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澜之离开之后,封长情若有所思的道:“他看起来……知道你被伏击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多问,而且……像是知道始末,有点撇清关系的意思……”
唐进扯唇一笑,“你看的很仔细,他的确是,而且这段时间他找我的事情,小冯禀报的十分具体,张澜之不是做样子,是真的在找我。”
“他找你是认真,却又知道你被伏击了……”封长情沉吟。
唐进道:“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哦?说来听听。”
“海陵王是大魏开朝之后为抵挡辽人专门封出的王侯,历代都是能骑马打仗的,辽人强悍弑杀,时常骚扰边关,几代海陵王戍边,经过数十年时间,才发展出如今尚且算富庶的海陵七城,把辽人挡在七城之外——”
封长情忍不住道:“既然海陵王如此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把辽人挡在十八城之外?云城西北还有十八城也是大魏疆土——”
唐进道:“你觉得那云城西北的十八城有多大?”
“并不大。”封长情想了想,说道:“严格来说,只有靠近云城的岭夏算是一城,其余那所谓十八城,说的直白点,多不过是小镇子和村庄,云城到关外,一大片的地方,分布不少。”
“这就是了,原本云城已经是关口,经过数十年发展才成为如今繁荣模样,那所谓的关内十八城的百姓,原本并非魏人,只是附近的一些胡族,多年来慢慢和魏人通婚,汉化,群聚而居,成了十八城,后来朝廷就在这些地方设县郡,收赋税,这些百姓为了生活安定,便成了名义上的魏人,这下你能理解,当初朝廷为何会将十八城随意就让给辽人践踏了吧?因为他们本就不是魏人,当然——”唐进冷冷一笑,“这种朝廷,便是大魏的百姓,只要对朝廷有利的,他们也会眼都不眨的送出去。”
封长情连连点头,“你接着说。”
“海陵张家的祖先,一开始只是海陵王手下的家将,后来娶了行走辽部和魏朝商贾的女儿为妻,那胡商只那一个女儿,之后就扶持张家祖先做官,置办产业,张家的子孙也是争气,每一代都人才辈出,所以张家不但家大业大,还一代一代成为海陵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到了前一代海陵王的时候,张文颐的父亲就是海陵参政,你知道的,参政为海陵文官最高,后来张文颐的父亲上了年纪,就直接提拔了张文颐接了父亲的班,张文庸任军需校尉,管着海陵大半的赋税钱粮……你还不知道吧,白瑾年养龙威军需要大笔的军费,张家出了一半有余。”
封长情震惊的道:“白白给?”
“名义上说的是,张氏女嫁入王府的嫁妆。”唐进呵呵一笑,“可咱们都不是小孩子,送出的钱,哪有什么是真正的白给的?张家这么支持海陵王,或许一开始真的是为了海陵王府对他们的知遇之恩,到现在也全变了味……”
钱权交易几个字从封长情脑海之中闪过。
只是她所接触过的那些钱权交易,不但是灰色的,多少还带这些贪腐在里面,像是张家和海陵王府之间这种……她倒真是第一次见。
“海陵王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一代的海陵王妃,都是张家的女儿。”
封长情忍不住道:“那万一张家没生出女儿呢?”
“那就过继宗室女,不论如何,海陵王妃都是张氏女。”
“可是……”封长情顿了顿,“如今这位海陵王妃,虽也姓张,但你说过的,是京城张太师家的女儿,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就要说起这一辈的海陵王……你可曾注意到,自你来云城,只听人说海陵世子如何德行昭著,可曾听人提过海陵王么?”
“没有……我也正好奇这个……”
唐进道:“那是因为,海陵王在早些年就已经上山出家了。”
“啊,你说什么?”封长情震惊不已。
“京城张太师家的女儿嫁入海陵为王妃,是先帝赐婚,海陵王违抗不得,而先帝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打破张家和海陵王之间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削弱海陵势力,那张老太师最是忠君,自然也没有二话,可王妃的位置只有一个,太后赐了婚,那张家的女儿又没了去处,当时先帝已经对海陵起了忌惮之心,海陵为表示臣服,还嫁了海陵王的亲妹妹去宫中为妃。”
“这不就是人质嘛?”封长情拧起眉头。
“嗯。”唐进淡淡道:“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白瑾年的父亲,如今还占着海陵王名头的,当时已经和张家的小女儿两情相悦,可惜圣旨在前,他亦是没有办法,成了亲之后,他便把海陵那张家女纳入家中做了侧妃,万千宠爱于一身,消息传回京城,惹怒先帝,又送了白铃兰的母亲过来……”
“这白铃兰的母亲,只听说姓云,可不是海陵王妃那样好相与的女子,十分心计,一来就赢得了海陵王的心,不过一年,就给海陵王生下儿子,只可惜早夭,后来隔了几年,才怀的白铃兰,不过在生产的时候却难产死了——”唐进扯了扯唇,意味深长的道:“白瑾年曾有一次醉酒与我说起过这件事情,听他当时话中意思,这位夫人的死,多半与张家有关系,若非白铃兰是个女孩,当初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封长情背脊一凉。
是了。
张家多年扶助海陵王,到了如今海陵能与朝廷分庭抗礼的时候,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把自己已经得到的一切拱手让出?自然要保证海陵王的地位不受动摇。
如果海陵王和京中送来的女子生下孩子袭了王位,海陵便脱离张家控制。
“可是……”封长情有些艰涩的道:“张家有谋算,为什么又会让白瑾年——”活到现在?
