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的府上。
书房中。
房玄龄的府邸,也在长安北城,距离永兴坊实际上不远,距离皇城也不远。他得了李世民的吩咐,今日便不曾处理政务,早早的回到了府上。
房玄龄坐在书房中,神情肃然。
他正思考着应对之策。
夏国的兵锋,气势汹汹,已经拿下了沙州、瓜州,下一步必然是肃州。在这一前提下,如果是不阻止夏国的兵锋,那么一旦夏国滚雪球一般形成了攻势,到时候浩浩荡荡的攻势下,极可能挡不住夏国,大唐会陷入极为麻烦的战事中。
房玄龄一个人思索了一阵,便把府上的幕僚喊来,说了李勣落败的事情。
幕僚一听,大为震惊。
李勣可是军中的虎将,极为厉害的,没想到竟是败了。如今外面还不知道关于李勣落败的消息,一旦是李勣落败的消息传开了,大唐恐怕又要震荡一番。
房玄龄说道:“大唐如今,当如何应对,才能阻止杜启的进兵。”
幕僚道:“房相,杜启兵锋势如破竹。最关键的是,杜启的武器是最厉害的。偏偏我们大唐,没有这样的武器。所以如今之策,恐怕只能是议和。”
房玄龄却是皱起眉头。
议和!
这绝对不可能。
皇帝不可能答应的。
幕僚一直追随房玄龄,他见房玄龄皱起眉头,便说道:“房相,朝廷不同意议和,那么接下来战争继续,恐怕大唐的局势更是不妙。唯有议和,稳住夏国,我们大唐才有机会。除此外,在下是真的想不出其他的解决之法。”
房玄龄道:“罢了,你下去吧,容本相在想一想。”
“是!”
幕僚起身就离开。
房玄龄一个人坐在书房中,思考着是否有其他扭转局势的办法。在房玄龄琢磨的时候,书房外响起敲门声,旋即房门就被推开了,却是房玄龄的正妻卢氏风风火火的进入。
房玄龄正在焦愁的头上,一看到卢氏进入,打扰了思路,便忍不住呵斥道:“你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成何体统。难不成有事,不会让人来通知吗?”
卢氏听到房玄龄的话,愣了下。
有些诧异。
旋即卢氏那火爆脾气就忍不住了,横眉竖眼,冷冰冰的道:“房玄龄,你个老匹夫,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刷!
房玄龄面色大变。
他一下就站起身,脸上堆起了笑容,他刚才在思考事情,情急之下,竟是一下就脱口而出说话,导致惹到了母老虎,这可要不得。
房玄龄连忙赔笑道:“夫人,你听到什么了?老夫什么都没说的。夫人怎么来了,来,来,快坐,请上座。”
他直接就走到卢氏的面前,搀扶着卢氏到了他的位置坐下。
如今的房玄龄,也是苍老许多,毕竟是五十开外的人。卢氏比房玄龄略小,也是刚满了五十岁,虽说卢氏上了年纪,但火爆脾气可不曾改变丝毫。
卢氏见房玄龄态度转变得快,哼了声,说道:“老婆子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
房玄龄微弓着背,笑道:“夫人说的是,您是大人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和我这个糟老头子计较呢?”
“来,你有什么事情,坐下慢慢说。”
房玄龄把卢氏搀扶着坐下来,他心头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好歹稳住了这老妻。
不然非得惹祸。
到时候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他可不敢招惹老妻。
按理说房玄龄身为一国宰相,大权在握,可是在老妻的面前,就是提不起脾气。更何况,老妻为了这个家也操碎了心,一切他都不管,都是老妻在打理,所以房玄龄都是让着卢氏,都是不和卢氏计较。
卢氏哼了声,那脸上的神情顿时又发生了变化,脸上堆起了笑容,直接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说道:“看看,这是二郎送回来的书信。咱家二郎,出息了。他如今在夏国,也是颇为不错的,而且成了军中的中郎将,仅次于,一军主将。”
房二郎,便是房遗爱。
当年的房遗爱跟着杜启后,便一直在军中。早些时候的房遗爱,颇有些承受不住。可是最终,房遗爱却是有了变化,敢拼敢杀。尤其他的底子好,不仅是身强力壮,更是名门出身,能读书识字,而且也懂得兵法谋略。
这样的人在军中,其实是极为少见的,所以房遗爱敢拼敢杀,又能钻研兵法,而且还能和将士打成一片,所以如今的房遗爱,已经是薛仁贵麾下的一员虎将。
虽说不是一军主将,却也不错。
夏国和大唐开战,房遗爱却是不管房玄龄的,他只管自己的战场,因为他是一个军人。
军人在战场,就该全力以赴。
除此外房遗爱和卢氏,也是有书信来往的。
所以如今,他送了书信回来。
卢氏对于自己的儿子,尤其这个远去了西域,甚至于她已经好几年没见到的儿子,内心是真正挂念的。如今得了书信,自是喜滋滋的,尤其房遗爱这时候在西域立功了,有了功勋,成为了军中的顶梁柱,卢氏更是欣慰。
曾经的房遗爱,文不成武不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甚至于房遗爱更偏向于喜欢武事,所以在这一方面,许多名门子弟是瞧不起房遗爱的。
卢氏为此忧心。
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所以卢氏一得了书信,便急匆匆的来到书房中向房玄龄报喜。
房玄龄也是接过了书信,快速的查看,待他看完后,也是忍不住捋着颌下的胡须,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二郎不愧是老夫的种。”
“不错,不错。”
“有我房家二郎的风采。”
“只可惜,我房家书香门第,二郎这小子却是偏向于武事,成了军中的主将。如果是他是文官,那就太好了。”
房玄龄口中不断念叨着。
内心很是欢喜。
却是觉得美中不足。
卢氏瞪了房玄龄一眼,呵斥道:“你个老东西,二郎如今已经是出息了。他如今已经是做出了一番事业来,你却嫌弃这嫌弃那。有本事,你去战场上厮杀啊!”
