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晨晓笑了下。“没关系程总,人总有疏漏嘛。只是签约,恐怕要往后推一推。”
签约往后一推,奇点的资金就会断。
资金一断,便无法为刘耀东提供财务支持。
商致在她刁难程建勃时,就料到她可能会这么做。
延迟签约,不会对云盛造成什么损失,也确实不会使奇点破产。
对她这有些逾越的话,商致没做表示。
程建勃脸色略变,寻问的看商致。“商总,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这个小问题,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影响吧?”
商致客气讲:“程总,我刚上任,对事情不是很熟悉。签约的事,我们等把问题都弄清楚,再签不迟。”
“我会让人尽快给出解释。”
“麻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程建勃笑着跟他握手,同他出去时随和讲:“商总,年轻人谨慎点是好事。想当年我跟你父亲合作,都是一拍手的事。”
这话,侧面意思就是,我跟你爸是这么多年的老关系了,你这个后辈要掂量些,不要逼我向你爸爸打小报告。
商致点头,似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在做生意这块,我还有许多要学的。程总,我要哪做的不好,您尽管说。”
程建勃眼里透着精光,没有说不足,倒夸了两句。
现在云盛的分公司,不同以前总裁在的时候。
那孟总要卖商啟程的面子,这商致不用。
商致是商家未来的家主,就算是驳了他老子的意思,也可以说是年轻一代的变革。
因此,这程建勃没有倚老卖老,反而有点奉承,想哄着这年青人赶快把约签了。
云晨晓跟在后面听着,心里满是不屑。
商致知道程建勃在奉承。程建勃也知道自己是在奉承。别人也知道程建勃在奉承。但程建勃还是要奉承。
这事吧,挺闹心的,感觉智商归为了零。
程建勃在他们要上车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的问:“云助,你是不是和瑞能的刘总,有什么过节?”
云晨晓神色如常,反问:“刘总,怎么突然这么问?”
“大概是你上次,让我不要给王美婷募捐吧。”
“我是想保障客户的最大权益。”
“这么说,你早知道刘总与王美婷的事?”
他这是想为刘耀东,套她话吗?
这也是她疏忽,不知道他与刘耀东,原来关系这么好。
云晨晓笑了下。“程总,刘叔与我爸关系好。我总是能比外界,先知道一些东西。”
程建勃笑了。“这么看来,你真是为了保障我的利益了。”他说着对商致讲:“商总,现在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花心思,把云小姐从金道挖走了。”
他虽然把称呼从云助,改成了云小姐,但从他的神情中还是感受得到,他并没有相信云晨晓的解释。
商致没接话。
为什么把她拐进云盛,他非常清楚,不需要向别人说明。
云晨晓倒笑着讲:“程总,现在商总才是我的老板,你可要小心哦。”
程建勃大笑。“我刚刚已经领教过了。云小姐,还请你手下留情,我这小公司,可经不起你折腾。”
奇点一点也不小。另一个,他最后一句话,似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这么看来,可以肯定,程建勃对刘耀东,并不只是单纯上的经济支持。
云晨晓没多说。
她与商致离开工厂,重新看奇点的资料。
商致看她神色。“露小尾巴了?”
云晨晓挑帘,瞧了眼幸灾乐祸的商致。“老板,如果我的直觉没错,你大概要另外找合作伙伴了。”
“希望是你的直觉出了问题。”
“难道云盛跟奇点,也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倒没有。”
“那是为什么?”
“事太多了,忙不过来。”
云晨晓:……
商致拿走她手里的文件。“我都看过了,这程建勃公司没问题,他也没问题。”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帮刘耀东?”
“也许是私人恩怨。”
只能这么解释了。
云晨晓回想边舒发给自己的资料,抱有疑问,但也没再发问。
商致讲:“云盛没那么快找到,能代替奇点的合作公司。”
“我可以收购它。”
对她这么轻描淡写的话,商致真想揍她一顿。
这么败家的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商致严肃讲:“在你没有证据前,少打这些歪主意。”
云晨晓不屑的斜眼瞧他。“不然怎么样?”
“……不给你配电脑。”
闻言,云晨晓一喜。“老板,你要给我配电脑么?”
之前他说过,去云盛,没他允许,她不能碰电脑。
商致瞧她这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我会让陈卓别装网线。”
“我可以连接WF,要不行,我还可以……”
商致:……
王朝看后边的两人,为老板抹把汗。
这招的哪是助理,简直是个祖宗,
在云晨晓想怎么解决网线问题时,她接到了林锦深的电话。
林锦深是来问她,有没有时间去下公司。
新收购的公司,他做了不少调整和改革,想向她详情的汇报一下。
说完这话的林锦深,有些紧张。
她之前说过,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她。
云晨晓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推起商致的袖子,看他的手表。“我下午两点过去趟。”
林锦深松口气。“好,我准备好会议。”
“林锦深,拾米科技你才是老板。”
“云小姐,我会向他们介绍,你是我的投资顾问。”
“很好。准备会议吧。”
“好。”
云晨晓挂了电话,转头对商致讲:“老板,我下午要请假。”
商致看左手的袖子。
袖子被她扒上去,现还支棱着,露出考究的手表。
云晨晓掩盖事实的,顺手把袖子拉好,重新讲:“我下午有事。”
商致想她刚叫的人名。“要去拾米开会?”
“嗯。”
“这么信任那个林锦深?”
他要把她才是幕后老板说出去,她又要多露条尾巴。
商致很不想承认,但他还是吃醋了。
她竟然,这么相信一个,见面不过几次的人。
云晨晓一听到信任两字,瞧着他嘲讽的笑了。“商致,我父亲没有教过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他只教过我,如何相信别人。”
从一开始,她也是那么轻易的相信他,冒着危险把他带回家。
商致沉默半响。“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你是要告诉我,你以前用命去守护的世界,不值得信任吗?”
