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把那两袋大包的先扛上拖拉机!这些都是你的学费,你还不多卖点力气,人家说一个监工等于两个苦力。所以今天我就做监工,你来做苦力。这样分工就相当于同时有三个苦力在干活了,装这拖拉机谷子肯定会比我们两个人都做苦力要快……”
曾仕湖站在拖拉机上,叉着个腰,指挥着牛高马大的曾仕强把谷子往拖拉机上扛,嘴上露出狡黠的微笑,强词夺理的说出一套他自己编出来的歪理。他自己只在拖拉机上把那谷子随便摆一下放好,就站在那里指挥着曾仕强做……
曾仕强只摇摇头笑一下,没有说话。当然,他也知道,谷子本来就没多少,也就是40-50袋,早上起来的时候妈妈和半仙兄都已经把谷子从堂屋全部扛到路边堆起来了,只等着拖拉机来他们两兄弟装上车就可以。而且拖拉机上面也确实需要一个人摆放谷子,只是在上面的人会轻松那么一点,但经哥哥口中这么一说,倒把他自己说成了不干活只站着指挥的“监工”了
曾仕强是感觉哥哥性格变了,以前读书时是个沉默寡言的学霸,不怎么说话。而现在呢,要么不说,说起来像个话唠,不管你正理歪理都能说出一套一套的,如果脑袋不清醒的人还真的比较容易被他忽悠进去。
曾仕湖也知道,自己性格是变了,如果说以前不喜欢说话,那是因为他不屑于说,并不是他语言组织能力差。毕竟以前在学校时是超级学霸,有机会进清华的学生嘛,清高是肯定有一点的。
但出来社会上两年,虽然也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但人毕竟是要适应社会嘛!一个天天跟老妈砍柴挑粪的屌丝,还清高给谁看?所以他也学会了随波逐流,学会了开些不三不四的荤玩笑,学会了扯一套套的歪理,耍贫嘴。
《中庸》里不是说嘛:“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既然自己“素贫贱,”那也只能“行乎贫贱”了。言行举止不要搞得好像和身边的人格格不入嘛!
晚稻前两天就全部种完了,谷子也全部晒干用风车吹干净用袋子装好了,家里这两天没什么事,而曾仕强再过半个月也要开学了,所以曾仕湖妈妈叫曾仕湖两兄弟把谷子拉去粮所,交完公购粮后就把谷子全部议价卖掉,得钱好给曾仕强一起带去学校交报名费。
那两头大肥猪,一个星期前都叫林振翔父亲来连续两天,一天一头杀来卖肉了。林振翔爸爸还一斤肉比市场价多给了两毛钱,两头大肥猪卖得了1600多块。但是离曾仕强3000多得报名费还差蛮远,所以就只能打谷子的主意了,当然,这也是曾仕湖和他妈妈前面都商量好了的……
“哐哐哐哐哐哐……”
谷子已经全部装好绑好在拖拉机上,拖拉机也摇响了,发出“哐哐哐”的轰鸣声,并以约15码的速度慢吞吞的摇向镇上的粮食管理所。
“仕强,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哦,应该今年过了春节明年开学都不上课,去实习了吧,有什么打算?还去柳州当你的乘龙快婿吗?”曾仕湖也不管拖拉机摇晃不摇晃,就向曾仕强问道。
“估计难了,有钱人家的姑娘有点难伺候,虽然还没正式分手,但估计我一毕业就分手了的,”曾仕强也毫不隐瞒他快当不成“乘龙快婿”的“噩耗”,回答着哥哥的问题。
“怎么个难伺候法,说来听听”。
“太多太多了,比如一起吃饭吧,你知道我们农村的都是嘴巴大食量大吃得快的,习惯了。跟她一起吃饭,我吃得快点急点,他要么说你刚从牢里放出来呀?要么说你饿死鬼投胎,上辈子临终前儿子女儿没给喂最后一口饭,你说气人吗?”
曾仕湖想笑,又问道:“那你怎么回答:
“不回答咯,回答不就吵起来了”
“要是我,我肯定说:那你吃这么慢是鸬鹚被渔夫用红绳子勒住了脖子啊?还是人被饿鬼掐住了喉咙?吞不下。要是在我们老家像你吃这么慢,你吃饱一餐饭老子又去砍得一担柴回来了。”
曾仕湖似乎为弟弟口舌这么笨感到生气,在给他支招呢!
