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场中议论纷纷,喧嚣嘈杂成一片。
若说方才只觉得陈仪有些狂傲,现在简直就是傲慢不逊,目中无人了!
谢琳琅张口结舌地望着陈仪!
心中想着:这人莫非是个傻子?听听这话,随意写两个字,随意做两首诗......她这副傲睨自若地神情,是真傻,还是已经自信到无论如何都能胜了自己?
她竟敢如此小瞧自己,她以为她是谁!
谢琳琅恨得咬牙切齿。
人群之中还有一人幸灾乐祸看着这一幕。便是一直单独一人,和其他小姐说话的陈岚蓉。
见陈仪说出这般张狂言语,一直和陈岚蓉说话的袁子涵推了推她,好奇的问:
“陈姐姐,这就是你家三妹妹?”
陈岚蓉鼻子里哼了一声。
袁子涵又问:“你这妹妹怪有意思的,竟敢说随意写两首……她这话不就是说,随意写两首也能赢了谢琳琅麽,莫非,你三妹妹文采极好?”
“呵呵.......”陈岚蓉哂笑一声,说:“三妹妹平时就有些痴,大约这话就是随口说一说罢了,今儿让袁妹妹看见了,袁妹妹可不许因为三妹妹笑话我!”
她总算记得陈仪和她同出忠勇伯府,并没说得太过难听。袁子涵闻言不以为意,笑了笑挽住陈岚蓉的胳膊,亲热地说:
“自然不会笑话陈姐姐......其实子涵家中也有姐妹,姐妹们总有这样那样,犯错的时候,难道都要怪到子涵头上麽,陈姐姐多虑了!”
二人低声喁喁私语。陈岚蓉时不时抬头,鄙夷厌恶地望一望陈仪。只当看戏罢了!
人群中这般言论不少,多数都不信陈仪能作出好诗,怀着看笑话地心情,笑着讨论着。
然而她似乎全然不在意旁人眼光,抬脚便往园中还未收书案走去。她身边丫鬟亦步亦趋,到了案前眼疾手快,也不用她吩咐,迅速上前铺上宣纸磨墨,一看便是做熟了得。
众人面面相觑。
看陈仪这架势,并非随口说说,竟是真要开始写字作诗!众人哪里忍得住。纷纷涌上前一探究竟!
只见她脸色稍稍沉凝,沉思片刻。提笔蘸墨一挥而就。笔尖不停,须弥之间便洋洋洒洒,写了十首诗词!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定睛望去。咋一看,那字体游云惊龙,入木三分!再细瞧,诗词字字珠玉!而其中有一首名为《杨柳枝》,最为打动在场诸位小姐心弦。
有人不由自主,轻言细语念着: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好一句入骨相思知不知!”
谢琳琅原在一旁冷笑着,坐等陈仪当众出丑。哪知她想也不想,一口气写了十首诗词,众人看过之后,接二连三露出如痴如醉地表情。疑惑不已上前查看,谢琳琅触目所及,大惊失色!
看到她一笔行书龙飞凤舞,诗词之间竟未有半点停歇,一蹴而就。且十首诗词首首都是精品,用词并不华藻。却字字扣人心弦,叫人品之又品。着实是上上品!
谢琳琅心跳如鼓,呼吸急促。腿上虚弱无力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像是不敢置信,用手帕揉了揉眼睛,复又上前细细查看。
她看了又看,不得不承认。若只有那笔仅仅是刚劲有力的字,算不上什么……那几首诗,绝对称得上绝妙之作!慢说是她,便是整个元微朝,能比得过地寥寥无几!
一时间,谢琳琅面色青白交集。看在众人眼中,众人掩口交舌窃窃私语。眼光时不时落在谢琳琅身上,谢琳琅更加羞赧难堪。
王老夫人,陈岚蓉皆是不可置信,瞪大双眼看着陈仪!
陈仪一口气写了十首,丢了笔,晃晃手腕。有些嫌弃地看看自己写的字。
有形无骨,不过糊弄糊弄人罢了。要想字上有风骨,起码还得小十年。其实她还可以更惊人。不就是写诗,她肚子里装着她那个时空上下五千年,前辈精华结晶,跟她斗,玩不死你!
前面考虑片刻,是她在排除涉及地点人名的诗词。没有那个典故胡乱写出来,恐怕招来疑心。字写得不行,咱们数量取胜!
众人之中忽然一阵骚动,有人推开人群,翩然而至。为首之人身穿月白色金丝暗纹长袍,正是是姚景润。他身后跟着玄色衣衫,手拿玉骨扇地高湛。二人一白一黑,一个清冷如谪仙,一个不羁如游侠。场中众位小姐的眼光齐齐聚集在二人身上。全然忽视了二人身后亦步亦趋地乔君桓。
谢琳琅见到姚景润,原本青白交加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红。苏凌月紧挨着她,见她如此,会意抿嘴一笑。谢琳琅上前一步行礼,说:
“琳琅参见六皇子!”
