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假想敌,这件事宋北云顶级在行了,就不管什么人上来就先设定为敌人,然后再开始想办法进行模拟其行为模式,并以这种行为模式来分析应该怎样去见招拆招。
总体来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经不起琢磨的,而宋北云的闲暇时光都用来干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炼丹”比如假想敌战争。
所以当可能发生的事即将出现时,小鱼总是很惊讶说宋大人为什么总是能像未卜先知一般知道事情的走向,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当一件事情发生时,它会造成非常多的分歧点,这些分歧点就会导致事物朝不同的方向进发。那么只要将主线上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的大概内容模拟出来,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微调,自然而然就成了人家眼里的多智近妖和未卜先知。
这其实是不难的,只是很多时候苦于没有解决手段,只能暂时搁置罢了。比如宋北云有一万零一种方式解决金国、辽国和草原,但方法归方法,实力不允许啊。
“反正只要他们不当场弄死我,我就有办法。”宋北云一边在给俏俏编辫子一边对妙言说:“反正你们躲在家里,就万事大吉。”
“南昌没有藩王吗?”
“没有,福王在福州,瑞王在武汉、安王在宁波、康王在南宁,南昌是没有藩王的。”
妙言嗷了一声,坐起身来:“所以说你计划了这么多,其实你自己都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有白莲教的人找你麻烦?”
“万一有的呢?”宋北云笑了起来:“不至于惊慌失措嘛,总归要有点准备的,你也知道老表特别爱造反。”
“你这已经算是地域歧视了。”妙言摇头道:“行了行了,休息了。我都快晕车了。”
接下来的几日,就像是旅游一样,从南京到南昌,一千多里的路,一天能走百多里就算不错了,白天的时候一路都沿着官道走走停停、吃吃玩玩,晚上就在官驿里住下,第二天看心情再出发。
经过五日的旅程,中途换了两次马之后,终于来到了天下闻名的庐山脚下,面对着烟波浩渺鄱阳湖,站在高处往下眺望,让人心旷神怡。
“哇哦……”妙言站在一眼看不到头的湖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鄱阳湖,原来真的跟海一样啊。”
“那可不,全国最大的淡水湖呢。”宋北云嘿嘿一笑,当起了临时导游:“我们站的地方就是庐山含鄱口,今天天气好,能直接看到鄱阳湖。再往前就是星子县了,星子县的茶饼超好吃。”
“我要吃茶饼!”俏俏转头说道:“快去快去!”
“好叻。”宋北云回头看了看正坐在一边看着云山碧湖发呆的小鱼:“小鱼,我们下山吧,去县里吃点东西,今日就不住驿站了,去县里找个地方休整一番,反正也是快到了,多玩两天吧,只要赶在大年三十之前赶到就行了。“
从含鄱口下去,山路倒也是崎岖,妙言上山时还行,下山就有点难受了,跟俏俏这样自小在山里野惯的孩子没的比,最后只好让宋北云一路背着下到了山底下。
从山下再走个十几里地就到了星子,宋北云本来是打算到处玩玩的,却是没想到刚进县城把身份引子往上一递,之后这店还没住上呢,星子县县令的宴请帖子就递了上来。
“你看看。”宋北云把折子往正在吃饼的妙言和俏俏面前一扔:“这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才是个破六品,这就赶着趟上来了。别吃了,晚上去赴宴吧。”
“这下官邀请上官只需要递个折子的吗?”俏俏面带不悦:“区区一个七品县令,好大的官威。”
“他倒是亲自来了,不过我说我没空而且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也就不想去了。不过他邀请我赴宴的原因倒说得高风亮节,就是今日他曾祖百年诞辰,想请我过府一叙。我寻思着,曾祖百年诞辰都用上了,那去便去吧。”
宋北云的话让妙言笑了出声,她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拍了拍手上的渣子:”这算是巧立名目行贿受贿了。“
“唉,不能这么说,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贿呢。”宋北云摆手道:“我听他讲,今日还想请我去鉴赏一对湖蚌珍珠,说是有小孩拳头那么大,还都是黑珍珠。”
妙言眼睛当时就亮了起来:“那一定很漂亮。”
“应该很漂亮吧。”宋北云笑着说。
妙言眼珠子一转,拉起俏俏:“走,换衣裳。”
