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婆子一掌拍在大腿上,“谁说用不着!大孙子不争气,不是还有你嘛!”
余多金的眼神一亮,“娘的意思是,让俺去……”
余多金停顿了一下,稍稍设想了一番后才继续说道:“虽然那个裴家大丫头浑身上下都没二两肉,但好歹还是个能用的,不像隔壁的那母老虎!”
余老婆子一掌拍向余多金的脑袋,“你个没出息的!等有了银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也是哦……呵呵呵……”余多金笑得猥琐至极。
可笑了一阵之后,余多金却是摇了摇头,“娘,你让俺去,隔壁那母老虎是不会同意的。”
余老婆子又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余多金,“你咋又不长进了呢?那母老虎不准你休了她,可没说不准你娶二房啊!”
余多金娶回来的财主女儿在进门的第一天就言明,她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人妻身份,余多金不能休弃她,更不能坏她的名声,并且余家人必须老老实实听她的话,不给她惹事添堵。
所以,财主女儿嫁过来之后,就买下了余家隔壁邻居张大娘家的屋子和地基,并请人将张大娘家的屋子推倒,再挨着余家的那几间房,建了一个二进的四合院。
财主女儿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住在二进院子里,那两个会武功的家丁则住在一进院子的倒座房里,并且担当看家护院的职责。
而余多金和财主女儿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身份,但他却是不能自由出入隔壁的四合院。
“娶二房?”余多金认真地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娘,你觉得那个母老虎会同意让俺娶二房?”
“怎么着?她不能给你暖被窝,还能不让你去找别的女人暖被窝不成?只要你不休了她,那她也就管不着你收几房女人这事了。”余老婆子的语气蛮横了不少,但是,这话她却不敢当着财主女儿的面说。
余老婆子原先还头疼财主女儿不能休了这件事,因此就想要利用余年去攀上裴家,现在转念一想,才想到了其实是可以钻空子的。
余多金想了想,觉得余老婆子说的好像也是没毛病的,他立马就嘚瑟了,“还是娘想得周到,俺就用这包药粉把那裴家大丫头给药倒,到时候收她做二房,再把她家的田契、地契、房契还有生意都弄到手!”
余多金越想越激动,“等俺有了银子,俺就一脚把姓裴的全踢开,谁让他们狗眼看人低来着!俺以后再收个十房八房的女人,全给娘当丫鬟使,每日把娘伺候得舒舒服服!”
“对头!还是你这个大儿子知道心疼你娘啊!”余老婆子被余多金哄得开怀不已……
“不过……”余多金笑着笑着就又皱了皱眉,“娘,余年可咋办啊?咱是不是还得出银子给他瞧病买药啊?”
笑得满脸褶皱的余老婆子也耸拉下脸,“好好的怎么就摔断手脚了呢?真是晦气!”
余多金也觉得晦气,他还想到了更多,“娘,余年怕是以后不止干不了活,还得指望着咱们养活,瞧他这一天天下去,怕是得可劲儿地费银子啊!”
“是啊……真是闹心!呸!”余老婆子猝了一口浓痰在地上。
“娘……要不……”余多金眨了眨眼睛,眼中冒着狠厉的精光。
余老婆子没耐心地问:“有啥话你就快说。”
余多金咬着牙,发狠地道:“娘,事到如今,咱们也不得不狠心一回了,不然等咱们得了裴家的银子,拿着给余年瞧病买药,你不心疼啊?”
“俺当然心疼了,那可是俺享福的银子!”
“那不就得了!娘,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个当口,同余年断绝关系,再把他赶出家门,那他以后就不用咱们花银子养着了!”
余老婆子顿时满脸惊喜,“对!你说得太对了!就这么办!咱们先把余年赶出去,再把裴家的银子弄回来,以后就能天天吃香喝辣了!”
母子俩激动又欢喜地合计了一番……
与此同时,躺在柴房里的余年又疼又饿又渴……
他是不指望余老婆子和余多金给他送饭送水,然而在晚饭前,他发出嘶哑的声音喊三个弟弟的名字,但那三个小的明明在院子里玩耍,却都好似听不到似的,都不来理会余年。
家里人的漠视,他再次体验了个遍。
时间过去越久,余年越难受……
神思恍惚间,余年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吱呀……”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透着清冷的月光,余年看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裴云婠看到余年的惨状,摇了摇头,她走近蹲下,打开一个小布包,低声道:“我给你带了水和吃的,里面都加了麻沸散,可以缓解你的疼痛。”
“谢……谢谢……”余年的声音沙哑不已,因为下午求救那会儿嚎得太用力,嗓子已经是火辣辣地疼了。
“我给你带了两顿,你慢慢吃,我走了。”裴云婠无声地走出了柴房,还带上了门,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余家的院子。
余年望着瘫在地上的馒头和水囊,红了眼眶。
他伸出并未断掉的左手,颤抖地拿起馒头,无声地吃下……
***
翌日,余多金在家大闹了一场,嚷着要同余年断绝父子关系,还把余氏族长给请了来,也引来了全村的人看热闹。
事情的起因是,余多金在给摔断了手脚而瘫痪的余年擦身的时候,意外发现余年贴身藏了一件妇人的肚兜,并且,这件肚兜还是余多金的新妻子的。
这下,余多金炸了!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父妻、兄妻、弟妻……别人的妻子也都是不能欺的!