她这是指,他以前当兵时的事。
现在不仅是个人私事,而是上升到宏观了。
商致没回答她的问,只讲:“你可以信任我。”
云晨晓不屑一顾。
“那个林锦深,一定也有瞒着你的事。”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在谎。”
“但你还是相信他?”
云晨晓笑了下。“商致,你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不顾一切,去信任一个人?”
商致听她这无情的话,反而笑起来。“你是想借我名义?”
“与世界首富的儿子做朋友,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不差钱吧。”
“我为什么要收购拾米?”
“不知道。这是你的事。”
商致想了想,对王朝讲:“去克洛维斯。”
他在她皱眉时讲:“云小姐,做为老板,我是不是也应该参加,下午两点这个重要会议?”
云晨晓冷漠的瞧着他。“你不是很忙吗?”
“再忙,也应该去新公司看看。”
“我暂时还没易主的打算,至少他比某些人诚实。”
“最好的安排,做最坏的打算。”
“你真的确定要去?”
“我已经让陈卓,把两点的会议改到三点。”
云晨晓看发信息的商致,没再说什么。
他刚说的对,要做最好的安排,最坏的打算。
现在商致去拾米转一圈,以后再说是他出资收购的,也说得过去。
而商致这么大费周章,就是想去拾米,见一见这个林锦深。
这个让云晨晓,毫无条件帮助及信任的人,长什么样子。
他们去到克洛维斯时,时间还稍有些早。
才十一点半。
这时间有点尴尬。
吃完午饭最多十二点半,会议定的又是两点。而这里距离云盛,又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云晨晓想了想,给林锦深发信息,让他把会议调整到一点半。
在她低头发信息的当,被一个乱跑乱窜的小女生撞到。
“茵茵,快过来,别乱跑。”
随着这声音,云晨晓看到从商场出来的段少游。
五六岁的小女孩,大概是以为自己闯祸了。她望着云晨晓,不好意思的往后退,转身大喊着爸爸,便迈着小短腿跑过去。
段少游把她抱起来,看到云晨晓和商致就笑着讲:“云小姐,刚茵茵没撞疼你吧?”
云晨晓摇头。
段少游转而看女儿,诱哄的讲:“茵茵,你刚才有说对不起吗?”
段茵茵挣扎了阵,害羞的瞅着云晨晓,脆生生讲:“姐姐,对不起。”
云晨晓看着她,没说话。
确切的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的面无表情,吓到了孩子。
段茵茵跳下爸爸的怀抱,躲到他的身后。可却还是忍不住好奇,探头探脑的看她。
商致讲:“段总,你们是来这附近吃饭吗?”
段少游对云晨晓反应,没有介意。他摸着女儿的头讲:“不是。带茵茵来这附近玩。”
这四周都是写字楼,有什么好玩的?
段茵茵毫无情面的拆穿他。“才不是,爸爸说来上班,但他好像忘记自己失业了。”
孩子一句天真无邪的话,让三个大人一阵尴尬。
段少游无奈的讲:“习惯了,不知不觉就来了这里。”
云晨晓看着沧桑不少的段少游,抿着唇,低头把给林锦深的信息发出去。
商致看外表冷漠的云晨晓,邀请段少游一起吃饭。
以现在商致在云城的地拉,多少人排着队等他邀请,按理来说,无业游民的段少游,应该是欣喜答应才对。
但他礼貌的拒绝了。
他拉着女儿的手,跟她使眼色。“老婆在家做了饭,我们得回去了。”
段茵茵瞅着她爸,故意想了会儿。
在她爸开始生气时,才冲他们笑着讲:“对,妈妈做了茵茵最爱吃的糯米团子,我们要回家吃。”
段少游暗松口气,对云晨晓和商致讲:“商总、云小姐,我们就不打扰了。”
云晨晓看缺了颗门牙,虽然在说谎,却笑得灿烂的段茵茵。“段总,一起吃个饭吧。”
段茵茵抬头瞅她爸爸。
段少游有些为难。
他看女儿,想了想,点头。“好吧。感谢两位的盛情邀请。”
请一次是客气,请二次要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们一个是商家的大少爷,一个是江家的儿媳,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段少游带着女儿,显得有些拘谨。
不像其他老板那么自如。大概没能保住拾米,对他来讲,是件不太体面的事吧。
吃饭期间。
商致看段少游和段茵茵,好奇问:“段总,茵茵今天不上学吗?”
段少游无奈的坦诚讲:“家里发生了一点变故,暂时给她办了休学。”
“因为公司发生的事吗?”
“嗯,差不多。”
段少游似不太想多说。他摸了摸茵茵的头,给她夹了块肉。
云晨晓讲:“段总,很抱歉,我没能帮上你忙。”
“云小姐你不用跟我说抱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如果那个投资人不撤资,我想你一定能渡过这次难关。”
“我倒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
对他这话,云晨晓和商致,都略为意外。
段少游平静讲:“一开始我就预料到,以拾米的资金连,根本无法维持运转。坚持到现在,我已经倾尽所有积蓄,以及我能投入的最大精力,也还是无法保证,它能如期面世。所以,大家在这个时候撤资,至少不会亏的太多。”
云晨晓看他释然的样子,诧异又好奇。“你真的甘心吗?”
“甘心肯定是不甘心的,但这大概就是命吧。”
“做为一个电脑工程师,我以为你相信科学。”
段少游笑了下,看旁边的克洛维斯,一时没说话。
此时的段少游,四十出头,头上有不少白发,可他神情真挚,似仍带着年少轻狂却又简单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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