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河朔修武堂弟子。”罗霄伸向腰间的手撩开外罩,露出腰间红带及鱼龙标志。
严宏冷冷道:“你们就算是修武堂教习执事也一样。”
罗霄深吸口气,这事看来不能善了了,束手就擒?绝对不行,因为他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目光四下扫动,估量对方实力,这严宏是五阶武者,而他手下的十个巡骑兵则多为三阶左右,只要出其不意的话……
罗霄一手摘下弓箭,一手解开猎刀,在严宏等骑兵虎视眈眈之下,随手扔在地上,然后屈指在车厢壁笃笃笃叩击三下,“听到将爷们的话了吗,把兵器都扔出来吧。”
严宏眼里泛起一丝阴冷笑意,果然是一帮雏儿,随便一吓就解除武装……他指向罗霄的刀尖并未垂下,反而猛然向下一劈。
随着严宏刀势劈落,一阵机括声与弓弦嗡动声骤响,包围圈的十个骑兵中的六个弓弩手一齐发射,箭矢破空,攒射罗霄。
然而罗霄更快,几乎就在严宏腰刀下劈的同时,罗霄双足脱镫,纵身跃起,足尖在马背一点,翻飞跃上车厢顶。
笃笃笃……箭矢从马背上方交织而过,插在车厢壁,震得车厢一阵摇晃。
三个弩手来不及上弦,一扔手弩,拔刀摘枪,纵马向车顶上的罗霄冲来。另三个弓手则飞快抽箭搭弓,绷绷绷,弦响声中,三箭交错,射向罗霄。
罗霄举手往背后一探,一面光滑锃亮、青光湛然的小圆盾蓦然出现胸前,将三支箭矢尽数弹飞。
三个骑兵刚冲近马车,蓦然光芒耀眼,车帘裂开,两道人影飞掠而出。
一口青钢剑,一柄斩马刀,刀光剑影闪过,两匹马的前蹄一削而断。两个骑兵马失前蹄,身体随惯性飞出,重重撞在车厢上,厚重的厢板喀啦破裂,两人砰然坠地,砸得烟尘激扬,满面是血,挣扎难起。
尚余一个骑兵惊骇勒马,人立而起。
“这家伙交给我!”劳飞燕斩马刀一横,晃晃膀子,整个人如同暴怒的公牛一样冲撞人立而起的马腹。
轰地一声,那骑兵连人带马竟被撞得离地半尺,人仰马翻。
在车厢碎裂的一瞬,罗霄借力飞起,连人带盾撞向严宏。
被摆了一道的严宏脸色铁青,冷冷盯着如鹰隼般扑击而来的少年,不躲不闪,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
龙鳞盾距严宏还有三尺时,左右一斧一枪交叉攻刺而来,生生截住罗霄攻势。
盾、斧、枪交击,嘭地一声大响,盾面激出一串火星,枪杆折断,大斧荡起。
罗霄冲势一顿,稳稳落地,不等两个骑兵反应过来,龙鳞盾沿左右横扫,随着清脆的咔嚓声与战马悲鸣声响起,马腿折断的战马轰然倒下,两个骑兵也翻滚摔飞出老远。
“找死!”一声暴虐吼声与急遽马蹄声入耳,就见严宏从鞍旁枪囊处抽出一杆丈二骑枪,双腿猛夹马腹,向罗霄疾冲而来。
骑兵冲突么?来吧!
罗霄眼底闪过一道戾意,舔舔嘴唇,龙鳞盾在手里旋了一圈,稳稳护定上半身,双腿站定马步,足趾抓地,身体弯如绷紧的大弓。
“去死!”
“滚!”
嘭地一声暴鸣,枪尖与盾面猛烈冲撞,炸开一团耀眼火花,枪杆咔嚓折断,强劲的反震力将严宏从马背掀翻。
不过经验老到的严宏反应极为迅速,在从马鞍滚落的瞬间从鞍边拔出腰刀,双足落地,刀锋一横,正要向前突刺。突然眼前一黑,一道劲风迎前冲来,眨眼便冲近眼前。
严宏根本来不及出刀,情急之下,只能把刀尖向前顶刺。铮地一声,刀尖顶住盾面,一股强横大力涌来,严宏身不由己,被顶得踉跄后退,越退越快,根本刹不住脚步。
“啊——”严宏狂怒,怎都料不到,区区一个十几岁少年,竟把自己逼到这地步。
“给我破!”严宏双瞳血光一闪,握刀的双手泛起一层白色微芒,这白芒如同水流一样,从双手流转到刀柄,再到刀身,最后汇聚到刀尖。
铮!刀尖亮起一点十字星光白芒,激射在盾面。
“小子,死吧!”严宏脸上倒映着白芒,显得苍白而狰狞。这一记奥义刀气是他的杀手锏,以元气化为刀气,可轻易破开步兵大盾甚至守城专用的包铁钢木大橹,更不用说这区区骑兵圆盾了。
然而,严宏期待中的十字星芒穿透盾牌,激射入少年心脏,瞬息夺命的场景并未出现。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十字星芒与青盾相撞,眼前仿佛失去一切彩色,只有青白两色。
淡淡的白芒瞬间破碎,溅射出大蓬白色光点,慢慢消散空中,而盾面被击中的部位依旧泛着蒙蒙青光,锃亮如镜,连一丝划痕都没留下。
镜面倒映出严宏惊骇欲绝的面孔:“灵……灵器!”
