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脸为难的盯着这两拨明显互不相识的人,苦笑道:“这只有两张床,这位客官也要住宿,要都是男的还好,可这还有个姑娘,这床可如何分配是好啊?”
那佩剑男子默不作声,掌柜的也只是左顾右盼,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片刻。
这时张少阳站起来道:“大家都是途径此地,店家给咱一个方便,实在不行了我们三个男的挤一张床,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哥介意不介意?”
说完,众人的目光又纷纷落在了佩剑男子身上。
他只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颜色偏黄明显是农家自酿的苞谷浑酒,依旧用平淡无奇的声音道:“都可!”
张少阳微微一笑,放下心来:“多谢这位大哥行方便!”
这小店的牛肉味道还不错,三人又加了一份牛肉,吃饱喝足之后,又和店家商量了一下住宿一晚的价钱,张少阳还特地将那佩剑男子的房钱也给付了,那男子依旧没什么话,只是自顾自的吃肉喝酒。
两桌客人都吃完喝尽之后,掌柜夫妻二人又往官道上望了望,确认再没有过往行人之后,这才熄了门前灯笼。
门前没了光亮,顿时这深山之中似乎暗了许多,漆黑的穹顶压在灰蒙蒙的大山之上,仿佛一个天然囚笼。
“您四位这一路也没买个行脚牲口,想必走的也累了,我这就去把房间收拾出来,几位不妨早早歇着。”
姚三铭笑了笑:“有劳店家了!”
草屋并不大,除了所在堂屋外,只有三个隔间,掌柜夫妻二人各自进了一间收拾,很快便收拾妥当。
里头屋子就更小了,除了一张床外,还有一张极小的烛台,其余再无他物。
房中有一股极重的味道,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人住发霉的味道,还是屋顶的草盖太长时间没换的味道。
张少阳皱了皱眉头:“师父,你看如何?”
“无妨,将就将就吧。”
“那诸位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胖掌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里面似乎油水都要比寻常人重上不少,随手在胸前的灰布围裙上抹了抹,便退出了房间。
天色尚早,张少阳解下背上的鸿鹄剑,靠在烛台上,见佩剑男子依旧站着,出声调侃道:“老哥一把剑背这么久,不累吗?”
佩剑男子眼光落在鸿鹄剑上,漫不经心的道:“一个人行走在外,还是剑不离身的好。”
张少阳饶有意味的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不过总不至于背把剑睡觉吧!”
佩剑男子再没有回应,张少阳一屁股坐在床上,完全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大哥从哪里来啊?”
“湖州。”
“湖州?”
张少阳莫名的想到了秀才,苦笑一声:“我有个朋友也从湖州来,可惜命不好,被山匪害死了。”
佩剑男子始终未曾解剑,也没有像张少阳一样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而是靠着床头的墙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姚三铭则盘坐在床上,盯着旁边不知道为何被染成暗红色的土墙看了许久,再看了一眼已经睡得像死猪一般的张少阳,摇头道:“真是年轻未经事,这要是一个人行走江湖,怕是要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山中的夜晚简直有些死寂。
直到午夜时分,草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悉悉萃萃的低语声。
“正好那小女娃娃单独在一屋,从她下手稳妥一些。”
“妇人就是见识短浅,若是传出什么响动,惊动了那三人,那可就不好办了。”
“老娘让你在酒里下点药,你偏不听,只要药力一上来,这几人还不躺着让咱们宰?”
男掌柜声音加重了一点:“你懂个屁,这几个人一看都是精明的主,药往酒里一下,味道就变了,岂能尝不出来?”
“那你说如何是好?”
“依我看,倒不如直接把那三个人先剁了,留那个姑娘不足为虑。”
“当家的,那年轻公子哥长的还真是英俊的很,就这么宰了,老娘还有点舍不得。”
“呸,别给老子动什么歪心思,干这档子谋财害命的买卖,优柔寡断可要不得!”“瞧你这德行,老娘是在想,这么细皮嫩肉的,几十单生意也遇不着一个,不如剁了来做人肉包子,岂不省些酒肉价钱?”
男掌柜沉默了一会儿,重重的出了两口气:“婆娘,别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却原来这二人做的是那阴损买卖,丧命在他二人手上的可怜人,恐怕已经不下二三十人,大都是行脚商,身上也带了些盘缠。
二人特意选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就是吃定了那些对官道不熟的商人,只得在他这里吃着酒食再借宿一宿,没成想这好客的夫妻二人,最终会要了他们的命。
若是碰上些打眼一看就是的商人,便在酒里下点蒙汗药,夜里便不省人事,只能任人宰割,可今日这前后的两拨人,男掌柜琢磨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敢下药,四人中就有三人负剑,这要是出点纰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男掌柜轻手轻脚摸出房间,从门缝里面看了一眼姚三铭三人的房中,一片漆黑,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是睡熟了。
他冷笑一声,满脸横肉抖动了几下,而后摸出房间,走到一侧的厨房之中,径直取了一柄切牛肉的尖刃短刀,并没有直接到房中去杀人,而是走到远处的一棵树前。
树上缠了一根草绳,远远延伸到了那草屋屋顶之上,只要他一刀劈下,整个屋顶都会塌陷下去,屋顶藏匿的刀刃一瞬间就会把那三人捅的满身是窟窿。
男掌柜阴恻恻的笑了笑,举起刀毫不犹豫便一刀砍下,绷紧的绳子便在此刻呜啦一声尖锐弹开,远处轰隆一声,一大片屋顶尽数落下。
刚准备吹个口哨,让那胖婆娘直接冲进另一个屋将那丫头剁了的时候,掌柜的突然整个人愣了一下,只见那一大片已然落下的屋顶,突然间被一股大力猛然顶起,猛然冲起两丈,随后便是一道光芒一闪,整个屋顶瞬间裂成两半,而后四分五裂的冲向周围。
掌柜的大惊失色,提着刀便想冲到屋内,还没走到三步,远远一道寒光疾冲而来,噗嗤一声从他肚子一穿而过,肉被切开的声音在夜里去烂布被撕裂,瘆人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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