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我是寇斌——”
隐隐约约的熟悉嗓门传来,郑建国还没开口就听郑冬花的声音跟着响起:“你的声音小了,这个信号有衰减你还这么小的声,建国听不清楚——”
“哦,建国,我是寇斌!”
陡然高了十个分贝的声音传来,郑建国便笑了笑,开口道:“斌哥,既然现在部队上都同意了,那么就可以对机场进行预选址了,民局那边才接手不到仨月,现在搞没搞懂怎么管理都不好说,审批怕是都没有学会呢。
当然相比于民局来说,咱们下面就更没有什么经验了,不过我感觉这方面可以参考下之前的流程,也就是由部队代管的时候是怎么搞的,比如首都机场的扩建都用了哪些机构和部门——”
“那你对这个机场场址有什么想法吗?”
好似在默记般的沉默了会,寇斌的声音再次传来,郑建国眨了眨眼是又停顿了下,明白过来这话肯定是寇清凯让寇斌问的。
如果以郑建国现在的考量来说,那么就应该说我没有什么想法,毕竟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从出资到审批一力推动才下来的,这时候提要求就有点登高望远了。
然而,郑建国还真是对这个场址颇有想法的,当即不顾很可能会得罪人的开口道:“想法当然有点,我感觉既然是善县机场,怎么着也得在善县境内吧?”
“哦,我爸还想放在文县——”
寇斌的嗓门不大不小的传来,郑建国听到这里便是张嘴做了呵呵的表情,他上辈子记忆中那停留在规划层面的机场可就是定在文县,而原因就是文县这个地方,刚好处在余泉地委所在地的余泉市和善县的正中间,从两地到这里要坐两个半小时的汽车。
即便是抛开这个地理位置的因素不谈,那这个机场就算是他给文县建的了,甭说郑建国作为一力推动者和出资人,即便是他在上辈子里当的底层小民也不乐意,凭啥善州市花的钱要建到文县去?
更何况想到下了飞机还要坐俩小时的车才能到家,郑建国当然更不乐意了:“要不你给寇伯伯说说,善县有了这个机场和影视基地就差不多能有个市的体量了,把文县并入善县吧?”
“呃,这个我得——好的,我会转告你的要求。”
寇斌好似吞了个什么的噎了下,只不过随着他的这个声音传来,郑建国也没有停下的开了口道:“这不是我的要求,如果按照我的要求,那么善县应该作为省辖市才更合理,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比余泉市更适合作为省辖市,当然寇伯伯如果能把地委搬到善县来就更好了——”
“嗯,我会把你的这些想法都告诉我父亲的。”
寇斌倒是没想到能听见这么个要求,心说那还不如把文县并入善县来的轻松,省辖市可就是把善县分出去了,这在他想来余泉地委都不可能同意的。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寇斌脑海里转悠了下,不过就在他把电话交给郑冬花的时候,便听话筒里又传来了郑建国的声音:“另外三里堡大队就不要搬迁了,县里把要给他们的安置地块划出来就行,建国公司会统一为他们修建住房,他们以后就负责影视基地的维护,算是招聘的合同工吧——”
“建国,那可是几百个人——”
寇斌眨了眨眼直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合同工他当然知道什么概念,可这些工人可不是白养的,一个人最少要几十块钱的:“你可想清楚了。”
“我肯定想清楚了——”
郑建国却是误会了寇斌说的东西,他能想着把三里堡大队都请到影视基地里,也是因为他知道共和国的农民们是比较特别的,到别人家的鱼塘里捞两条鱼吃是给你面子,你敢要钱报警就别想承包这个鱼塘了。
而如果任由三里堡大队被整体搬迁走,郑建国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个影视基地建成后会出现什么情况,怕是在建设初期的水泥砖头沙子钢筋的物资就得不翼而飞,搞不好再来个承建商与周边村民上演个全武行啥的,那也是九成九会发生的。
同时,最重要的是这个影视基地建成后也是要请人的,而如果请外人去管理的话,摩擦什么的就不说了,费用就得高一大截,同样的还得安排吃喝拉撒,现在三里堡大队全队人数不过400人,一个人一个月20块那也才8000块,一年下来10万块左右。
可这些人并不是光领钱不干活,从建设初期的物资进场后的巡逻,明面上是保护建设物资的安全,实际上当做他的眼线也是可以的,毕竟建设物资的安全也涉及到施工进度,更何况这些人从建设初期便开始参与到中间的话,那么在后期管理上也有着极大的方便和好处。
当然,这群人里如果有炸翅儿的,那郑建国也不介意杀鸡给猴看,当然这个事儿是能做不能说而已:“他们从小待我就不错,俺爹都是在大队的帮助下才成了家,做人能够忘本但是不能忘恩——”
“做人能够忘本?”
寇斌好悬没叫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个世界观,然而随着他的失声,郑建国也就开口道:“本,大多人都会忘,就像我当初的本心,只是想考上大学,而现在我却拿着以前做梦都梦不到的钱,还想要成为这个领域内的第一人,你说我这是不是忘本?”
“可是我感觉你这样很好啊——”
寇斌显然是顿了顿才这么说了,郑建国却在这边笑道:“你说对了,本是个过去式,而且还是特指在未成长未发达未成功时,然而绝大多数人面对这句话时,都已经是旁人眼中的“成功”人士了。
你小子可不能忘本,这句话实际上就是在提醒你别忘了旁人以前对你的好,而这也是我后面说不能忘恩的原因,可以忘本但是不可以忘恩,所以即便是以后很少在善县住了,我也不会忘记过去的点滴——”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你姐想和你说话。”
寇斌飞快的声音传来,郑建国还没开口的时候便换成了郑冬花的声音:“你学校,就是齐省医学院和日报社转过来不少热心读者的信,是放在家里还是找机会给你带过去?”