“因为海陵王妃不争,你见过她,应当了解一些她的性子,她平和的很,一向逆来顺受,当初张侧妃入府,海陵王是以正妃礼仪迎进门,之后的数年,张侧妃对王妃也不过面上的恭敬,吃穿用度和在府中受下人尊敬的程度比王妃更像王妃,而王妃对这些事情完全无动于衷……”
“这样一个人,还是个不受张太师喜欢的女儿,太没有杀伤力了,张家人自然将她抛诸脑后,只等着张侧妃生下孩儿继承爵位,一切回归常态,只可惜忽然太后又送来了云妃,坏了张家大好局面,云妃在府中得宠几年,张侧妃和王妃皆被比了下去,年岁渐大,张侧妃一无所出,他们自然也容不得云妃生出儿子来,这样折腾了几年,到最后,只剩下王妃生的白瑾年——”
“云妃出事之后,海陵王一夕之间颓废至极,迷上了吃斋念佛,常请僧衲道士讲经说禅,后来索性住在山上的灵台寺再也不下来了,官员们请了多次,以死相逼也罢,好好劝说也罢,他都不理不睬,称已心死,一心向佛……京中听到这消息,自然高兴的紧,立即册封白瑾年为海陵王世子,当时他才不过六岁,就这样,在海陵官员的扶持和自己的努力之下,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地步。”
唐进扯了扯唇角,“当初……他说过,他小时候的日子同我很相似,所以看我比常人亲切,无人时便兄弟相称……”这虽然不过淡淡两句,从高高在上,深沉睿智的海陵王世子口中说出来,却显得十分真诚,唐进为此暗暗立志,一定要为他保驾护航,让他登上九五之位。
封长情十分惊奇。
没想到海陵这边,还有这样一番故事。
不过……
“灵台寺……”封长情想起一件事。
“怎么了?”唐进问。
封长情道:“离开云城之前,周若曾因为大雪找过我,她请我去灵台寺帮忙看看,说苏岳就在灵台寺住着……当时我去到灵台寺前的时候,正看到白方带着人从上面下来,说已经送了粮食上去,而且看那意思,不太想让我上寺中去,当时没想太多,如今想来,应该是为那海陵王——”
“嗯。”唐进点点头,“以前白瑾年提过,海陵王就在灵台寺后面辟出的一座院子里,不过,你说起的那位,在前世的时候,似乎有一段故事——”
“谁?周若吗?”
“嗯,她和苏家兄弟……当时在云城曾传出不少流言来,我听到了一些,只不过当初忙于为白瑾年开拓疆土,并没怎么关注过那些事情,他们后来怎样,便也不得而知了。”
封长情顿了顿,云城流言的事情,她自是知道,只是没想到这流言两世都有,是周若和苏岳真的……还是这古人对男女之防理解有异?
“好了。”唐进拍了拍封长情的肩,“去准备吧,最快两日,我们就启程回云城去,这次我活着回去,只怕有些人要不高兴,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法子对付我。”
“嗯。”
封长情重重点头,又很快笑道:“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来的时候空着手来的。”
唐进揉了揉她的头,“那就好好休息两日。”
……
两日之后,唐进带张澜之蒋玉伦封长情拔营回云城。
经历雪灾之后的海陵,在白瑾年适当的调度之下将灾害降到了最低,除了一开始雪灾来的猝不及防冻死了为数不多的人,其余一切正常。
这一路走的顺畅,只有一件事情让封长情有些无奈。
唐进腰腹的伤还没好。
封长情的意思是,为了伤势能完全恢复,让唐进坐马车赶路,可唐进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认为他是三军主帅,坐马车像什么样子?
