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天心堂
这天心堂可是老字号,传到如今掌柜手上,已经是第七代,生意依旧红火到不行,听说天心堂历代掌柜的有个很有意思的规矩,必须要娶一个北地的女子为妻。
听说这规矩还是老祖宗定下的,究其缘由,主要是因为天心堂居于南方,所做菜系都是南方菜,以清淡为主,娶北方的婆娘,便是为了将北方菜系引进来,两者结合,这大概也是天心堂能一直红火的原因之一。
今日天心堂来了位背剑的年轻客人,身上衣着很寒酸,在外面地摊上也就是三四文钱的最下等料子,衣服上面还有一股子漂染出来的味道,不过好在是新买的,不至于被人当做是个乞丐。
况且此人背上还背了一把剑,据说那些游走江湖的高手最喜欢穿成这个模样,美其名曰侠客风范,反正掌柜的也不怎么懂。
只是因为一个多月前洪州知州被杀,一个月来全城戒严,闹得洪州百姓人心惶惶,别说身上背剑了,就是买一把菜刀提在手上,都会被满城搜查的官兵给抓到牢里去,不关个十几天不会放出来。
最近几天似乎松懈了一些,但像这样背把剑在大街上晃悠的,还是没几个,毕竟谁也不想去大牢里受罪。
这么一想,掌柜的倒是对眼前这个穿着一般,但模样不差的年轻人不敢怠慢,招呼着寻了个桌子坐下,这才吩咐小二道:“伺候着这位客官点菜。”
“得叻!客官你看想吃些什么,我们这里天南地北的菜式都有,本店一叠爆炒猪肝,一尾清蒸鲈鱼,是上等招牌菜,你看要不要来上一份?”
背剑客人咽了口唾沫,问道:“一尾鲈鱼多少钱?”
“不贵,两百文。”
“猪肝呢?”
“一百五十文,客官,这价钱洪州可是独一份,您去其他店里最少要贵二十文。”
“哦!”背剑客人琢磨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了几个铜板,数了数只有七文。
“你看七文钱能买点什么吃的。”
小二整个人愣了一下,面上始终挂着的笑容也突然僵住了,试探的道:“客官,您...不会是说笑的吧,这七文钱...本店一碗米饭也要五文钱啊!”
“哦,那就来一碗米饭吧。”背剑客人从桌子上拾起两个铜板塞进兜里,认真说道。
“这...”
小二见眼前客人不像开玩笑,这才真正将其归为穷人一类,但掌柜的一向训诫,不管是什么样的客人,都要笑脸相迎,于是这小二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客官,其实您还不如在对面去买几个馒头,这五文钱够买五个馒头了,就算买有馅儿的包子,也能买两个半哪。”
“不用,就给我盛一碗米饭就好。”
“好叻,那你稍等啊!”小二摸着脑袋退了下去,心想这人倒是奇怪,单单一碗米饭如何下口?买几个馒头或者包子多好,也不至于饱了这顿没有下顿。
“哎,小徐啊,你刚刚在那边磨磨唧唧做啥呢?” “哦,掌柜的,那边客人只有七文钱,只要一碗米饭,我好心提醒他可以去对面买包子,他还不愿意。”
掌柜的停下手上的活,想了想说道:“兴许是吃不惯包子馒头。”
“都这样了,还有啥吃不惯的。”小二嘟囔着说道。
掌柜的一脸不悦:“怎么说话呢!人不都有个难处啊?”
“这样吧,你让后厨做一叠小菜,再加一碗米饭,给那位客人送去,就说本店免费赠送。”
“好叻,掌柜的,小的就去。”
“等等!”掌柜的又把小二叫了回来。
“他要是不接,也不要硬给,这些江湖人士最看重脸面,可不要中伤了人家。”
小二应承着往后厨走去,不一会儿便端着一叠香喷喷的小菜和两碗米饭出来,放在那背剑客人面前之时,小二和他说了几句,随后那人朝掌柜的看了两眼,抱了下拳,也没故作扭捏的推脱不要。
过了没多久,门外再次走进来两位客人,掌柜的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连忙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竟是作势就要跪下。
来人一老一少,年轻那位将要下跪的掌柜扶住,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行这等大礼。
“不知道大人要来,早知道就让后厨备上酒菜,大人就不用久等了。”
“无妨,过些日子要回京复命了,馋这天心堂一碗桂子羹,今天来就是要一饱口福。”
“小的这就去吩咐,其余酒菜照旧上一份还是尝尝其他菜式?”