“放家里吧,带过来我也没时间看,要不你让寇阳看看,里面有没有同学的,哦,寇阳没时间的话,送给郝运让他看也行——”
郑建国倒是把这个事儿给忘了,他到美利坚来都是上面临时决定的,之前有过通信的几个老同学也都只知道医学院的地址,只是他这么突然的出了国,自然那几个老同学没了他的地址。
当然,郑建国手上的通讯录里还有这些同学的地址,只是他出来后忙着适应性学习也没想着给这些人写信,原本想着以后闲下来的时候再写,却是直接拖到了现在,倒是没想到齐省医学院把寄给他的信留了下来。
原本按照这个时候的邮递规则,像郑建国这种已经不在学校里的,那都会在来信上标个查无此人就原路返回了,当然这是有寄出地址的才能回到写信人的手里。
只是郑建国有些不同,他从医学院直接出国,学籍档案什么的都还留在医学院里面,理论上来说他还是医学院的一份子,再加上出国学习又是给学校争了老大光,关于他的东西也就被另眼相看,信就这么留了下来。
不过郑建国在国内的联系不多,这其中还都以高二的同学为主,他是没费劲儿就知道都有什么人会写信,不过为了避免被人说是“忘本”,他还是决定让郝运帮忙看看都是谁的:“那就给郝运看看吧,是同学的就挑出来,其他的找出那么两三封的带给我,工人社员的各两三封吧,我也不能老是高高在上不接地气——”
“哦,那就听你的。”
郑冬花说了自己的事儿,只是看到旁边寇斌的脸时,声音有些踌蹴的开口道:“建国,你斌哥也想跟我出去——”
“他的工人身份不要了?”
郑建国脑海中陡然闪过这个念头,只是下一刻他就知道这话不能这么说,于是开口道:“寇伯伯怎么说的?”
“呃,他还没给寇伯伯说,只给范阿姨说了。”
郑冬花没看旁边的寇斌以及门口的郑富贵,而是抱着电话放低了声音说过,好似想起什么的又开口道:“毕竟医学专业要学那么长时间——”
“这个还是要让寇伯伯首肯的,我个人感觉来说斌哥可以出来学点东西,然后是在外边发展还是回国,都是比较好的选择,只是寇伯伯的身份不同,这点你要和两位老人说明白。”
郑建国知道海归派会很吃香,只是他上辈子没接触过这类人,并不知道这个群体差不多就撑起了共和国的科技发展,不过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情况,可对于被称为战略学家的某位大佬铭记于心,那是让航母战斗群后退几百海里的人物,而那人的身份就是个海归。
只是与回国报效的这群人相比,留在外边的数量更为庞大,单是郑建国一起出国的那批人里,就有令徐秘头疼不已的人物,然而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因为任何事物都有双面性。
未来的点滴都装在郑建国的脑海里,关于像寇斌这样的身份他也所知甚多,可事关寇清凯的未来,其间又掺杂着郑冬花这个因素,他就不想去指点:“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说句生分的话,那边现在才是你的家了——”
“那好吧,我知道了。”
郑冬花好似松了口气般的说过,郑建国却没让她放下电话:“咱娘在旁边吗?”
“在,娘,建国想和你说说话。”
飞快的将电话交到杜小妹手里,电话里也就传来了杜小妹疑惑的声音:“蝈蝈——”
“唉——”
听着话筒里同时传来的老爹叹气声,郑建国也就笑着开口道:“娘,三里堡大队要整体拆迁了,就是从社员身份要转换成合同工,这两天你到俺姥爷那边走动下把这个事儿说说,我的意思是让那几个表哥把户口迁到这边来,您感觉呢?”
“那你大姐和二姐家呢?”
杜小妹的声音陡然变的有些瓮声瓮气,郑建国倒是没想到郑冬花还没给老娘说这个事儿,飞快开口道:“我已经安排过四姐的婆婆办这个事儿了,先把大姐和二姐他们两家人安排到城里来,直接让来哥和兵哥到三里堡来,他们怕是不会乐意的。
但是到城里工作就没这个说法了,三姐后面就留在三里堡大队里,不过到时候就叫影视基地了,到时候我会专门和她说这个事儿,您放心就是,我都安排好——”
“你都安排好就行,我就怕你忙起来有个疏忽,姐弟脸上不好看,以前穷的时候都没红过脸,以后可不能伤了情分——”
杜小妹显然是对郑建国的想法比较满意,虽然没有听懂他话里的影视基地,可对于合同工的说法还是能够理解:“呵呵,就是以后你爹往大队跑的就更欢了——”
“你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郑富贵的嚷嚷声很快传来,郑建国也就露出了苦笑,老爹显摆的性子他能不知道?只是想起这是老人家为数不多的爱好,也就开口道:“娘,让俺爹接下电话,我还有事儿和他说。”
“哦,是是,郑富贵你儿子找你。”
话筒里的嚷嚷声传来,郑建国在老爹接了电话后开口道:“爹,林爷爷那边还好吧?”
“你林爷爷走了,我和你娘在美利坚的时候走的——”
郑富贵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郑建国却被这句话给震了下,上辈子林山去世的日期他记不清了,可能记住的却是老人家是在他成为赤脚医生,也就是在卫校旁听了三年后又考了三年大学后才去世的,而那时往近处去说都是84年的事儿了:“他怎么走的?”
“唉——”
电话里的郑富贵是叹过了口气,才开口说道:“夜里出了个急诊,回家的时候滑到池塘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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