城内转着,不知怎的,这马车就停在这了,怎么牵都原地打转了。
那这样的话,不能怨他,既来之则安之,他下了马,将马递给门口小厮。
小厮一怔,这手中的缰绳真的拿不动了。
“辰王殿下,我们打烊了。”
顾怀辰看着楼里人声鼎沸,转眼看着小厮:“你活够了?”
小厮撇嘴,转过头去:“那我可没看见您啊,您别说是我给您带进去的。”说罢,便将缰绳系好,一溜烟跑了。
顾怀辰一脚踏进醉花楼,那丫鬟都跟逃命似的嗖的没影了。
他按下心中不爽,左右他熟,没事...自己也能上楼。
这时媚娘正送了个公子下楼,看见顾怀辰,脸色骤然一变。打发了公子,便掐腰站在路中间了。
“媚娘~”顾怀辰挑眉:“你这是不准备让我上楼了?”
媚娘魅惑一笑:“哪敢呢。”
顾怀辰刚要抬腿,便看着她一副可惜的表情:“但真实不巧呢,辰王殿下,我们今个打烊了,明个您请早啊。”
“青楼有早晨开的么?”顾怀辰陪着美人打太极。
媚娘白了白他,这么标准的逐客令,她不相信他没听出来。
这时,早已有小丫鬟通知了明澈,明澈带着一身寒意走了过来,直接了当:“确实打烊了,辰王请回吧。”
顾怀辰也不绕弯子了:“她人呢?”
明澈冷眼道:“与您无关吧。哦,还是有点关系的,不是您,我们已经出京了。”
“我找她有事,让开。”顾怀辰没了耐心,有些话,他要亲自问问她。
明澈未动,一时间火药味甚浓。
顾怀辰皱眉,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怎么,这醉花楼你们不准备要了。”言语之中,尽是威胁。
此刻一道声音从角落传了过来,那声音带着一丝无力:“辰王殿下说笑了,您要来要走都随您,别拿我这小店出气。”
明澈皱了皱眉:“你身体还没好,回院去。”
“不碍事的。”
顾怀辰眼里攥着她,她仍是一身素衣,面纱遮盖,与初见时一样。只是他们之间,这短短的几步路,却如隔千山万水。
他心中有怨气,有疑惑,有思念,有醋意。
他等着她走到身边,听他诉说这一切的一切。
但她并未在他身边停留,只是站在那,朝着明澈招了招手,然后俯身,客客气气道:“辰王殿下自便。”
说完便转身准备回到院中,刚走到院里,便被人扯住了。
顾怀辰眼里失神,很快便疾步走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胳膊,看着她问道:“你就不问问我如何了,我做的这些,在你眼中毫无意义么?”
夏盼咬着唇,缓缓抬头,怎么会没有意义,她对他是愧疚的,是她不敢面对他。
“谢过殿下救命之恩,想必殿下已经知道,如今这局面是我用计逼迫您的,”夏盼仍是面无血色,嘴唇发白:“我愧对殿下的情意,自不愿惹了您的不快。”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这字句斟酌,是她能控制自己的唯一办法了。
顾怀辰心里窝火,青筋暴起:“你这是什么态度?如今倒是我做错了一般?”
“不敢,小女只是...”然后便被他封了唇,一瞬间失神,下一瞬委屈便爆发出来。
顾怀辰听着她冠冕堂皇,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堵住她的唇,疯狂后,心绪回归,便看到她脸上挂着泪。怒火中烧,还是放过了她。
夏盼终于被他放开,她狠狠地蹭了蹭自己的唇,气的浑身发抖。
“王爷自重,您已经娶妻了,就是来我们这找姑娘陪您,也要人家同意。”
顾怀辰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他才委屈呢,她倒是在这嫌弃起他来了。于是狠了几分:“娶妻了如何,我告诉你,逼急了我给你捆回去做小。”
她终于忍不住了,泪如决堤办涌了出来。尽管她已经很尽力了,她克制自己,但还是在听到他说这样的话的时候,难过的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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