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状态恢复到最好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一日,海岛上的竞技比赛终于拉开了帷幕,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
任一只是随意观望了一下,发觉在新收小弟的维护下,一切井然有序的向前走着,之前海岛人所担忧的各种欺凌霸压事件,并没有发生,所有人对此表示很满意。
这里没有任一的用武之地,他的重心就在深渊里。
这是他最后一次的尝试,下面会有什么命运在等着他,谁也不知道,他将是从古至今,第一个下去的人,不成功便成仁。
千世镜再次挪移到离地心一丈远的距离。
任一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和上面的昏暗世界又是大不同,所谓的下面,竟然五彩斑斓,耀人至极。
只是一个快速滑行,任一的双脚就触摸到了地面。
触感软软的,说不出的感觉,挺舒服的,就和踩着狗屎时候的感觉差不了多少。
这里像个球形一样的圆润,任一走在上面,深深浅浅的,甚至还留下了一排清晰的脚印。
每踩一下,任一都害怕自己会掉下去,这般般小心翼翼的走了一里路,脚下的世界终于有了一点点不同。
那原本逼仄的峡谷,变得豁然开然起来,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就像是在走一个通道。
面前是一个漆黑如墨的地方,所有的海水在这里突然消失不见,仿佛是个真空地带。
下面看不到底,抬头看不到尽头,这里就是个蒙蒙世界,令人看不透。
任一现在通道口,不知道自己该往回走,还是继续向前冒险。
他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丟进黑蒙蒙里,石沉下去,没有听到任何一点回声。
再用一根绳子栓住一颗石子试了试,石子在里面晃荡了一下,再拽出来看时,就只剩下没有没入里面的绳子,其余的都已经被消融得点滴不剩。
为了验证,他把五行所属实物,金木水火土都丢了下去,结果无一列外,这些东西都被这一股蒙蒙雾气所吞噬。
没有人没告诉他,这个是什么东西。
这里的环境,比那深渊空间里的还有恶劣,根本就不是人能待的。
他伫立良久,叹息一声,准备离开这里。
他渴望强大,但还不想死。
带着遗憾,千世镜的光已经笼罩在他的身上,就只需要一霎那的功夫,就能带他离开这里。
然而,意外总是在一霎那间外发生,后背传来熟悉的碰撞声,任一的身子,像一颗流星,不由自主地向着那无尽蒙雾里飞去。
他只来得及回头看,一只特大号的虎球正裂开大嘴,似乎在欢送他的离开。
任一的千世镜被打断后,再一次积蓄力量,想要把任一带走时,却惊骇的发现,四周的空间传来一种阻力,那是一种绝望得令人崩溃的感知,因为那预示着,他无往不利的逃跑利器,失效。
“主人,怎么办?呜呜呜……一步也动不了,被禁锢住了。”
小贝贝发出了绝望的哭声。
小男孩看到小贝贝这样,脸色很难看的道:“慌什么,还有救!”
“怎么救?有救你还在这里说啥,赶紧救主人哇!”
小贝贝眼泪鼻涕已经收不住,整个人崩溃的对着小男孩大吼着。
“你……唉……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如果可以,请记得有一个人,曾经来过。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千言万语只装在眼里。
小贝贝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也无心去想。她现在心里都剩下主人的安危。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只见到小男孩才刚凝结出来的身体,顺间崩塌离析,变成无数散碎星光。
那是一种类似于先天之气的存在,氤氲一团,只存在于传说里的东西,如今就在此时展现出来。
于无声无息之间,这一团气离开了千世镜这个躯壳,成为了一个自由自在的无主之物。
此时的它,再不是什么器灵,也不再是奴仆,它是这个世间高高在上的一种清气。
带着一丝轻柔的微风,在任一的身影即将没落那迷蒙雾气中时,这股清气把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小贝贝透过千世镜看着这一幕,整个人激动的大叫,“啊啊啊……快看呀!那是什么东西……竟然保护住了主人,主人没事啦,太好了……”
小贝贝开心的又蹦又跳,比自己活着还要激动几分的样子。
然而她激动了半天,也不见有人附和,周围安静得仿佛就她一个人。
“喂……和你说话呢,你哑巴啦!”
她疑惑的回头看去,这镜子里哪里还有什么小男孩。
他就这么消失了,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喂……你去哪儿了?你别吓我,你快出来!”
