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们到来，部落中的一些人表情有些诧异，更多的人表情则是木然，跟老僧入定了似的。
只是他们看我的眼神说明：他们是清醒的，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谁是族长，你们怎么了？”
廖进主动发问，他的目光从所有人的头上扫过，却没有发现一个头插鸟毛的家伙。
“我们族长已经死了，新的族长还没有选出来。”
一个年纪稍大的人终于站了起来，“上神到我们部落来，又是要搜查什么吗？”
“我们什么都不搜查，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你们的族长是怎么死的？”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被……冷死的。”
那人只说了一个字，突然又停顿了一下，有些紧张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才说出了族长的死因。
“不会吧？
族长都能被冷死？”
他的话让我和廖进都是一愣，这场大雪虽然造成了极端的天气变化，但作为一族之长，占着全部落最优厚的资源，活下来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别的族人都没有死，族长居然都死了，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说这个部落太差劲儿了。
“木三，当着上神的面，你可不能说假话，族长是被人杀死的。”
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男子突然开口，打断了族人的说话。
那个叫木三的家伙脸上顿时涨红，连忙低下头，紧张得不敢抬头看我的眼神。
仿佛跟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谁杀死了你们的族长？
难道你们不会反抗吗？”
我终于有些明白这些族人神情为何如此呆滞了。
族长被人干掉，对任何一个部落来说，都是极为严重的打击，跟被灭族差不多了。
“反抗？
反抗得了吗？
杀死族人的就是你们。
族长只不过说了一句实话，就被残暴的杀死了。”
小青年有些怨愤的看了我一眼。
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族长是被修行者杀死的。
所以阻拦或者报仇的事情都不用想了。
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光是在他们心里形成的观念，就不容他们生出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们族长说什么话了？”
我很好奇，那群‘上神’虽然经常蛮横无礼，打骂土著人是常有事。
但出手杀死一个部落的族长，通常是不会干的。
“那个人来我们部落要吃的，可是刚刚大雪之后，我们部落里的食物都被吃光了，只剩下一点点，是留给族里的小孩子吃的。
族长说：要是拿走那些食物，几个小孩子可能都会被饿死。
结果那位上神生气了，一剑砍在族长的头上，最后拿上仅剩的一点食物离开了。”
小青年的讲述虽然条理性有些不是太好，但大致上我还是听明白了。
说到底，出手那家伙杀人，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他们在土著人面前耀武扬威习惯了，自然听不得半点反驳的声音。
“带路，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我的心情有点沉重。
原本还想找他们要点吃的，现在这样，恐怕是开不了这个口了。
那家伙有些诧异，估计是想不到我态度这么温和。
小青年看到我对他说的话没有任何敌意，胆子也大了不少。
“你看，那边就是大雪期间冻死的族人。
当时雪太厚，只能草草的埋了起来。
后来几天由于没有食物，有人偷偷去把那些死人腿上的肉割下来吃……刚才你看到的那些肉就是。”
小青年说起这个，满眼都是无奈的神情。
吃人肉这种事情，不管在哪里，都是非常忌讳的事情。
可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这么做，不然就会面临被饿死的风险。
原本我是很不喜欢这种人的，一个连人肉都敢吃的人，已经没有做人的底线了。
可整个部落这么多人嗷嗷待哺，我又能说什么呢？
难怪我发现那些围在火堆边的人表情都怪怪的，原来他们是在吃人肉。
这种情况，不管是谁，恐怕都高兴不起来。
幸好我没有问他们要吃的，否则恐怕黄胆水都能吐出来。
“现在天气好转了，白天赶紧出去找些吃的吧。
那些尸体要掩埋好，不然很容易传染疾病的。”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估计他们的族长死掉，整个部落群龙无首。
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能组织起有序的生产活动。
“等新族长选出来，我们会立刻派人出去狩猎。
只是现在好几个人都相当族长，族人们也拿不定主意该选谁。”
小青年说出了部落里的实情，跟我的猜想是差不多的。
一路聊天，我来到了他们族长的居所。
族长的尸体还没有掩埋，他的头上被砍出一道长长的伤口，红白之物流了一大片在地上，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赶紧埋了吧，再不埋就要发臭了。”
我看了几眼之后，便退了出去。
隔壁的草屋里，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摸了摸身上，将仅有的一些食物都拿了出来，“给他们吃吧，他们还是孩子，不能让他们吃人肉。”
我深有感触，实在不想看着这些孩子违背常理人伦，真被饿死，那就太冤了。
“上神，你为何跟他们不一样？”
小青年接过我手中的东西，有些小小的感动。
从来都只有‘上神’来部落收刮东西，哪有见过自己拿东西救助部落的。
“我们不是神，我们也是普通人，只是比你们的力量稍微大一点儿而已。”
我还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把自己抬到高高在上的程度。
对于我的说话，小青年和木三都有些疑惑不解，我也不愿意去解释什么。
我对他们来说，仅仅只是一个过客，也许这一次遇到之后，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有水吗？
帮我装一些水。”
我只能向他们讨要一些淡水了。
正常的情况下，部落周边都会有淡水资源，这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我去帮你打水。”
小青年拿着我的水袋，快速的离开了。
看得出来，这回他是出于真心的，一点都没有敷衍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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