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贤法师脸上,露出了凝重神色。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杜启的一番话,竟煽动了民愤,所有人都为之精神振奋。
而杜启的话,也让戒贤法师为之为难。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尤其在戒贤法师等人,觉得为难的时候,突然间,周围又有‘不合理’的呐喊声响起。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不断的响起,这是所有小镇百姓的呐喊,一声声的呐喊,清晰传入戒贤等人耳中。
换做平日里,戒贤法师等人,根本就不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不过是一群贱民的呐喊而已。
可是在这一刻,戒贤法师等人,却是只觉得心底发寒,眼中露出了一抹惊惧。
因为百姓太仇视他们,在废除了种姓制度的情况下,种姓制度已经无法压制百姓,而百姓的仇视相当可怖,让人震撼。
戒贤法师深吸口气,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等周遭都平静下来,这时候戒贤才继续道:“陛下,这不是合不合理的问题。
而是这世间,本就是这样,不可能事事公平。
尤其是这些贱民,他们是上辈子造了孽,所以才转生为最底层的贱民,成为了吠舍和首陀罗。
如果这一世,他们任劳任怨,下一世自然也就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哈哈哈……” 杜启听到后,却是大笑起来。
笑声中有嘲讽,戒贤法师的因果理论,算是一个终极杀器了,这对于信奉佛教的百姓来说,百姓自然是相信。
可是说到底,仅仅是蛊惑百姓而已。
这是为种姓制度服务的。
戒贤法师说道:“陛下何故发笑?”
杜启说道:“你说这是因果,是造了孽所以转生为贱民,是老老实实做事就能转生为高等种族的人。
那么,谁记得上一世的事情?
这世间如此多的首陀罗、吠舍和其余贱民百姓,他们都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不敢有多余的奢求。”
“可是他们无数人死了,这世间的婆罗门、刹帝利却这么少,这就意味着,所谓的转世之说,根本就不可靠,也是不靠谱的。”
“如果人人都转生,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这贱民会越来越少的。
可事实上,贱民的人数却是越来越多。”
“反倒是婆罗门、刹帝利种族的人,不曾变化,依旧是强横跋扈。”
杜启继续道:“最关键的时,这因果理论,到底是谁解释的,谁负责研究。
所有吠舍、首陀罗百姓,根本不识字,他们哪里懂得佛门的道理,啥都不清楚。”
“解释神权,解释佛门因果转生理论的,就是最顶层的婆罗门。
你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便故意说因果转生,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让百姓能听从安排,让他们老老实实做事情。”
“戒贤,你太让人失望了。”
杜启说道:“你是佛门大德高僧,但今日的辩论,却是让人瞧不起你。
朕佩服你的佛法,可是涉及到你的品行人格,朕是瞧不上的。”
戒贤法师听完了杜启的话,更是皱眉。
杜启的话,宛如刀子戳来。
尤其原本他的因果理论一出,百姓是有些沉默的。
但是在当下,随着杜启的话一开口,气氛一下陡转,所有百姓又是激动起来。
更是义愤填膺。
全都开始针对戒贤法师,因为他们认为杜启的话有道理。
戒贤法师这一刻,也是有些为难。
因为杜启的话,使得戒贤法师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戒贤法师不曾说话,但却是有僧侣站出来,僧侣直接道:“陛下,你大错特错。
这世间的因果理论,那是上苍已经定下了的。
这是既定的事情,不会因为你的话语就改变什么。
而且上苍行事,根本就不是你我这样的凡人能揣摩清楚的。
这一切,是未解之谜。”
杜启冷笑道:“上苍、神,哼,所有佛门之人参禅礼佛,可是自古至今,有什么得道飞升,有什么立地成佛的人吗?