“那如果像你这样,早就分手了。”
“像我这样,像我这样根本就不会跟她谈恋爱,老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家里有钱又怎样,老子又不求她,老子去山里砍树同样自由自在,唱着山歌……当然,人家也不可能看上我。
她那人思维混乱嘛,她自己吃得慢,就要求别人也吃得慢,这叫做“贵己而贱人”,总以自己的才是正确的,而要把这个“正确”立成标杆来要求别人,那要在古代给她当皇帝岂不要统一要求全国人民吃饭都1个小时,不许多也不许少啊?”
“这个她倒不会,她只会要求我,不会要求别人。”
“有这个可能,她因为对你感兴趣对别人不感兴趣,所以只是按照她的想法来改造你,但还有一个可能,她想要求别人,但是“力所不能及,”比如即使她权利欲很强想要求别人怎样怎样,但是又有谁会听她的呢?”
“还有什么奇葩的矛盾吗?再说来听听,”曾仕湖对谈恋爱方面完全空白,所以还想问一下曾仕强到底他这个“富家女”女朋友有多奇葩。
多了去了,比如有一次她叫我去买粽子,我就买了一个包了肉和板栗的,结果她生气,说我明知道她不喜欢吃肉还给她买包了肉的。第二次她又叫我去买粽子,那我不是买不包肉的咯,她又生气,说我没问过她就自作主张,今天她想吃肉……
“即使你问了她,她也会说你连你女朋友的心思都不了解,你心思根本就不在我身上,你信不信。”曾仕湖又笑着对弟弟说出自己的看法。
“是呀,这类矛盾多了去了,经常吵架,所以感情也淡了,我也无所谓,分就分咯……”
“有这种想法就对了,一个人活在世上:达则兼济天下,贫则独善其身。自立自强,别贪图富贵,别爱慕虚荣,这样才能活出自己的尊严和价值……”
镇上粮所只十几公里,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恰好粮食管理所仓库管理员也是曾仕湖本家的一个堂叔,所以一切顺利。称了谷子一共3368斤。堂叔给他开了票盖了章就叫他到办公室找会计。
曾仕湖到会计那里拿出《家庭承包责任田亩薄》,6.3亩田,公粮30斤一亩,公粮扣出了189斤。购粮150斤一亩。8毛钱一斤,又扣除945斤,同时会计开了张756元的财务票。然后谷子还剩下2234斤,全部按议价卖了,今年的议价是1.1元一斤,会计又开了一张2457元的财务票。
两个人拿着票去财务那里领了,财务拿起票,噼里啪啦拨了一下面前的算盘说:“购粮756元,议价粮2457元,一共是3213元。你们也算一下对不对。”
“对的,不用再算了,”曾仕湖想就这几个数还要用得着算盘和笔,我心算都不够……
曾仕湖拿着这三千多块钱和弟弟一起走出了粮所,因为粮所就在镇上,所以曾仕湖想去买点到山里要用的日用品。两个人先是去镇上的邮政银行把3000元存进曾仕强的银行卡里,钱太多了带身上不好,墟场有小偷,虽然不算猖狂,但防着总好。
存好钱之后,曾仕湖就去墟场买去山里需要的东西,买了两套民工爱穿的迷彩服,这衣服去山里最好,扣得紧,有拉链,布料扎实,蚊子啊,虫啊没那么容易钻进去。被什么荆棘勾了挂了一下也不容易伤到皮肉。买了两双777牌子的迷彩解放鞋,这个鞋耐磨好穿,进山就算踩到尖利的竹根树根都不容易被刺穿鞋底,而且走路也很轻便。同时买了两双高筒水胶鞋,那条差不多7斤重的过山风可给曾仕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尽管他知道秋老板家里就有治蛇咬的草药,据说还非常的好,只要一个小时内救治可以百分百确保无虞,但他还是怕,万一晚上出去拉屎踩到条“大麻绳”,即使不被毒蛇咬死,也会被吓死……
同时买了一把不是很大的斧头,掂了掂很顺手,他知道去砍树虽然有油锯,但是砍的枝枝丫丫的还是要用斧头的。又买了一把约45公分长的手锯,这个也是有用的,有些地方受地理所限,油锯没办法施展的地方,也要用到。还买了两排5号电池,这是放他那耳机用的,耳机和书是曾仕湖的命,他可离不开书籍和音乐。还买了一堆啥蚊香,牙膏、香皂、洗衣粉、桶、口盅等个人用品。至于铺盖倒不用买,家里有多的直接拿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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