小贝贝着急的大喊着。
然而这个空间所有的一切一览无遗,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地。
小男孩真的不见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这个世界里,就剩下一颗玉色贝壳在陪伴她。
“怎么会这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那是你……”
那疑似遗言的话,和那突然出现的清气联想起来,真相近在迟迟,却让人难以接受。
“不……不可能的……你没这么傻,你最是自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主人做到这个地步。”
打死她也不能相信眼前所见,她已经快受不了了,抱着脑袋难受的捶打着,好似这样做,就能把这种可怕的猜想抛出脑后。
“别再打啦,如你所想,你最嫌弃的这个小家伙,为你的主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现在连个器灵也做不了了。”
说话的,是那个一直处于躺尸状态的玉贝壳,在半空中高速的旋转了几圈后,他现出了自己幻化后的身形,正一脸同情的看着小贝贝。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傻,他没有必要这样的……”
小贝贝呆呆地看着任一,他的身上自从有了小男孩附体,那迷蒙之气对他并没有产生影响。
他就这么在迷蒙雾气里面下坠着,也不知道尽头处,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地心世界。
小男孩牺牲了自己,换得任一活了过来。
假如他不这么做,任一必死无疑,而作为器灵,现在的他们已经脱离了低阶法宝的范畴,自是不会因为主人出事,就连带着自己也跟着死亡。
最多就是会陷入沉睡里面,需要新的主人来认领,才能活转过来。
而现在,他却死得不能再死,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真傻,就这么为主人牺牲了,什么也没留下。我虽然很感谢他,可是又好难过会这样,呜呜呜……”
小贝贝的眼泪就没停过,哭完了主人继续哭小男孩。
玉贝壳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她尽情的宣泄着,人生再难受,哭完了,就会忘记。
如果一时忘不了,他们还有漫长的一生。
在他的记忆深处,好像曾经也有过为一个女人难过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天塌了,难受的恨不能立刻死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天的过去,一年又一年,时光荏苒,星月如梭,待回首再去看这一段人生经历时,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哭。
随着时间的吞噬,很多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晰,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万年,他甚至已经忘了那女人的容颜。
甚至,就连那名字都已经想不起来。
这个世界的一切何必这般执着呢,迟早都是漫长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让当下每一天都开心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做事但凭本心,不问来意,不为结果。
这就是他的处事原则。
对于小男孩的牺牲,在他看来,那是他的选择,那一刻的他,必然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不带一丝遗憾的去做。
所以,虽然活着的人很伤感,却也只能看开点,伤心无益。
小贝贝只觉得自己的心再一次空了。
第一次空了,还是小男孩突然消失的时候。
在那个材料世界的赏金楼里,小贝贝走得悄无声息,即使后面回来了,也从来不会谈及为何会离去。
好似,他只是出去游玩了一圈又回来了而已。
这一次,他就这么消失在自己面前,以后再也回不来了,让她心里怎么过得去?
她刚才还没功夫搭理他,连一句好话也没和他讲,想到这里,小贝贝就觉得自己真该死。
假如可以让她换他回来,她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世间哪有这么多如果,事情发生了,此生,他们再也没法见面。
失魂落魄让她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从懊悔的世界里挣脱开来。
而此时的任一,在那一股清气的衬托下,这个下坠并没有给他带来一点的不适,甚至可以的话,他还能自由自在的在虚空中,调换一下自己的位置,让自己不要太辛苦。
再远的距离,终有到达的时刻,任一最终拨开层层迷雾,把一个小巧玲珑的世界暴露出来。
这个世界只有蒙蒙明光,好似本身就是特大号光球,远远看去,异常耀眼。
任一的身子失重的高速下坠状态,在见到这个光球后才终于停止下来。
此时,从海底下到深渊,再从深渊下到这光球附近,任一已经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久的时间,漫长得好似几天,又好似几百年,甚至,几千几万年。
此时的他呆滞了很久,才把那埋藏在灵识海深处的记忆翻找出来,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求地心奇迹,找到通往那更高世界的路径。
此时,他的身上,那清气似乎已经撑到了极限,正慢慢地消散开来,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顿饭的功夫,就可能再也不见。
小贝贝的哭声传来,让他既感动又难过。
如果今日没有小男孩在,他必死无疑。
“谢谢……你虽陪伴我这么久,却一直没有给你赐名。当初你说,假如哪一天,你成亲了,或者离开人世,才配拥有名字。”
“现在,我总算可以送你一个名字了,已经在我心里酝酿了很久,希望你能喜欢,名字叫睿博,睿智博文,但愿有一天你能回归,还能用上这个名字。”
任一顾不上哀悼,因为他还没有真正的安全,前方还有一个坎,正等着他度过。
那巨大光球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他现在就做着飞蛾扑火的动作,身不由己。
这股吸力很强,不容反驳,也不容摆脱。
任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上这些奇怪的事儿,他除了认命,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当他被拉进光球的那一霎那,在外看来明晃晃的一个球,内里其实和一个正常的世界差不多。
里面也有植被兽类,各种灵气神灵材料之类,鱼目混杂在一起,看起来,是个大杂烩一般的世界,把任一从前经过的世界,全部糅合在了一起。
脚踏实地,仰望星空,此时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深夜。
那灿烂星河就这么耀眼的挂在苍穹之上,居然很快速的在转动着。
人在这里待着,看得久了,总有一种眩晕感。
任一不得不闭上眼睛甩点星辰的吸力,把视线拉到四野空旷之处。
这里意外的发现有房租住宅痕迹,只不过,在夜幕以及那些绿色植被的掩盖下,不是太明显。
当经过那人为踩出来的羊肠小道,再走过几块庄稼地后,任一迎来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狗是很热情,很欢快的那种,普通的一只小黄狗。
见到他的到来似乎很是高兴,不住的围着转圈圈,跳来跳去。
屋内走出来一个老妇人,杵着拐杖呵斥着小狗,“回来,别吓着客人。”
“呃……老婆婆你好,深夜来访,很是抱歉,希望没打扰到你。”
老婆婆盯着他,从头打量到脚,似乎有些嫌弃的样子,“啧啧啧……长得太好看,女人缘太甚,命0格星太亮,命运多傑,多灾多难,实乃短命之像。”
“你这小家伙,不简单,能活到现在,身上必有秘密。”
说完,老婆婆好奇的围着任一,似乎想要看穿一点什么。
任一对于老婆婆所说的深有感触,这老人家见识不凡,一看就是隐士的高人,赶忙上前请教,“这位婆婆,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秘密?还请为晚辈解惑,感激不尽!”
老婆婆只是一个劲摇头,“说不上来,你这种命格,千万人里面也没有,就是千万年也找不出来一个,当真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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