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梅氏所在的地方。
“怎么了这是?”
“快下来帮忙!”顾婆子喊道。
几个男人又滑了下去,然后就看到了顾婆子脚边的那个男人。
“啊,这人是谁?”有人问道。
“脸很花,全是泥巴,也看不清楚长什么样,不过看这穿着,应该不是咱们村的。”顾婆子讲道。
她说话的时候有人又拿了手到那个男人的鼻子下试了试,然后说道:“好像还活着,来,搭把手,我们把人弄上去。”
几个青壮年合力,这才将人从草丛里弄了出来,然后抬到了土里。
别看就十来步的距离,却因为坡度陡、脚下湿滑,而这昏迷不醒的男人又沉,愣是费了大家不少劳力。
大家上山来干活,都带了水壶,顾婆子立即拿了水壶过来,在大家的帮忙下喂了这人几口水。
这人眼皮动了动,几息过后睁开了眼睛,恰巧就看到了正给他喂水的顾婆子,只是他受伤严重,还没等顾婆子他们问他话,这人眼睛一闭头一歪,又继续昏睡过去。
“哎,这怎么——”
“算了,麻烦几位侄儿先帮忙把人抬到我家里去吧,这总不能见死不救。”顾婆子只得如此讲道。
“行!二龙,咱们一起使劲。”
村里的乡亲们还是很淳朴善良的,二话不说,立即帮顾婆子将人弄到了她家。
如此一来,今日这补种自然是弄不成了。
到了家后,顾婆子见这人身上全是泥巴,便做主请将人抬过来的那几个青壮年将他的衣服扒了,然后先将人弄到了沈昭的床上。
她又让梅氏去顾拓家朝高氏借了一身顾康的衣服。
高氏满脸不乐意,磨叽半天才找了一身衣服给她,又道:“说是借,那还我的时候要不要还利息?”
梅氏有求于人,虽然觉得高氏太过冷漠,却还是客气的讲道:“保证完璧归赵,不单如此,我这还先给你五文钱,当作租子,你看怎么样?”
“什么壁?”高氏一边拧眉,一边将铜钱接了,还掂了掂。
梅氏觉得自己简直在对牛弹琴,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记得把衣服给我完好无损的还回来啊!”高氏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我保证!”梅氏应道,急匆匆地过了田埂,进了自家院子。
“嘿,借身衣服五个铜板,这买卖划算。不过这梅氏真是越来越财大气粗了,有钱了不起啊,嘁!”说着,她转身进了院子。
梅氏这边拿了衣服后,立即给了顾婆子。
为了避嫌,顾婆子还是请的那几个青壮年帮这男子将衣服换了,然后又将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了木盆里。
换好衣服后,有人拉开了门,对顾婆子讲道:“婶婶,我们检查了一下,这人身上有不少擦伤刮伤,应该是从山上摔下来被树啊草啊这些刮的,却没有瞧见什么重伤,估计就是太冷了晕过去。”
“行,辛苦你们了。”顾婆子连忙讲道。
“不辛苦,就是这村里收了外人,婶婶您还是给族老说上一声,不然万一出点儿什么事,不好弄。”说完,青年将顾婆子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讲道,“方才替那人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他身上有刀伤这些,前胸后背都是伤疤,看着特别狰狞骇人,就怕不是什么正经人。”
“没准是山匪!”又有另一个青年凑过来说道。
顾婆子脸色大变,随即应道:“我知道了,两位侄儿的好意我记下了,我这就去禀告族老。”
“嗯,那我们回去补苗去了。”村民们这才告辞。
梅氏这边正在烧热水,顾婆子去灶房与她们打了招呼,这才急急忙忙地去了族老家。
若真救了个山匪回来,她没准就害了全村人,这种事情必须通知族老。
果然,族老一听这事,立即叫上顾旌,拄着拐杖来到了顾婆子家,径直去了沈昭屋里。
族老甫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再扭头一看,沈昭的书桌上摞了好几本书,还有一沓写了字的纸。
这一看,就是个极其爱读书、且极其用功的孩子。
顾旌自然也看见了,不免在心中将自己儿子的书桌与沈昭的做了一番对比,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放到了沈昭床上。
“阿旌,去检查一下。”族老吩咐道。
这会儿梅氏的热水刚烧好,正端了木盆进来。
族老挥了挥手,示意她把木盆放下,然后出去。
梅氏立即低眉顺眼地出了房屋,顺便带走了站在门边看热闹的顾乔和沈晚。
顾婆子也跟着走了出来,单独留下族老在里面查验。
顾乔见门关上,连忙拽着顾婆子走到井边,然后指着盆里的衣服说道:“奶奶,这人的衣服我刚才洗了泥。那料子极好,怕是秀姨的成衣坊都没有那样好的料子,是不是,小晚?”
沈晚连忙点头,“秀姨做的成衣我都去瞧过,她还教我认了料子,但我却没有见过这种。这料子极其细腻轻薄、又保暖防风,应该很贵。”
顾乔立即总结道:“所以,若这人当真是山匪,怕是穿不起这样的料子。”
顾婆子点了点头,又道:“这是咱们的分析,但没准山匪抢了有钱人家大老爷的衣服穿到了身上也不一定,还是交给族老定夺为好。”
“你奶奶这也是谨慎起见。”梅氏讲道。
顾乔她们点了点头,几人随后扭头看向半掩的房门,等待族老的判断。
而此刻屋内,顾旌已经将男人的衣服撩了起来,正在细细查看。
望着男人腹部如肉疙瘩一般的伤痕,再看向他左肩到胸前那条巴掌长、如蜈蚣一般的伤痕,顾旌吃惊不已。
“这……这伤当时得要命吧?”顾旌抬头看向族老。
“看看背部。”族老又道。
顾旌用了大力气,这才将人推得侧过身体,然后仔细观察。
可越看顾旌越是觉得不对劲。
“祖父,这些伤,我怎么瞧着像枪伤和刀伤呢?就像,当初覃兄在咱们家养伤那会儿……”
“闭嘴,什么覃兄!”顾慎连忙打断了顾旌的话。
顾旌立即改口道:“就像那些叛军身上的伤。”
他嘴里的覃兄和叛军,显然指的就是他二弟妹覃氏的兄长,当初赵王军队的手下。
顾慎拄着拐杖,走上前来,细细端详,最后确定道:“的确,是枪伤和刀伤。这些伤疤,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这人的身份,只怕不是山匪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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