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悯相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他从屋子里走出来,先是环视一圈,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并没有异样。
他想也没有想,直接走进了最近的另一个屋子。
这件屋子里空无一物,除了那一张遗照以外,什么也没有。
夏悯又陆陆续续进了好几件屋子,都发现了遗照,更奇怪的是,除了照片里人的长相不一样,就连表情都极为相似。
夏悯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该不会…这村子废弃的原因就是村民全部死绝了吧?
不过之后夏悯找到的一样东西推翻了这个猜想。
这是一份契约,大概就是说这屋子的主人给地主家做长工什么的,关于一些薪资和干活量的约定。
引起夏悯注意的是这长工的名字:韩山。
夏悯后来又找到好几样能够证明这些屋主身份的东西,竟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姓韩。
这样的情况在那个时候算是常见,长工的孩子还是主人家的长工,就像闰土那样。
某一个长工生了好几个孩子,这些孩子长大了又各自生了好几个孩子,而这些人又世世代代给村子里的地主豪绅作势,久而久之,一个村子里许多人都是同姓,追根溯源,说不定都还是亲戚。
这个姓氏让夏悯不由得联想到韩琳,她同样姓韩,而她家的村子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只能说这里更加偏僻。
如此说来,难道她家村子的韩,和这个村子的韩,是同一个韩吗?
两个村子又有什么关系?
时间一点点过去,夏悯依旧没有感觉到疲倦,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自己已经探索了这么多的屋子,为什么一只靈也没有遇上,一开始引自己来的那个孩子也再也没有出现。
按理来说过去这么久,如果要发生什么早就该发生了。
这样的平静让夏悯罕见的有些不安。
他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这让他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
不过夏悯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探索,他依旧沿着外围,一点一点向村子中心寻找线索。
到了这个时候,夏悯可以确定的是:整个村子,每个屋子里都放了一张遗照,而且也只有一张。
除了屋主人的遗照,他的家人有关的东西都没有出现,哪怕是一件衣服,一件首饰,什么都没有,甚至让人怀疑这个村子的人是不是都是单身汉。
而在靠近村子中心那幢看起来最气派的院子前,夏悯有了新发现。
这里有一口井,在村口往里看的时候会被外围的茅草屋挡住,只有到了中心地带才会看到。
井口很大,大约直径有两米,井口上还有专门用来打水的木制装置,不过也腐朽得差不多了,上面已经不知道被虫子蛀出多少孔洞。
井边的土地有一道围绕井口的深壑,坑坑洼洼,看起来不像是人工挖出来的。
不过奇怪的是井口被封住了,一块巨大的石板挡住了井口,而石板上还有一个巨大的滚石,沉沉地压在石板上,四五根小臂粗的铁链紧紧捆住滚石,再由钢钉将铁链头钉在地上,铁链上还挂满了符纸,有新有旧。
夏悯虽然对符纸一窍不通,不过却看得懂瘦长扭曲的“封”字,猜测井里应该是封印了什么东西。
夏悯并没有作死地去揭下这些符纸,虽然他估计这些东西并不是这么有用。
不过夏悯没有去动,它反而自己开始动了,明明没有风,但是符纸却像风铃一般开始震颤。
窸窸窣窣的声音陡然响起,夏悯想也没有想,直接蹑手蹑脚地溜向离他最近的,他早就确定好的众多藏身地点之一。
这是一个不大的夹缝,在两座相连的屋子中间,顺着墙上因年久侵蚀产生的坑洼,夏悯爬到了屋顶和墙之间的缝隙,整个人都匿了起来,只将半张脸从茅草下探出来,暗中观察着正发生异动的水井。
那符纸抖动了一会,又缓缓归于平静,但是夏悯敏锐的眼睛,注意到有亮晶晶的东西从井口的石板缝隙中渗出来。
“水?”夏悯眯起眼睛,甚是疑惑。
那确实是水,随着越来越多的水渗出来,在井口聚集,随后慢慢地溢出、淌下。
这水出来时还是透明透亮的,但从井口边缘流下的过程中,却慢慢变得混浊发黄,像泥水一般,愈发粘稠,等流到旁边的深壑时,竟然全部变成了暗红色的糊状物。
越来越多的糊状物堆积在深壑中,引来了更多诡异的事。
夏悯听到脚步声,猛然低头,发现自己藏身的屋子中,走出来一个浑身上下衣衫褴褛的人,他四肢僵硬,身上肮脏无比,皮肤是一种十分不健康的土黄色,就像是整个人刚从土里刨出来一样。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离夏悯藏身之处不到两米,夏悯感到一丝紧张,不过这个人并没有回头,而是迈着僵硬的步伐,一瘸一拐地扭向村子中心的方向。
而这,只是开始。
愈来愈远的脚步声并没有换来村子的平静,很快,整个村子被凌乱的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声所覆盖。
数十个同样的人,从各个屋子里走出来,同时向那口大井前行。
而此时,第一个出现的人已经到达了井边,只见他跪了下来,双手撑地,伸出发紫的长得离谱的舌头,开始向那暗红色糊状物舔去,如同鬣狗一般,疯狂地啃食着。
红糊,泥土,一起咽进肚子里!
夏悯看得一阵反胃,不过更加反胃的还在后边,整个村子的人全部聚集到井旁,以井口为中心跪下,低下头开始进食。
“那你妈那么大条沟都是这些鬼东西吃出来的?吃货是真的你妈牛批。”
看着这诡异的喂猪一样的场景,夏悯觉得身心有些不适,不过比起这场景,夏悯更加在意的是,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大概看了看,深壑中的红糊还有许多,夏悯侧着身子,慢慢滑下了屋顶,蹿进了屋子。
果然,相片中的人已经不见了。
相片中空空如也,相框孤零零地摆在木桌上。
夏悯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有一个疯狂的联想。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他们像是被圈养的猪狗,只有当特定的时间,他们才会被放出来进食。
夏悯环视一圈,钻进了一边的大衣柜,他要看看,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进出相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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