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的效果很好,古斯塔夫的野蛮骑兵打得中欧、西欧的文明火枪骑兵屁滚尿流。
于是,大家都退化了,放弃高大上的火枪,抡起刀子,玩起了骑砍肉搏。
不就是玩野蛮嘛,朱由校觉得很对自己的脾气。教不会建奴文明,那就用野蛮打哭你们。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个理论高手,但实践也有人去干哪!皇帝嘛,没人敢不重视他的圣旨。
京郊牧马厂附近,空旷的原野却并不寂寥,反倒是人喊马嘶,喧嚣震天。
战马在嘶叫,蹄声轰鸣,一排一排的骑士以紧挨着队形奔驰往来,灰尘弥漫在空中,使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京营龙骑营新任参将金日观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不时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各队的训练情况,不断口述着,由旁边的文书记录。
“第一队的速度快了,队形不够紧密;第二队还算可以,第三队的队形——娘…的,怎么乱七八糟的……”
等到训练结束,金日观才下了瞭望塔,嗓子都干得冒烟,准备喝点水,再去训训那帮军官。
“曹大人,您啥时来的?”刚要伸手去摘挂着的水壶,抬头就看见总兵曹文诏,金日观赶紧拱手施礼。
曹文诏笑了笑,示意他先喝水,缓缓说道:“看了一会儿,进步还是很大的。”
金日观仰脖咕咚咕咚连灌几大口,连嘴角的水滴也不擦,便开口说道:“从二十匹,到现在的四十匹,倒是比开始强多了,但离万岁说的还差得远啊!”
“万岁也只是比喻,不是必须的要求。”曹文诏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膝盖碰膝盖,太困难了。依某看,这速度嘛,也可以降下来一些。”
事实上,墙式冲锋的骑兵要保持队形的话,在速度上就要低于传统骑兵。
但这不是问题,因为他们不是用来冲击步兵方阵,也不是用于追击敌骑的。
按照朱由校的设想和建议,如墙行进的骑兵队列主要是和敌人的骑兵进行对冲肉搏,而传统骑兵的队形较为松散,正是其弱点。
所以,就算你骑术高明,也不得不同时面对好几把砍杀过来的兵器。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群殴。
而骑兵墙战术的精髓就在于此,通过组织、纪律和训练,使二流骑兵形成集体作战的优势,变成一架战争机器,绞杀能在马背上耍杂技的敌人。
那如果敌人也采用骑兵墙战术呢,军事专家笑了,朱由校也乐了。
简单的很,两墙相碰,谁也好不了,就是一场消耗战。我损失一百,你也得倒下八十。
而游牧、渔猎民族和文明农耕国家拼消耗,跟自杀好象没有什么区别吧?
显然,曹文诏对骑兵墙战术的理解,要比金日观深得多。因为皇帝对他的信重,给了他直奏之权,两下交流得甚是融洽。
朱由校目光长远,知识广泛,却是粗疏而不细。
但这问题不大,他只要提出建议和设想,再安排人去实践,去拾遗补缺,照样能付诸实施。
面对金日观有些疑惑的眼神,曹文诏笑了笑,往草地上随便一坐,又伸手示意他也坐下来。
用手里的马鞭柄在草地上划了一条线,又戳了很多小洞,曹文诏开口解说道:“骑兵墙平推过去,面对的是敌人松散的骑兵,除了转身逃跑,很难脱离。”
“对砍的结果大概就是一换一,甚至是没有损伤。敌人骑术再精湛,武艺再高强,也没法施展……”
“某要在每一队中加一到两名执旗手,平举枪旗向前,作为本队骑兵的参照,保证队列的相对整齐,以及前进的速度。他们还可以起到聚拢散骑的作用……”
“因为是骑兵对杀,敌人在马上用的短弓伤害有限,骑兵可着轻甲以减轻战马负重,提高速度……”
“骑兵墙战术的精髓是集体作战,在狭路相逢时以多打少。所以,骑术、装备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纪律、组织和训练。只要明白了这一点……”
金日观连连点头,曹文诏这番深入浅出的讲解,可谓是醍醐灌顶,使他完全明白了骑兵墙战术的要领。
说白了,就是群殴。没有密集队列时,倒是也可以几个骑兵打一个敌人。但那不是同时攻击,总会给敌人逐个抵挡施展骑术和武技的机会。
现在呢,你骑术再精湛,武技再高强,就是能在马上耍杂技,也不能从密集队列中的小缝里钻过去呀!