远的事情就不说了,就说最近一百年。”
“戒贤法师活了百余年,见过无数人。
如此多的人信佛礼佛,可有人立地成佛,可有人真正的解脱。
佛门的这一套说辞,不过是为了慰藉这些最底层的百姓,让他们甘于被统治,让他们甘于接受你们的压迫剥削。”
杜启掷地有声道:“这,才是这天竺佛门的真正目的。”
戒贤法师面颊抽了抽。
杜启的话,已经涉及到天竺佛门的本质。
一切是为了巩固政权。
恰是如此,这天竺的佛门才都是王公贵族,或是婆罗门之人,或是刹帝利的人。
这些人的存在,都是为了阐述佛法,使得佛法和现实连通起来,使得最底层的吠、刹帝利能够听从安排,老老实实的做事情。
只不过僧侣中,却是有人直接道:“杜启,你一番荒谬之论。
你的话,是亵渎佛祖,是十恶不赦的人。
你这般做法,一定会下地狱的。”
杜启说道:“如果能让万千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不再受到压迫,不再受到剥削,不再受到欺凌,能真正挺直腰杆做人,能照顾一家老小。
如此,即便是我要下地狱,朕也是义不容辞。
岁虽万死,而朕绝不后悔!”
一番话堂堂皇皇。
更是掷地有声。
当周边的百姓听到了杜启的话后,全都是激动起来。
一个个百姓彻底被杜启折服了,因为杜启的话,实在是太痛快了,让人大快人心。
“陛下万岁!”
人群中,又有百姓高呼。
一时间,‘陛下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
声音回荡在这小镇的外面,尤其这一声音,更是越来越整齐,越来越洪亮,仿佛山呼海啸一样。
这声音传入戒贤法师等人的耳中。
一个个更是有些惧怕。
因为这些个百姓拥护杜启,看向杜启的眼神中充斥着狂热。
如果杜启要杀了戒贤等人,不需要杜启一句话,只需要杜启一个眼神,必然便会杀掉戒贤法师等人。
这是让戒贤法师等人心惊的。
杜启等百姓的呐喊声停下,便再度道:“戒贤法师,道理如何,不在于你我各执一词,而在于各自的所言,能否得到所有人支持。
如今,所有的百姓,都是赞同朕的话。
你们的立场,站不住脚的。
这一场论辩,你们败了。”
一名僧侣道:“不,我们不曾落败。”
“对,我们没不曾落败。”
“杜启,你不过是得到一些贱民的拥护而已。
尤其这种姓制度的废除,就是这些贱民得到好处,他们自然是拥戴你。”
“所以你不算获胜的。”
…… 一个个僧侣,不断的开口。
所有人在开口说话,全都是一致的不认输,都不愿意认同杜启的话。
所以在当下,他们不愿意认输,也不认为自己输了,这一场辩论便有些僵住。
杜启根本不曾搭理这些普通的僧侣,而是看向了戒贤,说道:“戒贤法师,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都不愿意承认失败了。
如今,你怎么说呢?”
种姓制度的情况,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
只是最来的僧侣中,有太多太多的人认为自己高贵,认为自己生来就高人一等。
所以在这个前提下,即便是杜启说的话有道理,这些人也是不赞同的。
戒贤虽说也是婆罗门出身,但他却是清楚,杜启的话有道理。
而且所有百姓的应对,所有百姓的样子,让戒贤望而却步了。
如果这一次,他豁出去不要面皮,说不认输。
或许能逃过这一次。
可是,这一次辩论,他是真正的败了。
原因很简单,杜启的辩论得了人心,所有百姓都赞同杜启。
尤其杜启的话,也让戒贤法师对自己佛门的一些佛法,甚至产生了质疑。
善恶因果论,这一理论戒贤自己研究多了,也就渐渐相信了。
但如今听完杜启的一番话,他不得不承认,杜启的这一番话的确说中了要害。
事实就是如此。
戒贤法师深吸口气,说道:“皇帝陛下,贫僧承认,你的话是正确的,你赢得了民心民意。
但贫僧出自婆罗门,贫僧依旧坚信认为,我婆罗门种族,天生就是尊贵的。”
杜启说道:“戒贤法师,你婆罗门种族天生就是高贵的。
可是这高贵的人,如今不也一一被朕踩在了脚下,无数人被杀。
这,还算是高贵吗?”
