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姝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鬓角。
昨晚她睡了没几个小时，还都是光怪陆离梦境的浅睡眠，加上刚才的新闻，让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但今天，她必须打起精神，把楚陌寒交代的事情办好。
叫了客房服务，半个小时后送早餐过来，简若姝特别点了一杯热的黑咖啡，才起身去卫生间冲澡。
根据楚陌寒的意思，他已与三位候选人确定了基本意向，只是把后续的薪酬福利谈判和其他细节交由简若姝处理。
简若姝也没有托大，与三个人选分别约了时间后，叫了耐升分公司的一辆商务车，辗转到江城东、西、北三个地方，亲自到候选人所在的附近与他们面谈。
但候选人也看到了新闻，前面两个倒还好，简若姝真诚而细致地解释了一番后，两人最后还是倾向于跟楚陌寒再做进一步的沟通，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他们愿意加入耐升。
只最后一位却有些难搞。
他开始打退堂鼓了，觉得耐升内部环境太复杂，他不喜欢派系林立太过勾心斗角的工作环境，所以不愿再考虑这个机会了。
最后，任凭简若姝用尽毕生绝学，无论怎么分析利弊，安抚他的忧虑，他都不愿意再跟楚陌寒做进一步的沟通。
简若姝也是没办法了，借去洗手间的时间，重新补了个妆，调整了一下状态后，容光焕发地返回会所的茶座，微微浅笑道：
“廖总，您所有的担心，我非常理解，也很认同，但带领一个公司最终能走多高多远，关键还是看领导者有怎样的魄力和能力。楚总虽然跟您认识时间不长，但我想通过那五六个小时的交流，他的为人和格局，站在您的高度，也已经能够看清楚一些事情了。”
“当然，跳槽这种事肯定还是要看您本身的意愿，不管怎么选择，我们都尊重你最后的决定，无论是我还是楚总，我们都很高兴跟你有这番沟通，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依然欢迎你。”
到这里，简若姝基本上就是放弃的意思了。
这个候选人偏技术管理方向，典型的理工男，如果他不能改变对耐升的看法，她是真没辙。
只是对楚陌寒，简若姝有些抱歉，可事情就是这么巧，负面新闻一出，人选有这样的考量很正常。
简若姝准备结账走人，整整一天，外面此刻已华灯初上，她早上七点多从酒店出来到现在，不是在谈判就是在通往谈判的路上，近十个小时的脑力角逐，午饭都没时间吃，现在人已经有点儿晕乎乎了。
“简总，你很看好楚陌寒？”
就在简若姝给服务员刷完卡之后，廖永志却突然又出声了。
本能地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她的确对楚陌寒充满信心，虽然今天一天都免不了担心，在车上的时候一直刷新闻。
而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却让廖永志扬了扬眉：
“有个朋友跟我说，你是猎头界的王牌，如果跳槽，跟你合作一般不会出错。所以我想问，你觉得我该接受耐升这个机会吗？”
简若姝已经站起的身子只好顿住，有些不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慢慢坐回了座位上。
她浅浅地摇了摇头：
“廖总，没有我觉得，只有您觉得。利弊我们之前已经反复分析过了，对您，对家庭，对您个人的职业发展和规划，任何一种选择都会有得有失，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我和楚总，尊重您的任何决定。”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决定再跟楚总谈一次，如果没问题，我会加入。至于沟通时间，还请你帮忙协调。”
廖永志突然郑而重之地说道。
突如其来的转折，简若姝并无惊喜，只觉一脸疑惑，她也并没有掩饰，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廖永志喝了口早已变凉的茶水，看她一脸迷茫地样子，才低笑出声道：
“的确是因为你，我才愿意再跟楚总继续聊聊。如果刚才你直接劝我接受这个机会，我肯定不会考虑了。而你并没有，你依旧站在了中立的离场，哪怕你很想让我继续考虑接受这个offer，但你还是做了猎头最应该做的事情，保持了初心，而不是从你的利益出发来规劝我。这样的你看好的人，例如楚总，我也觉得不错。”
简若姝：……
说好的理工直男呢？
说好的技术男脑子就是一根筋呢？
怪不得楚陌寒交代过，他最看好的就是这个廖永志。
原来这货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大拿啊！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她是真的狠舒了一口气。
虽然三个人都并非预料中的进展，但简若姝觉得在这个时刻，已经是她能谈下来的最好的结果了。
于是她订了第二天早上回燕京的机票。
而当她在等候飞机同时，耐升事件竟然进一步恶化升级了。
虽然有警方的官方澄清，受伤工人之事是一起人为故意破坏生产安全的事故，被绞断胳膊的人同时也是破坏者，可以说，他的行为纯属于自作孽不可活。
因为有录像视频显示，该工人先是破坏了生产车间的所有监控器，然后拨动了机器上的某个小零件使之松动，想要达到的目的是，耐升产品出现瑕疵，生产的都不合格产品。
结果，他不懂新机械的操作原理，是按照原来旧机型的模式进行的破坏。
第二天一开工，为了确保零件已经被损坏，他还偷偷靠近机器进行检查，悲剧，就在那一刻发生了。
而把这一切记录下来的，则是新机器自带的导航监控系统。
然而，当耐升高管联合状告公司不遵守劳动法，恶意裁员的新闻一出，警方的澄清，受伤工人的真相，已然不重要了。
一条又一条，关于耐升领导者罔顾情义，独断专行，不给员工留活路的消息，已经相继登上当天头条。
简若姝刷着新闻，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
关于裁员问题，她是从头到尾参与其中的，现在出事，她自然负有一部分责任。
看了看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点时间，简若姝拨了楚陌寒的电话。
然，没人接。
想了想，她有拨了墨云的电话。
“墨云，高管联合告公司是真的吗？”
一接通，简若姝就迫不及待问道。
“是真的，简总。”
墨云的声音有些沙哑。
“为何，比一般的补偿高出三到四倍，有些还保留了小部分股份，他们还不满意？”
她不是不明白人心不足的道理，只是...…
“有些人尸位素餐惯了，而且当惯了高高在上的硕鼠，怎么甘心轻易下台？”
尽管墨云平素是个非常客观冷静的人，此时也忍不住带了些情绪。
简若姝：……所以这种家族企业，的确很难搞，人家候选人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如果耐升现在的这个人不是楚陌寒，她想，她也会离得远远的。
“那工厂那边呢？现在什么情况？”
她又换个话题继续问道。
“都一样，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那个断了胳膊的工人，是曾经的销售副总高总的亲戚。”
墨云点了这么一下，简若姝把所有的信息都串联起来了。
“那背后的人，你们知道是谁了？”
其实她不问，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只希望那几个老的，别参与太深就行，否则，楚陌寒心里定不好受。
墨云并没有立即回答，倒是顿了顿，才道：
“差不多，有公司内部的人，也有外部的人。”
“外部的人？”
简若姝疑惑地问。
“简总别管那么多了，先回来吧，回来你就知道了。”
墨云结束了话题。
挂断电话很久，简若姝也没想明白，这“外部的人”又是哪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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