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阳这次能够化险为夷,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是刘浪的慷慨相赠,若没有定魂珠,便没有能够滋补经脉的引子,自然就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起死回生。
要知道这定魂珠可是知州府的至宝,而刘浪和他并无交情,仅仅只有一面之缘,能够将定魂珠送出,一方面是看在虎形门和袁英的面子上,另一方面恰好说明这位刘公子当真是宅心仁厚。
张少阳自问做不到,所以便更加对刘浪心存感激。
无论如何都要去登门拜访致谢,更何况如今知州府出了这种事,更不可能因为进不了城门就一走了之,三人正愁如何能够进城,就在这时,城外突然铁蹄声四起,隔老远就能看到烟尘弥漫。
等到声音近了,才发现是一队官兵,身上都是藩军的军服,在最前方有两个哨兵身背三面小旗,纵马快速向城门方向奔来。
“让开,快让开,钦差大臣不日将要抵达长安,闲杂人等不得在此逗留,速速离开。”
两个哨兵先头传令,后面那一众官兵约莫百十人,迅速将城门前的人流清退,随后在城门外又围起了一道防线,整个长安城戒备更加森严。
“果然啊,钦差大臣都改道来长安了,看来真的和江南道那些命案有联系啊。”所有人都退出城门半里之后,刚才那位客商啧啧叹道。
“老哥,你说的江南道的命案是怎么回事,说来给我们听听!”张少阳摸到那人跟前,饶有兴致的问道。
此刻客商身边聚集了很多人,大都是长安本地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等事,都附和着问那客商。
客商看了一眼远处的一众官兵,随后压低声音道:“这半年时间以来,江南道上都死了四位州郡大官了,听说都是被刺穿了心脏,一击毙命,我有个朋友是仵作出身,据称襄阳城知州被杀之后,他还参与了验尸,说是有两处二指宽的伤口相连,看似是剑伤,可皮肉外翻,又不似剑伤,他验尸多年,都无法断定是被什么兵器所杀,不过可以肯定,杀人者是个江湖高手,一击便割裂心脉,全无生还可能。”
姚三铭眉头一挑:“两处伤口相连,皮肉外翻?”
客商看了一眼这个邋遢老头儿,叹气道:“可不是,据说这些官可都是以前战场上下来的将军,如今江山稳固了,就要享清福了,没想到却遭遇不测。”
“会不会是前朝余孽复仇来了啊?”有人小声道。
“大概是如此了,哎,哪朝哪代没出过这种事儿?”
一群人还在谈论什么,姚三铭径直走出人群,随后望向长安城高大的城墙上头。
“师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老夫总算是明白,你说的那位昭林军校尉为何会和墨池扯上关系了。”
张少阳有些迷惑,姚三铭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你想想在天下剑炉山后身亡的那两个昭林军兵士,身上的伤口和他说的是否一样?”
张少阳沉思了一会儿,随后表情一怔,说道:“师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这个江湖上啊,能刺出这样伤口的,只有那柄十二齿了。”
“十二齿?”
张少阳第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剑名,不由得问道:“这叫十二齿的剑很厉害吗?可能排的上剑榜?”
“剑榜?呵呵,剑榜上一大半都是浪得虚名啊,和这位十二齿的主人,恐怕差的远了,十二齿未排在剑榜上,甚至原本和它主人一样都是无名的,后来传出了好几起名震江湖的决斗,方才被江湖人所知,这把剑上共有十二颗细齿,杀伤力巨大,因此便被江湖人称十二齿。”
“按师父说的,这把剑是那个墨池所有。难道那些被杀的官员都是墨池干的?”
“八九不离十了,这也正好能解释为何襄阳的昭林军会出现在天下剑炉,想必是那位校尉大人早就已经盯上了墨池。”
“乖乖,陈子敬真是个厉害绝色。”张少阳惊叹着说道。
“可惜啊,他太小看墨池了,这个存在了上百年的杀人组织,岂是那么容易被跟踪的,到头来只会损兵折将。”
“可是师父,这个江湖组织为何会刺杀朝廷官员,难道他们是前朝余孽?”
姚三铭摇头:“不会,这个组织向来是受人雇佣才会出手,应该还是什么利益使然。”
正说话间,远处官道上又卷起了一阵烟尘,这次马蹄声更加声势浩大,气势磅礴如千军万马推进,众人吃惊的看向那边,却是仅仅几十骑,竟能有如此的阵势。
等到那些马匹靠近,张少阳一眼便认出那是昭林军的服装,而在队伍最前方,一个全身披着甲胄的将领勒马放缓速度,身后几十骑动作一致,那将领背后背了两柄短枪,张少阳一眼便认出是陈子敬。
这些昭林军刚一到此,顿时间在气势上就压倒了先前那几百号藩军,昭林军的名号是皇帝亲赐,可是能匹敌禁军的队伍,比寻常兵士自然要强上不少。
陈子敬在四周人群扫视了一番,没看出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一挥手,顿时手下兵士全部散开,并未形成什么特殊阵型,而是随意散落在城门周围,无形之间将方圆十丈之内都掌控了。
陈子敬挥手叫来两个亲兵吩咐了几句,随后再次上马,朝着刚刚来时的路飞奔而去,不多时,路上出现了一队车马,陈子敬将短枪接上,持在手中,格外的威风凛凛。
在陈子敬的护送下,一队人马缓缓行近,随后那紧闭的城门打开,等着马车入城。
其实如今长安城闹得人心惶惶,藩军将各个城门都堵得水泄不通,只要是长眼的,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闹事,江湖高手又如何?谁能抵得住成千上百的弓弩和悍不畏死的轮番进攻?