戒贤说道:“所以你是亵渎神佛的人。”
杜启说道:“亵渎神佛,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戒贤法师,你既然承认自己输了,那么现在,应该履行约定了吧。”
戒贤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按照约定,我自是应该履行约定的。
只是死人未必能履行约定,所以这一点请陛下见谅。”
说着话时,戒贤法师的手自衣袖中取出,直接取出了一粒丹药,便送到了嘴中。
他吞下了这一粒丹药后,看向杜启道:“陛下,我是婆罗门出身,我也是那烂陀寺的主持。
似我这样的人,焉能为陛下效力。
我死了,约定自然就失效了。”
他脸上有一抹决绝。
这是他早就已经准备妥当的。
一旦失败了,不用杜启杀他,直接就服毒自杀了。
杜启说道:“戒贤法师,何苦呢?”
戒贤法师说道:“立场所迫。”
说出这番话时,戒贤法师那脸上,多了一抹痛苦的神情。
因为吞入腹中的药物起了作用,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丝的鲜血自嘴角流出,他身体一阵摇晃,扑通一声,便已经倒在了地上,再无半点的气息。
戒贤死后,杜启眼中掠过一抹遗憾神色。
可惜了! 如果戒贤愿意为他效力,那么杜启不会介意戒贤法师的出身,会委以重任。
因为戒贤在天竺内,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尤其是在佛门中,影响力更甚。
只是戒贤不愿意。
杜启看向其余的一众僧侣,说道:“你们呢?”
“我愿意为陛下效力。”
人群中,有一名僧侣开口说话。
“我愿意为陛下效力。”
“我也愿意为陛下效力。”
…… 一个又一个的僧侣,不断的开口,杜启粗略看过去,这足足有二十一人是愿意改换门庭的。
除了这二十一人外,其余的人却誓死不降,不愿意归顺杜启。
对于不归顺的,杜启直接就杀了。
反正都是顽固派。
留着没用。
至于已经投降的那烂陀寺僧人,杜启扫了眼后,沉声道:“你们所有人,既然已经是归顺了,那就乖乖的听话。
接下来,朕安排士兵护送你们南下,你们每到一地,便宣传戒贤和朕辩论的事情,也说你们已经认可了废除种姓制度。”
顿了顿,杜启继续道:“总之,该怎么劝说百姓,该怎么掀起舆论,那就是你们的事情。
只要是你们把事情做好,朕不吝嘉奖。
如果没有达到任务,您们也全部一样去死,一个都活不下来。
所以,朕期待你们的表现。”
刷! 二十一个归顺的僧侣脸上,尽是无奈的神情。
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偏偏这样的安排,必然会导致他们的名声毁掉,这是让一个个都为之痛苦的。
不过眼下即便是他们不乐意,也没有选择。
因为拒绝就是死。
一个个纷纷开口,表示愿意尊奉杜启的安排,表示愿意听从命令。
杜启当即便吩咐了薛仁贵,专门调出一队士兵,带着这二十一个那烂陀寺的僧侣先一步南下。
杜启安排妥当,便看向了阿克鲁多等人,他看向阿克鲁多和一众百姓,便又说了一番免礼的话,勉励百姓辛勤劳动,勉励百姓要不畏强权,不要再走上昔日的老路。
杜启一番话说完后,最终才带着队伍离开。
他不曾停下休整。
阿克鲁多倒是希望杜启在小镇停下,他们向多接触杜启,只是杜启以大军南下为理由拒绝了。
毕竟在当下,南方各国的兵力已经在摩揭陀国的边境驻扎,大军得早些南下,不能再继续耽搁时间,不能再继续留下。
最终在一众百姓的挽留下,杜启率众南下,开始往摩揭陀国边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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