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惊尘和李笙相视一看,眼中皆有惊诧之色。
——这洛依依,倒是认错认得相当快,而且,掐的点也正好。让人没办法处罚她,亦没办法不原谅她。
毕竟,既现的毒,还需要她来解。
——这摆明了的,是算好了的。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李笙的脸已经黑了,他满脸写着不情愿,却也不能撕破面子,只能忍着将目光投向了一向狡猾似狐狸的宁惊尘。
果然,老狐狸的宁惊尘只是司空见惯一般微微一笑,绝美的面容之上没有掠过一丝不悦,而是负手于身后,低头缓缓上前一步继而笑容满面地说道——
“依依姑娘催魂九婴乃是为了调查当年白芜之死的真相,最终并未造成生灵涂炭,何罪之有?又谈何负荆请罪之说?”
洛依依的清秀面容缓缓抬起,深切地望了宁惊尘一眼,眼中掠过了一丝感激。
在那一瞬间,宁惊尘觉得她明明是那般怯懦的一个女子,却不知为何,此时却孤勇的很。
倔强得不达目的不罢休。从不去在意旁人的看法。从来就不计较生与死。
她抬眸,恭敬行礼,缓缓站起,低头道了一句:“谢宁阁主谅解。”
整个过程,于她而言,不过是名正言顺地走个过场而已。
她亦不去看一旁李笙有些不解和鄙夷的目光,只是理所当然地站起,缓步朝着既现的床前面容清冷地走去。
宁惊尘盯着她此时的表情,眼中多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一个柔弱而怯懦的女子不顾一切地都想要去达成她根本无法胜任的任务?
“可否摒退左右?”
洛依依扫了一眼两旁的侍女,轻声说道。
“都下去吧。”
李笙一声令下,侍女们皆领命退下。
等侍女们退下之后,洛依依才从袖口之中拈出一根银针,瞬的便往既现的后颈处的穴道快速地刺去!
只见银针入肌肤之处,一滴玄黑的血液迅速涌出,很快便将整个银针染黑!
洛依依以巾帕捏住银针,将发黑的银针轻旋而出,然后放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回事?”
宁惊尘见她取出了毒物却又不言语,心知这其中怕是另有乾坤,便问道。
洛依依迟疑了片刻,目光扫过了宁惊尘和李笙,轻叹一口气说道:“我不知二位能不能信得过我。但是,就方才的情况来看,既将军的旧毒早已解去,此番不过是新毒。”
“新毒?这既将军在偏殿躺着就一步没离开过,怎么可能解了旧毒又有了新毒呢?”
李笙当场便反驳着洛依依,语气里都是质问之意。
宁惊尘却沉默了片刻,缓缓抬眸之间眼中是浓烈的怀疑之色,他盯着洛依依手中刚取出的银针,沉沉问道:“洛姑娘此番话,可知意味着什么?你说这番话,可有什么根据?”
洛依依微微一笑,以巾帕将发黑的银针捏起,放到宁惊尘的面前,缓声说道:“宁阁主请看。这根银针这么快就发黑了,那说明,这毒性是刚刚发挥作用,并非久存于体内之毒。否则,若是剧毒,既将军早就没了性命。”
“再者,这银针之上带有锥心草的味道。这说明,既将军所中之毒根本已经不是原先之毒,而是锥心草之毒。”
“而巧的是——这锥心草之毒与魂归草药性相克。愈是用魂归草解毒,愈是会加重锥心草的毒性。”
洛依依说罢,又从袖口之中拿出三支银针,分别在既现后背三处穴道之处旋入,不出片刻,便有黑血被放出。
而只是这片刻的时间,既现的面色不再发黑,而是渐渐红润了起来!
“现在,二位可以相信我所说了的吧?”
洛依依撤针,扫了一眼二人的脸色,淡淡说道。
“你来,是告诉我们,这下毒之人不仅知道锥心草之毒遇魂归草会加剧,更是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知道,我们一定会给既将军用魂归草。对吗?”
宁惊尘白如玉的面容之上掠过了一丝阴鹜,他稍稍一想,便将前后的因果关系想了个透彻。
“宁阁主圣明。”
洛依依只是低头浅笑一礼,并不再多言一语。
一旁的李笙皱了皱眉头,不悦地扫了洛依依一眼,有些许怒意地说道:“那照姑娘所说,我这冥王殿中有人想害既将军不成?难道我这闭冥界中有奸细?”
“冥王殿下应该知晓,这既将军手持赤焰剑,乃是为谁所忌惮呢?”
洛依依并不理会李笙的不爽之色,而是淡淡一笑,低眉一礼,耐心地提醒道。
“你是说,此乃魂界之人所为?为的便是让这赤焰剑从此再也没有了作用?!”
李笙恍然大悟,心惊地道到!
“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应当是这样。别忘了,近期闭冥界的结界出了问题,若是偏殿之中混入了魂界之人,也未尝没有可能。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便摒退了左右的意图。”
洛依依缓缓说道。
当她提到魂界之时,她的眼中是深恶痛绝的意味。
“洛姑娘言之有理。这般看来,这下毒之人不仅对我们的每一步要做的了如指掌,甚至还和叶凝霜有所勾结,知道她所下的毒是什么,才可能用到锥心草。”
“更为致命的是,此人与我们的关系甚为亲密。并且,他在暗,我们在明。”
宁惊尘负手于身后,轻轻在既将军的床前踱着步子,眼里尽是敏锐之色。
“宁阁主所言甚是。若是此人不除,怕不仅仅是既将军的安危要受到威胁,只怕是整个闭冥界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洛依依低头道到。
“那要如何找出此人?”
李笙紧锁眉头,他虽然不喜欢洛依依的步步为营,但是也无法否认她所言是有道理的。
“想要找出此人,其实并不难。”
宁惊尘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哦?何以见得?”
李笙见他这般笃定,便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将计就计。然后,引蛇出洞,来个瓮中捉鳖。”
宁惊尘扫了一眼病榻之上的既将军一笑,这般说道。
“宁阁主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洛依依一笑,然后指了指既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么,下一步,宁阁主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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