六皇子?
众人多数未曾见姚景润。这位传说中,芝兰玉树,俊美好似滴仙人的男子。竟然是元微朝当朝太子亲弟,前皇后亲生次子,六皇子姚景润?
房初珊望着姚景润,手指藏在袖中,拼命扭扯手帕。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不止。身体因激动而轻轻颤抖。心中想:原来他就是六皇子!
她从前机缘巧合之下,远远瞧见过一眼太子。太子身材高大,是位粗狂的彪形大汉。笑起来狂放随意。她原本以为皇家人长相都如太子一般粗鄙,谁料六皇子居然是这般俊美的少年郎。
想着爹爹跟自己说的话,房初珊悸动不已。
“嗯。”姚景润微微颔首。眼光越过谢琳琅,若有若无投向陈仪。陈仪见到他朝这边望来,忙扭头避开他灼灼目光。
高睿言手中把玩玉骨扇,漫不经心随口说道:“行了不用这么多繁文缛节,今儿我和六哥来,就是来探望王老夫人,顺便麽......”高睿言表情揶揄嘿嘿一笑,一副你们懂得。片刻又好奇地问谢琳琅说:“不说这些,我瞧这边方才热闹的紧,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也带本世子瞧瞧?”
谢琳琅稍感不悦。镇国公世子高睿言最是人憎狗厌,无端端提这作甚。
她不说话,自有旁人回答。房初珊正巧站在旁边,闻言欲上前回话,谁知李佳彤先她一步,上前行礼回话,说:
“回世子爷,是各位小姐们比试才艺呢!谢小姐一人独占鳌头,后来苏小姐提出陈小姐比赛之时不在,便想着陈小姐也能展示一番才好。陈小姐回来,片刻之间连着写了十首诗词!”
几人看向说话的李佳桐,房初姗恨恨不已。
听到陈小姐三字,高睿言眼风扫过陈仪,说:
“哦?陈小姐这般厉害,竟写了十首之多。莫不是凑数,胡乱写的难以入目罢?”高睿言调侃,玉骨扇在手心中一点,说:“本世子先看看再说!”
高睿言走到书案边,绕过陈仪站在一侧。伸手拿起案上几张宣纸,一目十行草草浏览一遍。猛地转头看向陈仪!
这纸上所写诗句,和四年前他在出云阁里,在纸篓中翻出的诗句,笔锋走向一模一样。都是陈仪亲手所写。
原本他一直觉得陈仪身后有高人指点,认为陈仪仍在纸篓中的废纸,凭陈仪断然写不出来,应该是有人念给她听,她用来临摹所用。可今日呢,今日她是仓促之下,临时写出的诗句。怎么可能有旁人,替她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写好背好,再借由陈仪之手写出。
难道......真是她自己所思所想所写?
高睿言觉得不可思议。
她今年才九岁,四年前她才五岁!
“这些,都是你写得?”他鬼使神差问陈仪。
陈仪只好转过头来,面对高睿言。轻轻点了点头,答:“嗯。”
“给我看看。”姚景润说。
不知何时,姚景润已经迈步来到陈仪右侧。陈仪仿佛又闻到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药香味儿。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假意和乔嘉慧说话。
姚景润眼神暗了暗。
从高睿言手中接过这叠纸,收敛心神看过去。眼球微缩!带着几分意外,几分惊喜,几分愕然望向陈仪。脱口而出:“好诗!”
她竟有如此文采,当真是他没想到的!
他见过谢琳琅的诗,不过是些闺阁女子怜花惜月之词。根本无法同这十首中任何一首相媲美。或者说,这十首诗中任何一首单拿出来,和任何一名学子相比较,也绝不会有半分逊色!
乔嘉慧这才晓得这人是当朝六皇子,终于明白在杏花树下,陈仪为何不许自己胡说。天家贵胄婚姻大事,本就不是他们自己能做主决定的。更何况桃桃......乔嘉慧不禁有些懊悔,为自己方才贸贸然跑掉感到不妥。
她既想到这里,哪里能憋得住。直接蹭过去,干脆利落地说:
“桃桃,刚才我错了!对不起桃桃,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的。”
陈仪被她这突如其来地道歉,听得愣在原地。脸上原本浅浅的假笑,一点一点慢慢收起。她凝视乔嘉慧,仔仔细细瞧她,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直接看到她心里去。
乔嘉慧被她如利刃一般的目光,直扎得全身刺挠。心脏微微颤抖。桃桃这是怎么了,眼神好吓人......乔嘉慧小心翼翼拉了拉陈仪的胳膊,见她没有反应,也不说话。只好继续小声说:
“桃桃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吓人......桃桃,我真不晓得他是六皇子,要是知道决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若他不是六皇子,是旁得什么人,就能随随便便将我丢下了?”陈仪全然不理会她,依旧盯着她,面色无波轻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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