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农少山的身份是美籍华人,凭借着被人揭露了学术造假后还在国内折腾,我感觉只有这点才能和郑建国的绿卡联系起来,而这货还是那边国立研究院的院士——”
赵亮亮是当时郑建国冲农少山放对时的亲身见证者,他是直到现在想起两人当时的剑拔弩张,都能感受到郑建国对于对方打心底的那种厌恶感。
当然,这种感觉也不是凭空而出,后来赵亮亮才知道这些根子都在那位国内的孔教授身上:“先前崔秘还说没什么原因能让郑建国有了移民的心思,现在咱们看看这位农少山在国内的待遇,再去换个位置到郑建国的角度去看待下,那么就能得出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条件和钱——”
“厚此薄彼吗?”
徐秘下意识的开口说过,接着又飞快摇了摇头笑道:“以建国在世界上的名声来说,那可不是农少山能仰望的,不过咱们的任务又不是解决这个问题,大家把各自的意见拿出来,让上面的领导们去决定吧。”
徐秘话音未落,崔秘却是露出了苦笑:“就是因为他的名声太大,这才让咱们头疼——”
崔秘直嚷嚷着头疼的时候,放下了电话的郑建国也是想了好长时间的这个问题,好在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绿卡本就是个意外,他没想多久也就回到了应答机旁,瞅了眼已经差不多凉了的米饭想想,还是把应答机抱到了沙发旁的桌子上,按了下一条留言端起米饭吃了起来。
信号衰减的声音一出,好久没有听到过的蔡正元操着大嗓门便传了出来:“建国啊,你这个电话可真是又贵又难打,没打通竟然都要花钱,枉费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客气,还和你的录音当真的聊了两句,没想到是录音留言啊!这真是让我吃惊于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的万恶程度,也就怪不得老叶对于花花世界是那么的怀念。
好吧,打这一次电话要花不少钱,我就长话短说了,你在美利坚癌症医学会议上的发言引起了国内学界的重视,我说的这个学界不是医学领域,而是叶敏德教授的专业微生物方向,科学部的吉委员今天打电话到学院来,把你的联系方式给要走了——”
“吉委员?吉施履吗?”
脑海中飞快闪过个名字,郑建国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在国内出来之前看到的,后来在面对农少山时,还用了他的研究结论进行佐证过。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却真是年轻的可以,在没有做过吉施履研究的重复试验时,就敢拿着人家的研究结果当证据,却不想如果这个结果是假的,那么自己到时怕是也会被其他研究学者打上不严谨的标签。
虽然,郑建国知道在本质上,农少山的研究和牛顿去研究炼金没啥区别,然而考虑到两人的学术道德水准去综合评价——却是天壤之别。
郑建国当初的发言实际上是在倡议人体基因组计划,这个计划背后的含义就不用去说了,只要是对于生物分子学有着最起码了解的人,都能知道这是一项堪称举世瞩目的庞大计划。
只是当引起学部委员注意的说法传来,郑建国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不好的念头:“不说国内的环境了,单是资金上都是个大问题,这会儿国内的外汇储备,可是少的有些可怜,而人体基因组计划需要的资金量,却是以亿美元为单位——”
郑建国有些想当然的忽视掉这个消息,然而没想到随着他按了下一条留言,操着口有些生硬普通话的低沉声音传来:“郑建国,你好,我是吉施履,这个电话说起来倒是有些冒昧,不过在今天生物研究所的成立仪式,与核糖核酸在发育和生殖中的第二次国际会议上,我从布兰科先生那里,得知了你的近况和你对生物研究所的支持。
曾几何时,我曾幻想着能够凭借99%的汗水和那1%天赋,挤进由那些高贵的学术贵族们牢牢把持着的学术世界里的金字塔尖,然而直到我完成了学业开始了助教生活,却发现距离我所奢求的已是越来越远。
学生时的成绩需要老师们的认可,研究员的发现也是离不开负责人的支持,我想说这些在学术范畴中看不到的压榨,并不是咱们国内所独有的,只是有些人做的过分与否而以,想必你已经有了些许的体会。
从报道和传言中了解的你,是个和聪明不沾边,却善于观察和知道去计划的人,这点和我想象中的天才有些不同,牛顿在入学前像个坏学生,因为他有着坏学生所有的一切条件,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跟随文盲祖父母长大。
然而他在进入学校便展现了学习上的天赋,而你是直到高中毕业回到家里,都是那种这片土地上无数平凡的学生模样,就好像你知道你的短处和长处,并且在每日社员的生活之余,还不忘学习那样。
这是一种精神,处在黑暗当中依旧向往光明的精神,我想正是这种精神让你做好了抓住机会的准备,传言中说你原本为了考工而在学习,却遇到了国家恢复高考。
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为大学生,研究生,留学生,成为激励无数年轻人的榜样!只是我在担心,担心你在乘着顺境的风,高歌着成名要趁早的曲时,千万别忘了当年你在黑暗中,向往光明时的精神!
以前环境那么差,都没有让你耽误了学习和上进,现在据说你家财万贯出入都有轿车代步,这种时候就更不应该放弃学习和研究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爹死的那么早,娘还改嫁了,最终还是被祖父母抚养长大,才在12岁上了学,倒是没想到牛顿这娃竟是天生的屌丝命——”
郑建国脑海中转悠过这么个念头,直到应答机中的留言播放完毕,他才醒悟到这位学部委员竟是来给自己上课,还是上政治课的,便感觉这位老爷子说话还挺委婉的:“以前都那么刻苦的学习,现在就要半途而废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个RNA在发育和生殖中的作用第二次国际会议,是个什么会议?”