而余年作为一个继子,却贴身藏着继母的肚兜,这对余多金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余多金二话不说,只扬言要与余年断绝父子关系,不管谁人劝说,他都不改主意。
而被“抓了个正着”的余年,确实是犯了不忠不孝不敬的大罪,虽然在场围观的很多村民们因为看着余年长大,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有其父必有其子,余多金不是好鸟,余年作为余多金的儿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一部分村民觉得自己以前大概是被余年给骗了。
当然,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怎么想都不重要,这毕竟是余家的家事。
最后,余氏族长在余多金的坚持之下,当了见证人。
余多金就顺利地同余年断绝了父子关系,余年也被从余氏族谱上除名。
余年是背上了“觊觎父妻”的骂名而被赶出余家,至此,他这一生都要背负着这样的一个污点了……
丁村长闻讯带人赶来,什么也没说,只让人将惨得不能再惨的余年抬回他家里。
有的村民劝丁村长莫要招惹已经坏了名声的余年,丁村长扬言道:“有些事,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的,我相信余年。”
劝说的村民们就不再做声。
丁村长是大贵村的村长,他要护着已经被赶出家门的余年,其余的村民们,包括余多金和余老婆子,也不敢当面指责什么。
而余老婆子和余多金也不关心余年以后的处境,二人此时正洋洋得意。
余多金好奇地问道:“娘,你是怎么拿到那个母老虎的肚兜的?”
余老婆子嘚瑟地说:“这有什么难的!她不是成天指使俺干活嘛!俺就趁着晾衣服的时候,偷了她的肚兜呗!”
财主女儿有自己的丫鬟和婆子,指使余老婆子干活只是为了打压而已。
因此,财主女儿自己的贴身衣物还是由丫鬟来洗,余老婆子洗的只是丫鬟和婆子的衣裳。
但这些衣裳都晾在一处,余老婆子想偷肚兜,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娘,你可真有一手!”余多金发自内心地夸赞余老婆子,他觉得自己亲娘真是太聪明了!
余老婆子点了点余多金的头,“你呀!多学着点!对了,你想到把那裴家大丫头骗出来的法子了吗?”
余多金摇了摇头。
“哎……”余老婆子叹息一声,“看来还得靠你娘出马啊!”
“娘,你有啥好法子?”
余老婆子得意一笑,“俺都想好了,一会儿到了日头落山的时辰,俺就去找那裴家大丫头,俺就同她说,俺遇到一个在她家吃素串吃坏了肚子的人,俺担心声张出去会坏了她家的生意,就把人带到了俺们家里。”
“俺这么一说,保准她会上当,她不就得乖乖地跟俺回家来啊!”
“等她进了咱们家,那不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嘛!”
余老婆子越说越得意,她不禁有些佩服自己,“哎!我咋这么能呢!”
余多金趁机拍马屁,“娘,你想的这个法子真的是太好了!”
“所以说你多学着点!”余老婆子再次点了点余多金的头。
母子俩还商议了具体的步骤与细节,越说越信心满满,还仿佛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在向他们飞来……
却说并未亲眼见证余年被赶出家门的裴云婠,她在听了来吃素串的村民们添油加醋的版本后,心中已有了大概的猜测。
这会儿,裴云婠倒是有些佩服余老婆子使坏的手段了。
明明是余老婆子想要一脚踹开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余年,偏偏她还要搞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这边弄成受害人,博一波的同情。
裴云婠想起当初余多银和余多金分家之时,余老婆子也是大骂余多银的不是,指明余多银的种种“错处”,最后无比顺利地分了家,还什么都没分给余多银。
这次踹开余年用的也是换汤不换药的手段,余年明明才是苦主,却反而是他不仅被驱赶,还背负着污点与骂名。
余老婆子把这种损人利己的手断,用在至亲之人的身上,可见她是多么的狠辣无情至极!
裴云婠只稍稍想了想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继续忙碌,直到傍晚……
傍晚的时候,裴云婠被一个村民告知,余老婆子有事找她。
因为裴大柱上次抡起棍子赶人,余老婆子现在都不敢靠近裴家的院墙,她是托一个村民给传的口信。
裴云婠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出了大门,果真看到余老婆子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樟树下向她招手。
裴云婠神色如常地走过去,礼貌却疏离地问:“余奶奶,您找我?”
余老婆子满脸鬼祟地四下瞧了瞧,见四周无人,才小声地说道:“他大舅闺女,大事不好了!刚刚有个人在你家吃素串吃坏了肚子,在路边吐了一大通呢!”
“幸好是被俺瞧见了,俺担心这人去找你家麻烦,就把人给哄进屋关起来了,你快跟俺去看看吧!”
闻言,裴云婠露出无比惊讶的神色,她着急地问道:“余奶奶,这是真的吗?您没骗我吧?”
“当然是真的!俺怎么会骗你呢!那人看着像是快不行了,听说你会给人瞧病,俺就先来找的你,你快跟我去瞧瞧,人命关天啊!别到时候真出了事可就要连累你们家了哦!”
“那快走吧!”裴云婠就跟着余老婆子大步向余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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