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真的是神仙?!!”
老道‘吁’了一声,略显严肃地纠正道:“神是神,仙是仙,岂可混为一谈。人可修仙,但这证神之道,绝非凡躯可取。”
“哦哦。”李长安呆愣愣应了声,有些忐忑地问道:“那个,师父啊,内什么真人,他…来找您干嘛?师父…您,是不是真的要升天成神...仙了?”
亲眼所见,就算不敢信,也得信。不过,李长安还是有些不太适应,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这个惊人的认知。
老道个子不高,抬头瞧着自己这瘦竹竿似的小徒弟,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笑了笑,继而又点了点头。
“斗元真人,是我大师兄,也就是你大师伯。”
李长安:Σ(っ°Д°;)っ
“师,师父!您是说,那神,不是,那位仙人是我师伯?!!!那师父您呢?您也是仙人!”
老道长出一气,两道花白长眉微微飘动,但笑不语,看着小徒弟的老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意。
李长安完全没注意到师父的神情,心底里像炸了锅一般,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不会吧,我师父是仙人?’
‘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天,这么说…发达啦!!古话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个仙人师父,我也成仙有望啊!’
‘师父啊师父…您老也太低调了吧!’
也是。哪家得道的仙人,会苦哈哈蹲在这深山老林?
住的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黄泥屋,身上的道袍缝了补、补了缝,缝缝补补的都快没了原样,脑袋上插着的还是一截枯枝……
这就是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吧!
老道早就习惯了这个素来爱胡言乱语、满脑子奇思怪想的小徒弟,心知他这会儿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敛起眼中那抹异样,笑道:“你啊,你啊,真当师父是那…跳大神的江湖术士了?”
李长安这世人穷的还没见过银子长什么样,时不时就撺掇着师父下山去跳个大神,挣点家用什么的。
这会儿,被师父这么一打趣,李长安是一点也笑不出来,颤声道:“师…师父,这些,您以前为什么不说?”
老道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有些失落道:“有甚好说的。你与仙道无缘,说了也无用。倒不如不说…”
“等等!”李长安惊喝一声,“师父,啥意思,怎么我就与仙道无缘了??!!”
老道将手中茶盏放到那张破四方桌上,瞅了眼小徒弟,轻叹一气,缓缓道来。
“我等修士,初时修炼,需先养气、修身、齐思、瞑想,神游五脏、窍归六腑、性灵收真、化虚方外…”
“师父,说重点。”李长安忍不住打断道。
换平时,他也是极有耐性的,可这会儿如有百爪挠心,实在听不了师父习惯性长篇累牍的叙述。
老道一拢衣袖,回道:“你练不了。”
“为毛我练不了?”
“修士最基本的,揍似资自(质)。
灵根、妙骨,二者得其一,属普通资质。只要肯将勤补拙,假以时日,亦能有小成。
二者兼备,便属上乘。养气十年,便可蕴成气海,引气海贯通全身,此乃修身。
再往上,资质绝佳者,三花自成、阳火旺盛。
再往上,便是仙种苗子,各山门称为,无双。无双者,三花开灵、阳火入窍,一点则通、一通即明。
而你,甚么都没有,肿么练哇!
无灵根、妙骨者,养气易爆体,修身恐断筋。
莫要说有所成了,怕是还没蕴成气海,命都莫得喽。
师父也不是没想过办法。你还记得小时候,让你口含丹药去寒潭练气不?”
李长安茫然地点点头,老道继续道:“这便是想借那寒气压制暴涨的阳气,阴阳调和之下,看看能否在体内蕴积起些微灵气,盈成灵根或淬出妙骨来。
可惜,收效甚微。仅仅是令你比凡夫俗子强一些,能练成一些皮毛之术罢了。
唉…白费许多丹药事小,却是让你吃了不少苦。
长安啊,师父无能,甚么法子都试过了,着实是毛得招喽。”
(。_。)李长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刚接受了这是个真实存在‘神仙’这种超凡者的世界设定,并且,自已亲爱的师父就是修炼得道的仙人。
这感觉,简直就像是随手捡了张彩票就中了头彩一样!
谁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想拥有点石成金、日行千里的大神通。
虽说他还是很怀念前世的快乐肥宅水、护士小姐姐和软萌小学妹,可他也没当过仙人,这当了才知道爽不爽嘛。
结果,刚刚消化了这天雷滚滚的喜讯,师父就兜头泼了盆冷水下来。
天雷没了,留给他的,就只剩下滚滚了。
想渡个劫,这么难的吗?
可是…
不对啊!