“唉?不是说巧立名目行贿受贿吗?”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贿呢。”妙言翻了个白眼:”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收拾完毕,宋北云带着这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县令下属的带领下去到了县令别院中,到那一瞧却发现早已经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了。
“宋大人!有失远迎。”
刚进门,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子就迎了上来,他笑着对宋北云拱手道:“宋大人肯光临,下官可是脸上有光,蓬荜生辉啊。”
“吴大人客气了,今日初到星子县就得吴大人款待,宋某不甚惶恐啊。”
“不敢当不敢当……”
客气加寒暄,反正就是官场上那一套做了个齐全,所有人看上去都是眉开眼笑、喜气洋洋。
“两位便是宋夫人吧?”这吴大人寒暄完之后,转头看向妙言和俏俏:“哎呀,不知两位夫人一并前来,礼数不周,是吴某该死来的,请两位夫人稍等。”
不多一会儿,一个婢女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手中有个托盘,托盘上用红绸布盖着两个东西,吴县令接过托盘,掀开上头的绸布,里头赫然一黑一白两颗拳头大的珍珠摆在上头。
那黑珍珠黑得剔透、深邃,表面油亮,让人一见就心生喜爱。而那白的乍一看虽是普通,但若细细一看,却是流光溢彩、色彩斑斓,属实顶好的东西。
“两位宋夫人,吴某未提到两位是我的过错,便希望两位夫人莫要怪罪,这一份薄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两位夫人笑纳。”
这东西绝对是贡品级的,就连宋北云都有些愕然,毕竟出手就是这么重的礼物,想来恐怕这吴县令绝非单纯的请客吃饭那么简单。
“吴大人客气了,这可万万使不得。”
“宋大人你莫要瞧不起下官,下官也便只有这些物件了。说来也是惭愧。“他拱手说道:”还望宋大人及两位夫人笑纳。“
宋北云回头看了一眼轻轻点头,然后妙言看了看俏俏,示意她先选,而俏俏也让妙言先选。两个人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俏俏首先选了那枚黑的,妙言则欢天喜地的选了那颗明亮通透的白珍珠。
看到她们两个选完,宋北云拱拱手:“可是多谢吴大人了,既然吴大人如此诚心实意,却是不知有何事相求,吴大人尽管开口,只要力所能及。“
听到宋北云如此开门见山,这吴大人深吸一口气,仿佛是放了心一般,他再次朝宋北云拱了拱手:“宋大人,借一步可否?”
宋北云笑着点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两位夫人请稍候。来人啊,带两位夫人入席用膳!”
大宋朝行贿这件事,宋北云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妥,他们甚至都不能说是行贿,因为这里的风气直接给钱是要遭人笑的,会被人说“如商一般”,这对读书人简直是一种羞辱。
所以他们通常玩的是一种叫雅趣的东西,吴道子的画、稀有的茶、好看的工艺品、甚至是一些奇石、怪木。这些雅物进了上官的手,过不了几日便会有商人上门去收,比如某个下属给了上官一块瓦,这块瓦最多值一个大子儿,但那商人上门伸手一指,这瓦就能值个十万贯。
这才叫雅趣!
这两颗珍珠,多少钱?它本是无价,自家孩子在河里捞了两个蚌,好巧不巧里头有两个珍珠,把玩了一阵觉得无趣便赠与了志趣相投的至交好友,它值个什么钱呢,对吧。
至于那些商人肯花多少钱去收,那可就说不准了,但那也只是商人之事,王法再大还不许人买卖东西、不许人收赠礼物不成?那不成了无义无礼吗?与孔夫子教诲可是大相径庭啊。
走入内屋中,吴大人突然就一个深鞠给宋北云就拜了下去:”宋大人救我!“
“别急别急。“宋北云连忙伸手搀扶他:”怎么上来就玩这么大一出啊,你要我救你,你可也是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大人深吸一口气,邀请宋大人坐到了椅子上,然后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还有几日便要述职,然我县中却是还有一起大案未破,所有线索都齐全,但却是无法定罪。这便是要了下官的命啊,宋大人您执掌皇城司,下官早有耳闻您之威名,如今便想请宋大人能帮扶下官一把,宋大人的恩情,下官定然没齿难忘。”
宋北云摸着下巴:“你不知道我其实是文职人员吗?不怎审案的。”
“宋大人……”:
“行吧,你把案子的卷宗明日呈给我瞧瞧,不过说好啊,我最多只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我便要启程。”
“下官谨记宋大人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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