“照旧吧!”
这两人便是钦差大人唐明礼和王阁,自从知州被杀,京城那边终于来了一道圣旨,责令钦差唐明礼一个月内抓住墨池余孽,并善后洪州州内大小事宜,如今过去一月有余,该是回去复命的时候了。
此时唐明礼才真正知道王阁的谋略手段,洪州知州的死虽然让圣上很不高兴,但看到唐明礼奏折中写到当场击杀了两位主犯,并且还布下大网,剩下的余孽也插翅难逃,听说皇帝还在朝堂上盛赞了唐明礼,称可功过相抵。
于唐明礼而言,这是最好不过的消息了。
“师父,这次回去,再让岳父去皇帝面前说上几句好话,礼部尚书的位置应该是牢牢握在我的手中了。”
王阁品了一口小酒,不屑的道:“你就这点追求?”
“这点追求,可满足不了您徒弟。”唐明礼狡黠一笑。
“只不过圣上那边都说了功过相抵,他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我一个尚书令当当,所以啊,徒儿掌一个礼部尚书,也值当了。”
王阁‘嗯’了一声,此时小二将桌上原来放的一壶酒换下,重新上了一壶温酒,唐明礼见王阁杯中已空,连忙提壶满上,一边倒一边笑道:“这次多亏了师父。”
王阁看着壶口往外冒的热气,随后无意便瞥到了角落处正大口往嘴里送着米饭的背剑青年。
“咦?”
听到王阁的惊疑声,唐明礼放下酒壶,不解的问道:“师父,怎么了?” “墨池其余余孽都已伏诛,唯独去通风报信的小子没有找到,没想到在这里遇上。”
唐明礼一惊,看向那个青年:“师父,你是说他是墨池余孽?”
“嗯。”
“那咱们是不是叫些卫兵前来,将他缉拿?”
王阁一手捏住酒杯,淡然道:“不急,让老夫好好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竟是让姚三铭传剑于他!”
‘墨池余孽’伍三七此时吃的兴起,完全没有察觉到另一边异样眼神,将碗中最后一粒米攘进嘴里,心中已是莫大的满足。
稍作歇息后,他起身走到掌柜跟前,认真道:“多谢,他日定会报答。”
“客官莫要挂在心上,走好啊。”
“唉!”伍三七答应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背后的白露剑,大步走出天心堂。
街上行人攒动,伍三七打了个饱嗝,望着头顶看似很大,却没有太多暖意的太阳,又看了看身上单薄衣服,叹了口气:“哎,刚以为搭上了不愁吃穿的墨池,没想到转眼间又只剩老子一个人了,看来我伍三七当真是个贱命,不配过那种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啊。”
“不过也习惯了,总还有白露跟着我,不至于连个朋友都没有!”伍三七自嘲的笑了笑,耸了一下肩膀,对身后的白露剑道:“是不是,朋友?”
白露剑没什么回应,在墨池大半年,又在老三的教导之下学了一些入门剑术,伍三七有时候自己都想不通,老三教他的都是些杀人剑招,按老三的说法都是些不易看穿的狠招,可他总觉得老三的动作太慢,按他这个还是外行的人来看,都还能再快一些。
可听老一常说,墨池剑招最快最好看的,一定是老三了。
而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能够使出剑气,按老一说的,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这一点伍三七一直都是将信将疑。
不过也无所谓,能学三两式保命功夫,总是没错的。
伍三七这般想着,只觉眼前突然一暗,他抬头一看,两个人正好挡住了前方去路。
伍三七没当回事,打算绕开两人,没想到那两人又再次移到了他的身前,他皱了皱眉头,不由得道:“别挡道可好?”
“呵呵呵。”对面年长的老者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只是眼睛盯着眼前的伍三七看了又看,直到看到他额头上那一道竖纹,老者便莫名其妙的皱起了眉头。
“二位,听不懂话?”
被恶意挡住去路,又被一位老者这样毫不顾忌的盯着看,伍三七心里升起一丝怒意,沉声问道。
“小兄弟,可还记得我?”
伍三七听这声音,觉得格外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便疑惑问道:“你见过我?”
“见过,知州府衙,趴在房顶上的那年轻人不就是你?当时你穿的,还是那灰衣着墨的袍子吧!”
“你是...”
伍三七大惊,几乎同时手便放在了背后剑柄之上,整个人更是连退几步,警惕的看着眼前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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