不管封长情说什么,他一路上都坚持骑马,还好他本身身体底子不错,伤势倒也没怎么反复。
蒋玉伦这一路上沉默的紧,自己一人坐着马车,没事基本不说话,连多看封长情和唐进一眼他都不愿。
他强迫自己不理不睬,告诉自己只要时间到了,他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纠结的难受。
三月初三,大队人马终于回到云城,白瑾年带着官员出城来迎。
正是晌午,阳光普照大地。
海陵地处西北,春日的风尤其凌冽,吹起细碎的砂石打在脸上,沙尘迷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白瑾年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带着张文颐等人端端正正的立在城外十里处,含笑看着唐进,“几个月不见,唐帅风采越发照人了。”
唐进笑着道:“哪有什么风采,差点就没命回来了。”
封长情暗忖这家伙实在是个刺儿头,见面刚开口就挑事。
白瑾年笑意敛去,严肃的道:“前因后果我已经查问过,关于这件事情我会彻查。”
“希望能查清楚。”唐进扯了扯唇角,“否则何以告慰那死去的二十名重甲骑兵,他们死状那般凄惨,尸体都无人收殓——”
气氛一时肃穆起来。
蒋玉伦道:“的确要查,不过站在这里,也不是说这些的地方。”
“嗯。”
白瑾年应了一声,视线落到了封长情的身上,“封姑娘可还好?”
封长情忙道:“我好得很。”
“那就好。”白瑾年点点头,朗声道:“各位都是这次功臣,论功行赏,每人进一级,加半年俸禄,人人有份。”
“世子!世子!”
唐进身后的士兵们高举武器,呼声震天,响彻云霄。
海陵军中升迁有严格规定,按照年限提拔军阶,入门的士兵是三年升一阶,越到后面,需要的年限越久,也就是说,如非立下奇功,否则只能在军中熬年份熬时间,白瑾年这一举等于让许多人少花了好几年时间,实在是得人心。
封长情不得不承认,白瑾年在聚拢人心方面很有一手,年岁不大,政治手腕却老练的很。
白瑾年又看向唐进,道:“至于唐帅和骑兵,功绩更高,另行赏赐。”
唐进嗯一声,给面子的拱了拱手,“多谢世子。”
……
张澜之的龙威军就地扎营,驻扎在了城外十里处,骑兵则由唐进带着还是回去青山马场驻扎。
封长情去了马场,安顿好唐进,去兵器司看望封毅,就听到了苏府出事的消息。
她震惊无比的看着封毅,“你说什么?”
“是真的。”封毅面含沉痛,“就在你悄然离开云城之后,没过几日,苏夫人的女儿就夭折了,是因为风寒加重丢的性命。”
“怎么会……”封长情怔怔失神,她想起当日在翡翠街外锦绣阁门口看到她时候的样子,那孩子梳着小羊角辫,可爱又讨人喜欢,怎么就——
封毅又道:“当时李神医亲自去看过,我事后也去见过李神医,他说本来风寒不重,适时调理便会好,但被耽误了。”
“好,我知道了。”封长情连连点头,道:“我这就回城去看看。”
离开兵器司,封长情骑着追风直奔回城,到了苏府门前,只看到一片寂寥。
她下了马,与角门的守卫说明身份,求见周若。
那守卫恭敬的给她行了礼后,道:“我家夫人自小姐夭折之后就生了病,大……大少爷将她接了出去,在葫芦巷后的宅子里养病……”
封长情怔了一下,道了谢就立即转往葫芦巷去。
葫芦巷那个宅子,当初还是封长情给苏岳他们一入云城暂住的地方,封长情很快便找到了。
那只是个两进的小院子,不大。此时院门紧闭。
封长情在门前叩门,好半晌,里面却没有传来回应。
正当她狐疑,想跃墙进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
她回头去看。
一辆马车缓缓驶到了院子门前停下,一人掀起车帘从马车里出来,看到封长情的时候怔了怔,“封姑娘。”
封长情也是意外。
这人竟然是苏岳。
苏岳穿着一身灰色的夹棉长袍,整个人看起来瘦削的厉害,双颊凹陷,眼神也萧索又黯淡。
封长情道:“大公子,几年不见,你清瘦的厉害了……”
“是啊。”苏岳礼貌的笑了一下,又道:“姑娘是已经去苏府问过了吧?”
“嗯。”封长情点点头,面带担忧,“小雅儿的事情我听说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二夫人,守卫的下人说她在此处养病,可扣门半晌也没人应。”
“封姑娘有心了……”苏岳叹了一声,“小雅儿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她身心都受了众创,需要好好调理……我一开始接她出来之后,的确是打算让她在此处静养,只是她……唉……”
苏岳长叹一声,面露复杂:“她不愿意在这里,所以我把她送去了绿柳巷一座小院子那儿,绿柳巷靠近至善坊,就医也近些。”
封长情担心的道:“她这样严重?”
“嗯。我刚从那边回来,姑娘若要看她,我让车夫给姑娘带路。”
“好。”
封长情点头上马。
那车夫也跳上马车,在前面引路。
走了两步,封长情看苏岳还站在原地并未动弹,回头便问道:“怎么,你不去吗?”