李长安眉头一拧,细细感受了一下。
那个金色轮盘,正如以往任何时候一般,安静地悬停于自己灵觉的最深处。
严格来说,并不能将之简单地称为轮盘。其状如钟表机芯,又似八卦罗盘,但结构却比机芯或罗盘精密百倍,甚至千万倍。
并且,并非一轮。层层叠叠,似有千百万层相似的轮盘,拼合而成。
目前,李长安还没办法更近一步的‘内视’,清点究竟有多少层。
他曾经想过,把他弄到这个世界来的某位大佬,肯定是个理科学霸。安排的外挂,都这么高能硬核。
所以,自己有这玩意,也修炼不了?
这个深藏于他灵觉中的金色‘轮盘’,在他还是个婴儿时就出现了。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五岁那年,当他总算能凝聚自己的‘注意力’,掌握了所谓‘观内’的玄妙窍门时,他终于‘看’清,那是一个构造极其复杂、由无数层轮盘叠加而成的某种精密仪器。
也是在他‘看’清的那个瞬间,轮盘像被激活了一般,开始缓缓转动。
在转了一圈之后,停住,轮盘中的某一个格子自动打开并弹出一缕光雾,最终显现出了一串数值。
那之后,又经过了几年尝试,结合师父讲解的【天地之炁、灵能妙法】,以及教给他的咒语、术法,李长安初步琢磨出了数值的基本用途。
举些实例:
他可以用300数值,让自己加深对初级水遁之术的领悟;
再用500数值,稳固加强水遁术,做到融会贯通,缩短施术所需的时间。
又譬如,在他使用护身屏障术时,可以用数值提升护身屏障的坚固度、持久度;
简而言之,就是将他自身所存有的,以及已经学会的术法在施放时所需的灵能,数值化、具象化了。
所以,他将轮盘上的那个格子,暂时定名为[灵能收集器]。
李长安测算过,这[灵能收集器]每年能吸纳到的灵能总量,平均在900—1000的样子。
而刚刚,那位骑鹿的仙人大师伯,仅出现不到一刻钟,数值就狂增了2000多。
难道靠近仙气或者灵能越浓郁的地方或人,就越有利于他?
另外,李长安又想到一个关键点。
既然师父有真材实学且极有可能实力不弱,那为何在一起这么多年,却从未察觉到他灵觉中的这个‘收集器’呢?
莫非…
以师父的修为,也看不破他灵觉中的‘外挂’?
还有,为毛在师父身边,他的数值就从来没有暴涨过呢??
李长安这边拧着眉头,细细琢磨着自己到底能不能修仙的种种。
老道那边见自己小徒弟这副愁苦模样,心底也是一阵唏嘘,转身坐到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你啊,唉…”
李长安巴巴地跟过去,不放弃道:“怎么了,师父,是不是还有别的方法?再苦再难,您说说看,我觉得我还可以试试的。”
老道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罢了,再等七日。待七日后,且看机缘。”
“机缘?什么机缘?!”李长安两眼放光,凑到师父身边,蹲下,摆出一副十分乖巧听话可人的模样。
老道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微微一笑,道:“到时,你自然会知晓的。”
‘咕噜噜’
脑袋再顾不上,身体却是很诚实。李长安的肚子,再一次擂鸣般响起。
老道挥挥手,“焖野菜饭去,莫要多思,为师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去吧,摩心大师也到院外了。”
“哦,”李长安点点头起身往屋外走,突然反应过来,“师父!您怎么知道…”
正说着,院外便传来摩心大和尚的唤声。
“吕真人。”
老道站起身,拢了拢衣袖,缓步走到院中。
“摩心大师,怎的特地行了远路,有甚要事?”
老道自然知晓摩心修的口戒有些独特,一边将这大和尚迎进黄泥茅草屋内,一边主动问询。
“确有要事。”摩心双手合十施了一礼,答:“受人之托,望吕真人施手搭救性命。”
“哦?”李长安的师父,吕姓老道捊着白须疑惑了一声,又问道:“何人?因何事,需老耳去搭救?”
这个问题提的就敞亮了,修口戒的摩心便无需再答一句、停一句。
竹筒倒豆,娓娓道来。
“今日晨课结束,一名为公孙拓的小施主来访。称其家中遭邪祟缠害,其父已于昨夜身亡。
那邪祟凶猛非常,可怜那常年布施乡里,还曾为我寺捐赠过不少香火的施主,竟是身首异处,还被取走了双目与心窍。
不仅如此,他公孙府满门都……唉!都遭了毒手,阖府上下一十九口,无人生还。
公孙小施主悲愤惶恐,却也不敢贸贸然上门请吕真人出山,便托了贫僧前来相求。”
摩心一股脑将事情说清之后,吕老道面上却也不见一丝惊愕,只是长叹了一气,道:“烦请大师转告,且待老耳用了饭,收拾一番。”
摩心听老道毫无推托便应下了这份难事,心中感慨不已,遂合掌躬身揖了一大礼。
“阿弥陀佛!”
送走大和尚,吕老道站在院子里望向远处黛峰白雪,微微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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