所以钦差大臣入城极为顺利,一点阻碍都没有,城门中刘浪带着几个侍从出城迎接,陈子敬在后面断后,等钦差队伍入城之后,人群中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陈将军,小弟想进城,陈将军行个方便啊。”
看着被两个昭林军兵士架住的张少阳,本打算随队伍进城的陈子敬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便朝张少阳走了过去。
“陈将军,还记得我吗,襄阳城,五庄观。”张少阳一脸兴奋的道。
张少阳并不是冲动的想找死,只是因为如今长安城戒备如此森严,如果不冒险试一试,根本无法进城,即便进城也不可能进入知州府,倒不如试试能不能攀上陈子敬这层关系。
“是你?”
“对,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缘分啊。”张少阳嬉皮笑脸的说道。
“说吧,什么事。”
“我们想要进城,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陈子敬简单直接的说出两个字。
张少阳也不气馁,嘿嘿一笑道:“陈将军,你帮我一个忙,我告诉你一个你肯定在意的消息如何。”
陈子敬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的道:“你能有什么消息值得我在意!”
“前些日子我在洛阳见过几个昭林军的兵士,将军在意吗?”
张少阳说完,便注意着陈子敬面上表情的微妙变化,果然陈子敬嘴角微微上扬:“有点儿意思,跟我走吧。”
三人跟着陈子敬进了城,陈子敬有意将张少阳三人挡住,与前面那辆马车拉开一段距离,张少阳明白,陈子敬能够放他们入城已经很给面子了,若是在得寸进尺靠近那辆那车,这家伙绝对会立马出手。
“已经进城了,说吧。”
张少阳看了一眼姚三铭,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张少阳这才直截了当的道:“陈将军,前些天我们在天下剑炉附近听到了两声惨叫,顺着声音找去,便看到了两具死尸,身上穿着的便是昭林军军服,只可惜我们赶去的时候两位官爷已经断了气,奇怪的是这两人伤口皮肉外翻,不像是寻常兵器所杀。”
张少阳说的时候,陈子敬面色一直平静,眼睛盯着张少阳的脸,于他而言,阅过的人无数,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能看出说话的人有没有撒谎,不过他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那两个兵士自然是他派遣出去的,平时隔两日便会传回消息,最近是彻底失去音讯,陈子敬料想这两个人已经遭遇不测,如今从张少阳口中得到确切消息,他还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消息,不要再对别人说起。”
“放心吧,本来是打算回到襄阳再告诉你的,既然在这里遇到,那便当做顺水人情送你了。”
陈子敬觉得这家伙还挺有趣,心中戒备心渐渐消除,本欲打算问他们为何要进长安城,不过前头一个兵士快速跑回,然后禀告道:“大人,钦差大人让您去一趟。”
“好。”陈子敬应了一声,看了张少阳三人一眼,然后快速往前走去。
……
“末将见过钦差大人。”
唐明礼听着车外雄浑的声音,睁开眼睛,挑开车帘,见陈子敬随马车一同行进。
唐明礼扫了一眼马车周围的昭林军兵士,轻声道:“一路上有劳陈将军了,现在已经进了长安城,陈将军可以让你的人放松一些,不必如此紧张。”
唐明礼是读书人,说话不像陈子敬这般厚重,自然带着一股儒生的儒雅声气。
陈子敬咧嘴一笑:“此乃末将职责所在,虽说进了城,不过末将以为还是小心为好,毕竟长安现在并不安宁。”
“将军费心了。”唐明礼顺着车帘看了一眼队伍后头,看到那三个普通穿着的人后,微微蹙了一下眉,问道:“那三个人是何人?”
“哦,之前在襄阳有过交集,刚刚让末将带着进城,末将便将他们放在了队伍后头跟着进城,等一会儿便让他们离开。”
“既然是陈将军认识的人,跟在后面也无妨。”唐明礼多看了几眼张少阳,笑了笑,随后合上了车帘,不知怎的,那本来和煦的笑意,却是慢慢凝固,到最后变成了一抹冷笑。
陈子敬告了退,对于武将出身,又被称作军中儒将的陈子敬来说,并不像寻常武将一般仇视文官,相反对于儒道学说还倍加推崇,儒学中那一套治国之道,千百年来不就靠这些成就了一个个大世?
打江山可以用蛮横武力,守江山就要用休养生息的柔和手段,所以才有名将生于乱世,盛世文人风骚的说法。
要知道钦差大臣可是奉的皇帝旨意,钦差所到之处有如皇帝亲临,这等殊荣加身,可不容易做到轻入简出,这位姓唐的钦差大人,不但没摆什么钦差的架子,便连从京城跟来的随从也少的可怜,区区十人而已,俨然一个地方七品官吏的水准。最主要的是与他交谈时,并无桀骜凌驾的架势。
总的来说,眼前这位大人,陈子敬毫不反感,反而有些钦佩,他重新走回队伍后面,与张少阳三人并行,很快前方便到了知州府,那府门上,已然换上了白底黑字的巨幅唁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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