说到这里,卢氏脸上布满了担忧,说道:“也不知道二郎如今,身上有多少的伤痕啊!这满身的伤势,恐怕是无数。这整日在战场上厮杀,哪里有不受伤的。”
房玄龄道:“男儿大丈夫,受点伤算什么。”
卢氏哼了声道:“你个老匹夫,只知道说风凉话。到底二郎,是不是你的儿子。不管如何,咱家二郎,总比那长孙冲这样的纨绔子弟好吧。”
房玄龄嘿嘿笑了笑。
他还是低调一点。
别和卢氏争辩,这和女人争辩这些,怎么都是说不清的。
卢氏继续道:“夫君,咱们房家如今,可算是厉害了。我倒要看看,那些奚落咱们二郎,认为咱们二郎不学无术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一副样子。”
“夫人不可!”
房玄龄一听,连忙就伸手制止。
卢氏黑着脸说道:“为什么?”
房玄龄开口道:“如今大唐和夏国开战,如火如荼,双方都杀红了眼。你这个时候说二郎的事情,岂不是给二郎招灾,给咱们房家招灾吗?夫人,眼下还是要低调一些。等这一场战事结束后,再来考虑不迟。”
卢氏听到后仔细的想了想,这的确是这个道理。
不能随意说出去。
否则,容易影响到房遗爱。
卢氏一下就没了心思,便开口道:“罢了,夫君你忙你的。”
她直接就走了。
房玄龄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心头却是琢磨着房遗爱的事情。房遗爱如今,成了军中的主将,虽说不是一军的主帅,但是他作为中郎将,也是有极大影响力的。不过房玄龄却是不曾想着要利用房遗爱达到对付夏国的目的,那是他的儿子,他自是不能做这种事情的。
他所需要琢磨的,是如何把这一事情消弭掉。万一有人拿房遗爱的事情说事儿,他才能不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咚!咚!”
敲门声,忽然在书房外响起。
房门旋即被推开,管家进入,躬身行礼道:“房相,府外有人求见。”
房玄龄道:“来人是谁?”
管家说道:“说是自极西之地而来。”
房玄龄听到后,眉头上扬,那略显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
极西之地。
西域已经是偏僻之地,极西之地,那就是比夏国更为偏远的地方。
房玄龄吩咐道:“请进来。”
管家应下,便立刻去通知。
不多时,书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身材颀长高大,五官棱角分明,头发偏白色的人出现,且他是一头短发。
颇为魁梧。
但那一双眸子明亮,却是给人睿智之感。
此人名叫瓦尔多,三十开外的年纪,自波斯而来。他在大唐已经生活了几个月的时间,了解了长安和大唐的一切,也了解了夏国的一切。
短短时间,瓦尔多更是学习了官话。
主要的官话,他能流利说。
只不过其余稍微复杂一些的话语,瓦尔多还是不怎么会。瓦尔多站定后,便大唐官话说道:“波斯帝国外交使臣瓦尔多,见过房相。”
房玄龄心思百转,因为大唐对于西域的渗透多了,所以对于极西之地的波斯国,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听到瓦尔多的话,房玄龄倒是不意外。
再者,大唐作为万国中心,长安更是最为繁华富庶的所在,云集了无数的商人。
这些商人中,也有波斯国的人。
还有其余各国的人。
所以房玄龄显得很是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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