元力刀气都破不了的兵器,只有灵器。
罗霄可不管严宏内心震怖,趁他被惊吓,雄浑的元气爆发,硬生生把他推到湖边,左掌抵住执盾的右臂,气爆炸开,低吼一声:“去!”
轰!严宏浑身一震,整个人弹飞半空,手舞足蹈摔出十余步外,噗嗵跌进湖里。等他抹去脸上污泥,却见罗霄朝他挥挥手,转过身如星丸掷跃,朝剩下几个骑兵扑去。
“混蛋啊!”严宏暴跳如雷,趟着污泥就朝岸上冲,没成想一步跨出,淤泥没膝,再跨一步,两条腿竟拔不出来了……严宏脸色刷地白了,顿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沼、泽、湖……啊!”严宏再不敢迈出第三步,甚至不敢半点动弹,然而依然无法控制身体慢慢沉下去。
淤泥一点点过腰、没胸,严宏面如土色,只能指望手下赶紧过来援手。然而他绝望地看到,官道之上,那可怕的少年纵跃如飞,手里那疑似灵器的可怕圆盾仿佛被一根无形丝线牵引,绕着少年翻飞旋舞,恍若魔化青蝶。
嘭嘭嘭连续数声闷响,那几个实力强横,已经达到四阶武者的近战骑兵,手里兵器与圆盾一触即飞,被盾沿狠狠击砸,身上坚韧的皮甲如薄纸般碎裂,一个接一个仰天喷血从马背滚落。
虽然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惨,但基本上都只是重伤失去再战之力,少年并未下杀手,毕竟这些人是官兵,自保击溃是一回事,若是击杀性质就严重了。
扫清阻碍的少年,示意同伴上车,自己跳上车夫的位置,目光冷冷朝严宏一扫,一抖缰绳,梢鞭脆响:“驾!”
马鸣风啸,车轮滚滚,渐渐消失在风沙中。
严宏奋力抓住身旁几株芦苇,勉强止住自己下沉之势,眼巴巴看着官道,但见自己手下整整一什骑兵尽数覆没,全趴下不知死活。战马也都跑光了,连那车夫都跑得不见踪影,除了空中几只嗅到血腥的兀鹰在盘旋,整条官道上没有半个人影……
“啊——”
一个暴怒、不甘,还带着隐隐恐惧的声音远远滚荡开去……
不知过了多久,啪地一响,芦苇扯断,严宏停滞的身体再度缓缓下沉。
“该死!该死!”严宏阴沉的眼里终于透出一股惊慌,空有五阶实力,却不敢发力,那种明明一身本事却不敢丝毫动弹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身为巡哨近十年的边将,他对这荒泽再清楚不过,更亲眼见到过实力比自己更强的武者被吞噬,除非武士可以自救,否则就只能老老实实等人施救。
但是……就是没人走过路过啊啊啊!
严宏绝望地看着淤泥一点点没过脖子、没过下巴、嘴唇、鼻子……最后眼前一黑——就在眼前黑暗的瞬间,似乎看到远远有人影闪掠。严宏狂喜奋力伸出手臂,就像溺水者一样拼命高举双手。
就在他即将窒息的时刻,突然全身一轻,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大力扯动脱离淤泥,腾空飞起,砰地砸在地上,摔得七荦八素,污泥四溅。虽然骨头都快散了架,但那种踏实的触感却令他如获新生,大口喘息,像条干涸将死的鱼。
眼前出现几个突勒人的面孔,啧啧摇头:“喂饱的猎狗还能叼羊,堂堂一个云骑尉加一什骑兵,却是……嘿嘿!”
严宏呕出几口腥臭淤泥,闻言大怒:“你说什么!”
为首突勒人冷冷打断道:“想证明我说错了,就跟我们一起,把剩下的事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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