不逃跑的话,那就拼杀吧,同时砍过来两三把刀,或是刺过来两三个枪尖,是谁也得害怕吧?
而且,既然不是靠冲击力获胜,速度稍慢点也影响不大。
关键还是在协调一致,几十骑,甚至是上百骑有如一个整体,平推过去碾压敌人。
“现在——”金日观不太确定地问道:“我军的骑术算是基本上达到要求了吧?”
曹文诏哈哈一笑,说道:“在马上稳得住,抡得动刀,自然是可以呀!”
金日观长出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那接下来就着重练习步调一致地奔驰前进。还有,大人所说的旗手指引,末将觉得是个好办法。”
曹文诏利索地挺身站起,笑着说道:“万岁之前还希望能一年速成,现在看来,倒也是大有可能。”
“末将继续努力,力争不负万岁所期。”金日观精神为之一振,慨然保证。
……………………
一年速成更好,两年三年,朕也等得起。
御书房内,朱由校正在召见孙元化、张焘。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召见,宣告了一种新的生产方式——煤钢联合体的诞生,也可以看作是工业化的开端。
坩埚炼钢的规模和产量在不断扩大,但运输和购买原料的成本却难以降低。
而有了焦炭后,使得传统的木炭燃料能够被替代,这就为在永平府和遵化(现唐山)建立煤钢联合体奠定了基础。
遵化铁冶自唐朝时即有开采,在长期的生产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技术力量的经验。
到了明朝,遵化铁冶厂大约在永乐初年兴建,到万历年间停工封厂,历时二百余年。
在全盛之时,铁厂的夫匠达到2560名,每年炼铁常额为二十万斤,最高达到三十万斤,成为明朝时期北方最大的冶铁厂。
遵化境内不仅铁矿石数量多,还有产于水门口的冶铁的助熔剂萤石,为炼铁提供了必备的原材料。
而停工的主要原因有三个:一是机构庞杂,费用过大;二是百年来滥砍乱伐,导致薪炭贫乏;三是其它地区冶铁业的发展,市场上能供应更多的铁料。
说完了铁,再说煤,依然是在后世的唐山境内,明朝时的开平中屯卫。按照地理位置,朱由校认为应该是属于后世大名鼎鼎的开滦煤矿。
而开平煤田的开采,也是兴盛于明朝。开平至赵各庄北部长山脚下,从地面挖下十几米便可见到煤炭。
因此,挖煤者日盛,挖煤小井成百上千,几十里内昼夜灯火照耀,聚集了天南地北来此谋生的煤工。
明朝名臣于谦在镇守北京期间,往返于开平至北京之间,见到连绵数十里的煤井和煤工的艰辛,感慨万千,留下一首《咏煤炭》诗:
“凿开混沌得乌金,藏蓄阳和意最深。爝火燃回春浩浩,烘炉照破夜沉沉。鼎彝元赖生成力,铁石犹存死后心。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朱由校看过孙元化领衔上奏的题本,基本上是按照他的意思规划布置,感到十分满意,命宫人取过早已预备好的他的建议和御笔亲书“唐山煤钢联合厂”。
“张卿知晓原遵化铁冶厂停工原因,又有兴利除弊的办法,朕甚欣慰。”
朱由校看着张焘,带着和煦的笑容,交代道:“此番重开联合厂,一是多炼钢铁以资军用;二是招募工人、安置百姓;三是多种经营,既生产又研究,提高科技水平。”
张焘躬身接过宫人转递过来的文件和御笔题书,向皇帝施礼道:“微臣明白,定殚精竭虑,不负万岁所期。”
朱由校微笑颌首,也不再啰嗦,反正都写在文件里了,张焘自会去做。而联合厂也会从遵化派少量兵丁保卫,更安全,也更能保密。
转向孙元化,朱由校缓缓说道:“鹰铳的打造还要加快,哪怕暂时停下万胜铳的工作,也要保证年底前要拔付给辽镇和东江镇的数量。”
孙元化赶忙躬身答道:“微臣已命兵器火药局实行三班轮值,正日夜赶工。按照目前的产量估算,不仅能保证拔付数量,还会有超额。”
“如此便好,孙卿辛苦了。”朱由校轻轻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等到冬天河水结冻,建奴怕是要再度开战。没有足够的武器装备,如何保证胜利?”
虽然在旅顺堡和满浦、昌城的作战中取得了胜利,但这并不会阻止建奴冬季开战的行动,至少朱由校是这样分析判断的。
不仅仅是宁远和觉华,东江镇的占领地,甚至是近海岛屿,也都有被进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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