心中有了疑问,郑建国自然是找出了笔记在了小本本上,这会儿他面前的蛋炒饭已经吃完,瞅着旁边已经凉了的海鲜拿过轻松解决,便起身收拾过放到了厨房里面,找出电话又给才通过话的赵亮亮打了过去:“帮我问问农少山参加这个会议了吗?”
算是给赵亮亮又安排过活,郑建国倒是毫无自知之明的继续听起应答机,他每天下班后的主要内容除了吃饭外,便是要把这些留言清理一遍。
于是端着咖啡坐到旁边按了下条,建国公司总经理左峥嵘的声音传来:“郑生,公司在全球分公司的组建已经开始,按照你的计划将在六月上旬完成,并随即启动全球海选的广告投放,其他工作还在有条不紊的推进中。”
左峥嵘作为建国公司的总经理,也是范戴琳帮着杨娜在不列颠寻找到的职业经理人,上次在郑建国毕业典礼时到了波士顿,却没有出现在他的典礼上面,只是在私下里安排了双方见过两次面,于是也就拿到了郑建国的联系方式。
一切顺利,那就是再好不过的消息,郑建国心说终于来了条不用费脑子的消息,也就探手按了下条的按键,倒是没想到郑富贵的嗓门隐约传来:“他那哪是不认你,那叫留言,现在这个点,蝈蝈应该去上班了,你忘了咱们这边是头顶朝上的晚上时,他就是头顶朝下的白天?”
“哦,我还真忘了,现在我给他说——”
老爹郑富贵的嗓门隐约说完,杜小妹的声音清晰传了过来:“蝈蝈,你现在上班去了啊,那个,现在你爹每天去上班了,娘还得在家歇段时间,我就想着让你二表姐留在家里陪我说说话,你爹说这个事儿得给你说声,你现在知道了吧?”
“大姐家在小王庄,二姐家远在微湖畔,三姐虽然离得最近,可每天还得去楼板厂上班,四姐又去了港岛,这样老爹去上班的话,老娘还真的挺寂寞——”
脑海中飞快闪过家里的情况,郑建国倒是没整明白郑富贵为什么要让杜小妹专门给他打电话说这个事儿,好在他的疑问并未持续多长时间,电话中的杜小妹显然是冲着话筒说完了,转头便对着郑富贵说了起来:“姓郑的,我现在给蝈蝈说完了,这个事儿你就没什么说道了吧?”
“我能说道什么,我不就是想让你给蝈蝈打声招呼吗?杜莹莹可是没办离婚手续就跑回来了,现在情况不明的要是她婆家找上门来,你总得给蝈蝈打声招呼,到时真万一起了纷争,也得让他心里有个谱,电话你怎么还拿着,放电话机上——”
郑富贵的嗓门透过应答机隐约传来,郑建国也就明白老爹这是在顾虑什么了,二表姐杜莹莹如果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事实上这个年月的社员中间闹离婚的不少,然而真正办手续的却是凤毛麟角,主要还不是女方不愿意办理,相反的是能撕破脸跑回娘家安身的,就已经算的上是感情彻底破裂了。
之所以离不成婚,还是现实条件制约比较多,家里老人和公社只要有一个不同意的,那这个婚也是没办法离,这会儿可是没有身份证一说,集体户口的就要让大队开介绍信,而个人户口就都在老人们手里。
想要离婚,就必须拿着户口本和结婚证去县法院申请,可五六十年代的社员结婚,又有几个跑去领证的?大多数都是在社队干部的见证下,冲着主席的画像见过礼,这算是办过手续。
当然没有户口本和结婚证也可以离,只要所在公社大队出具证明介绍信,县人民法院也会审理,可这就算是又绕回来了,家里不同意的情况下,社队也是不会给人开证明的。
至于放在二表姐杜莹莹身上,郑建国倒也清楚的很,连着两个闺女后怎么都怀不上孩子,这在社队里是挺让男人家没面子的事儿,再加上时下社员们的科学素养贫乏导致老观念作祟,认为生不出儿子都是女人肚皮的事儿——上辈子他就记得这个姐姐没能再生个一男半女。
“现在都快奔四了,怎么可能再生的出来?”
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郑建国却在摇完脑袋后陷入了沉思:“老娘这可是才去首都做过节育手术,这姐姐不会是跑来打着老爹当年算盘的吧——”
前文说过,郑富贵之所以能够被时任卫生室大夫的林山选中,让他在培训后当了赤脚大夫,还是出于谈了杜小妹这个对象后的郑富贵,原本是想打听怎么生儿子来着——
“可惜这个话题自己不方便说——”
想起这姐姐可以到首都做个B超检查,郑建国想了想也就把这个念头扔出了脑海,当然他也是考虑到这个比自己大19岁的表姐都差不多40的情况,如果去给了对方希望折腾完,最后查出来依旧无法生育,那怕是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想起他那个二姐夫这时已经有了相好的,那么两人的关系就和上辈子那样分开算了。
对彼此也都算是个解脱。
倒是老娘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中气十足,姓郑的——
呵呵,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面上浮起个温馨的笑,郑建国看了看应答机又挨个听完,发现剩下的除了有个郝运留言外,竟然还有个办理信用卡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的个人信息被倒卖了。
就在郑建国想着是不是拨打回去恐吓对方一下时,旁边的电话陡然响起,于是等他踩着第二声铃声拿起电话,便听话筒中的赵亮亮开口道:“建国,你让问的那场国际会议是农少山主持召开的,只是在会场上他公布自己的研究时,受到了两位以上诺奖得主和其他好几位专家们的质疑。
其中有位诺奖得主评价他的研究像是在搞“炼金术”,当然他们还评价咱们用注射RNA的方法来治疗癌症病人,是很难判断出癌症患者的病程改进是基于RNA作用的结果,还是出于患者和环境因素的作用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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