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戒指大概也就是两三千的价格,像韩琳的岗位估计工作一个月就能买下来,可韩琳却足足攒了有大半年的钱。
也许戒指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让韩琳想起那段艰难的时光,能让她记住第一次攒了很久的钱终于买到梦寐以求东西的喜悦。
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夏悯都能感觉到身体里的韩琳散发出的力量更加平和安定。
第二天一觉醒来,夏悯神清气爽,在确定了殡仪馆那边暂时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后,又请了一天假。
想了想,他询问了王明亮,得知释靈协会对于会员的外出花费并没有津贴和报销后,他乘上了前往东郊的公交车。
关于铁柱的事情,他是一定要搞清楚的,到并不是铁柱对他的威胁有多大,只是夏悯隐隐觉得,铁柱从头到尾都扮演了一个关键NPC的角色,总是在微妙的时刻将自己往另一条道上引。
再次来到阳光公寓,夏悯也算是看到了白天的全貌。
筒子楼的宽楼梯,长走廊和晾衣杆都是几个标志性的东西,阳光公寓自然也不例外。
白天的阳光公寓看上去十分正常,也许是许多人一个家庭只有一个人工作的缘故,许多家庭主妇都干着自家的家务。
再加上楼下大爷大妈打太极,遛弯,逗鸟,俨然一副和谐小区的模样。
八九点的时间,不少人家也在用着楼道里的公用灶台做早饭,面点或粥的香味弥散在风中,让夏悯从刚刚经历城区里挤挤攘攘的快节奏中脱离出来,开始感受到十二月早晨阳光的温暖。
夏悯在楼下的早点铺里买了一根油条一杯豆浆,想了想,又提了一屉包子,走向保安室。
那晚的保安正坐在门口用烟斗抽着土烟,抽着抽着还吐两口痰。
抽惯了这种烟的人基本不抽香烟,因为已经没味儿了,不过现在城里几乎看不到抽这种烟的人,夏悯上一次见还是小时候和外婆去公园,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这么抽。
“大爷,早餐吃了吗?”夏悯熟络地跟保安打了声招呼。
“嗯?你谁啊?”保安一脸疑惑。
夏悯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褪去。
“您不认识我啦,那天晚上我来过啊,还和你唠嗑来着?”
“唠嗑?”保安眉头紧锁,好像在仔细回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夏悯见保安似乎真的想不起来了,只好干笑两声:“哎哟,大爷,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那天在公园认识个一起逗鸟大爷,说家里还有不少好看的,约我来看看呢,这不,刚刚没注意,认错了。”
“哦哦,逗鸟的…你看看那边。”保安朝着一个方向指去:“那边三楼,老吴家,老吴可爱逗鸟了,你看看是不是他。”
“行,多谢大爷了啊。”夏悯笑着点点头,准备先离开保安室。
“唉等等!”保安突然叫住夏悯。
夏悯以为保安想起来了,连忙回头:“大爷怎么了?”
保安指了指桌子上的包子:“你的包子。”
“嗨,大爷您自个儿留着吃吧。”夏悯眼底闪过失望。
“那多不好意思啊。”保安把手中的烟斗往门沿上轻轻敲了敲,抖出了焦黑的烟丝,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
夏悯摆摆手:“又不值几个钱,大爷就别客气了。”
保安哈哈一乐:“那就不客气了。”
夏悯转过身的一瞬间,笑容收敛了起来,露出深思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从上次和他见面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三十个小时左右,这就把自己给忘了。
如果说夏悯是白天人来人往的时候跟他说了句话,然后他忘了,那情有可原,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很好解释。
可是他们见面的时间是凌晨两点过,还聊了不少关于铁柱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人,夏悯留给对方的印象应该都是很深刻的才对,而保安的表现又不像是作假,应该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夏悯了。
突然,夏悯察觉到一丝不自在,好像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
夏悯看似随意地往筒子楼瞟了瞟,发现在四楼有一个人极其古怪。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头短发,长得有些胖。
她看似在晾衣服,可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放到夏悯身上,在夏悯察觉到自己后又迅速关上了窗户。
“奇怪…”夏悯注视着那扇关上的窗户,喃喃自语。
他感觉,这阳光公寓不像是自己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又回到了之前买早点的铺子,又要了一杯豆浆。
老板是个带着厨师帽,又挂了个围裙,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中年大叔。
“唉,叔,跟你打听个事呗。”
夏悯接过豆浆,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扯了张凳子坐到了炸油条的炉子旁边。
“啥事儿啊?”老板切下一个面团,熟练地拉成长条状。
“门口那保安大爷是不是记性不大好啊。”夏悯吸了口豆浆:“我上次明明跟他唠过嗑,结果我今儿来找朋友跟他打招呼,他都不记得我了。”
“不能吧?”老板扯过毛巾擦了擦手,用长筷子翻着油中的油条:“孟大爷年轻时候可是出了名的记性好,见过的人那是过目不忘,过去没有监控,就是考孟大爷这绝活,好几个蟊贼都是孟大爷配合警察给抓着的。”
“有没有可能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了啊?”夏悯开玩笑似的说。
“不会。”老板摆摆手:“前不久孟大爷还一眼就认出一个好几年前在咱这偷过东西的在逃嫌疑犯呢,直接就报警了,好家伙,听说那人后来在外地杀人了,这不刚回来避风头就碰上孟大爷了。”
“哦,这孟大爷真人不露相啊。”夏悯惊叹似的道。
“那可不,我们这儿每个人他都认识,他不认识你肯定是你记错了,孟大爷见一面的人都能记住,何况你们还说过话,你说是不?”老板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样子。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夏悯笑了笑,然后又想刚想起来似的问:
“唉,叔,对了,你们小区是不是有个叫铁柱的孩子?”
“铁柱?有啊,你问这个干嘛?”
老板有些奇怪。
夏悯笑了笑:“其实我是个医生,上次听我师父说院里接收过一个挺奇怪的患者,连我师父都无能为力,这不有点好奇嘛,想来看看。”
“哦,这样啊,那你来得不巧,铁柱上学去了。”
“那他一般多久回来啊?”
“那可得等到晚上去了,可能得六七点吧,听说他在市里上学,路可远。”
“这样啊。”夏悯点点头,又指了指之前偷看自己那个胖妇人所在的窗户:“那叔,那户人家住的是谁啊,刚刚她晾衣杆差点掉下来砸着我,我提醒她结果她话也不说就把窗户关上了,我得找她理论理论。”
“她呀。”老板眯着眼睛看清楚了夏悯指的是哪扇窗户后摇了摇头:“那家,你还是别想理论了。”
“为什么啊?”
“那是个疯子,疯了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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