苏岳摇头,“不过去了。”面上还带着几分苦笑,“她现在怨恨极了我——”话到此处,不愿多说。
“那我便去了。”封长情顿了顿,又道:“那你好好顾着自己,身体要紧。”
“多谢。”
封长情一路随着车夫到了绿柳巷一座小四合院前下马,道了谢走进去,就听到一个中年女音劝道:“夫人,您这身子现在这样的虚弱,您不吃药怎么行啊?这药是李神医亲自开的,您——”
周若幽幽道:“李神医……封姑娘曾说过,要请李神医的大弟子韩先生帮我看雅儿的,是啊,她说过的……”
“夫人——”仆人的声音变得焦急,“别想这些,别想——”
“可我说不必,我说没事——”
周若一边说着一边尖叫起来,“哈哈哈,我是个什么东西,人家提醒我,我居然不当回事,我又不是大夫,我凭什么说没事?!”
尖叫声伴随着杯盘落地的破碎声,仆人忙去拦她,劝慰的声音不断传来,“夫人您别这样,快来人快啊——”
两个在院子里的丫鬟正要走进去,就见封长情大步走来。
她们都是贴身伺候周若的,认得封长情,匆忙行了礼,给封长情打起了帘子:“封姑娘您可算来了。”
封长情一边点头一边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周若和一个年岁较大的嬷嬷,周若双手乱舞,神情狂乱又踢又打还伴着嚎哭和尖叫,那嬷嬷用力箍着周若不让她伤着自己。
封长情被周若那癫狂的样子震了一下,下一刻,极快的上前,在她脖后猛力一敲,直接把她给敲的昏了过去,和那嬷嬷把人扶去了床上放好。
那嬷嬷连连喘气,“多亏封姑娘来了,否则老奴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封长情眉头紧锁:“她怎么成了这样了?”
“夫人她……”嬷嬷和两个婢女全都啜泣起来,“她原来好好地,小小姐夭……夭折之后她就成了这样……时好时坏,药也不好好喝……”
封长情眉头越拧越紧,“你家少爷回来了吗?”
“没有。”嬷嬷抹着眼泪摇头,“都离开四个多月了,一点信儿都没有——”
封长情坐在床边上,给周若拉了被子盖好,思量半晌,对那嬷嬷道:“你们好好照顾她,如果缺什么短什么,就派人跟我说,她要是有什么不好,也随时派人通知我。”
“是、是。”
*
日暮西斜,太阳将落。
唐进换了药之后,换了一身湛蓝劲装端坐在马上,看着远处岳长庚指挥重甲骑兵做夜训准备。
来海陵之后组织的这一队重甲骑兵的训练比在常州只多不少,但这些挑选出的人本就是各营精锐,淘汰率很低,训练很有成效。
冯绍辉跟唐进边上,“这些骑兵,看起来真的是威风凛凛,天底下也只有将军能想到这样训练和装备骑兵了。”
“马屁拍的不错。”唐进淡淡说着,口气平和。
冯绍辉嘿嘿笑着道:“小人说的都是事实——”
“重甲骑兵有三千人,知道我为什么独独把你提到跟前吗?”唐进忽然问。
冯绍辉一愣,“这个……小人当真不知。”
“因为你姓冯。”
“这……小人姓冯,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我本想找个姓封的,但这个姓的人实在太少,整个骑兵营竟然没有,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冯这个姓,你是整个重甲骑兵中,十几个姓冯的人中,长相最普通的一个,所以才选了你。”
“什——”冯绍辉瞪大了眼睛。
唐进回头,慢吞吞的道:“并不是你能力卓绝,高人一等。”
“……”
冯绍辉感觉自己心口被插了好几刀。
唐进冷冰冰的道:“你去找岳长庚——”话刚说到这里,远远看到一人骑马朝着这边过来,声音邹然平和了几分,“让他加紧训练。”
说完直接骑马离开了。
冯绍辉瞧着远处过来的那英武的女子,撇撇嘴,原本以为唐进慧眼独具看上他,弄了半天竟然是因为最不起眼被看中,还是占了封这个谐音的姓,将军这是对封姑娘多喜欢啊。
封长情远远的看到唐进骑马走过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湛蓝色的劲装,斜肩的软甲护着胸腹的位置,坐在马上的姿态看起来英武而挺拔。
到了跟前,他翻身下马,动作矫捷。
封长情赶紧过去扶住,皱眉道:“你可还受着伤呢,怎么蹦蹦跳的。”
唐进笑意深深:“我又不是泥捏的,况且,都已经好了许多了。”
封长情是对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印象实在太深,而且她感觉唐进一向很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虽唐进是那么说着,她还是坚持扶着唐进进了帐篷。
唐进莞尔,也由着她。
到了账内坐下,封长情确定他一切无碍,才问:“见过夫人了?”
“嗯,这身衣服就是那日拿来的。”
“这样啊……”封长情点点了头,却悠悠叹了口气。“我去看过周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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