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的。”唐进笑着起身,从桌后简单的凳子上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封长情。
盒子是木制的,看着精致,也不大。
封长情挑挑眉,“什么?”
她顺手把盒子接过来打开,却是几个颜色粉嫩的糕点,透着清淡香甜的气息。
“这是……”
“海陵王府的糕点师傅做的,只此一份。”
封长情略微诧异了一下,她不是擅吃的人,但听说海陵王府的师傅手艺一绝,便拿起尝了一块,只觉得味道香甜却不腻人,入口即化,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奇妙好吃的糕点,便又吃了两块,分了唐进两块。
唐进摆手:“我不喜欢甜食,你吃。”
封长情便也不客气。
那马磨蹭了大半日,她的确是饿了。
等把几块糕都吃完,封长情才问,“王府的糕怎么在这?是世子让人给你带的?他倒是心细。”
“想多了。”唐进慢吞吞的道:“这糕是我专门让那边的糕点什么给你做的。”
“什么?”
封长情怔了一下,“怎么忽然给我做糕?”
“我离开之前,去看过彭天兆。”唐进看着封长情,一双眸子要掐出水,“他跟我说了在并州的时候,兰成给你带了两次糕。”
“……”封长情有些无语。
唐进又道:“我想着,最近这段时间我真的是太忙了,都没时间好好陪陪你,哄哄你,那日刚到海陵去王府见他,正好听他吩咐给王妃做糕,我便顺口要求了。”
封长情沉默半晌,才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哄。”虽话是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舒畅。
唐进笑意深深,揉了揉她的脑袋瓜,道:“胡三小姐的事情你既然过问了,那我去办,你放心,她必定嫁不进苏家去。”
“好。”
“不过,苏铭和周若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只是胡三这一件,你想管也未必能管的了。”
封长情迟疑道:“我看出来了,他们是我在岭夏就认识的朋友,虽说交情不深,但我很喜欢周若,不想看她那么不开心,我尽量多帮她扫除一些外部的麻烦,其他的,我管不了也只能靠她自己了。”
……
接下来的几日,封长情接管青山马场内重甲骑兵一应的军械,粮草和后勤事宜,三日里有两日就是住在马场这边的帐篷,有一日回城中。
第五日的时候,封毅找到了马场来。
他听说封长情回来,只是碍于公务一直不得休沐,好不容易休沐回家,封长情却不在家中。
他询问了钟槐,才知道封长情如今在青山马场任职,立即就找了来。
士兵问明了他的身份,便说要带他到大帐中去休息。
从营地的门口封长情现在住的帐篷要经过马场,封毅远远就看到广袤的马场上,两个青年骑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在比枪,两人动作矫捷而流畅,正是封长情和唐进。
封毅站住了脚步。
带路的士兵也识相的退了下去。
封长情穿了一身素白的骑装,手中握着梨花枪,应对唐进也是游刃有余。
两年多前和辽人那一次之后,封毅就清楚明白的知道,封长情武艺不俗,是能骑马打仗,冲锋杀敌的女子,可明白是一回事,眼见为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封毅忽然有些恍惚,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自己当初那个靠着蛮力小偷小摸的女儿?
叮。
两杆武器相交,发出奇怪的一声响,封长情忙收回梨花枪,正要查看,就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封毅。
许久不见,她对封毅也很是怀念,脸上霎时升起喜悦:“爹!”
封毅眸光一暖。
封长情从马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封毅跟前,“还以为你要忙好些时日才休沐。”
来到营中之后,她问过唐进,得知封毅在兵器司任职,因为现在战事吃紧,除了每月二十休息一日,其余时间不得休沐也不得告假,再加上骑兵用度的事情最近她逐一接手,也忙的分不开身,便想着等二十的那日回家去见封毅,没想到封毅竟然找了来。
封毅简单道:“今日正好空些。”
这时,唐进也到了跟前,态度谦和客气,“封伯父。”
封毅点点头,“这两年多亏你照顾小情了。”
“应当的。”唐进说着,又道:“去账里说话吧。”
三人便一起进了帐篷,唐进吩咐人送了茶点来,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父女俩。
封毅一向木讷话少,封长情一开始的喜悦慢慢沉淀,进了帐篷之后,除了相互问起分离这两年是否过得好,竟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沉默半晌,封毅问道:“刚才听到你手上的枪声音怪异,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好。”
封长情起身去拿了过来,交给封毅,“前段时间就感觉有些不对,好像枪头要掉。”
“是要掉了。”封毅点点头,左右仔细看过,“像是牧兄弟的手笔,枪头很有些特色。”
“唐进画了图纸,找牧先生做的。”
“这样啊……不过这乌金的枪头,就是用上几十年也不会损坏成这样,你这是怎么弄的?”
封长情一默。
当初在并州,斩断乌金铁笼的时候,用力过猛,连手臂都震伤了,之后梨花枪的枪头和枪杆链接的位置就出现了裂痕。
只是这个缘故,她也不好跟封毅实话实说,免得追问起并州的事情反倒惹得他事后担心,便含糊的笑了一下,“没注意就这样了。”
封毅本是老实木讷的人,只以为是唐进弄的,便也没多问,道:“我拿回去,帮你收拾一下。”
“好。”
封毅这次离开是告假来看封长情,只有半日时间,兵器司处在云城北外五里处,青山马场又是在城南,封毅先到城中又过来这里,路上就花去大半时间,封长情陪着吃了一顿晚饭,便又匆匆离开了,走的时候把封长情的梨花枪也带走了,还欲言又止的交代封长情要照顾好自己。
虽只是聊聊几句话,却道尽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怀之意。
封长情送他到营门口,瞧着封毅策马离去的样子,悠悠叹了口气。
“怎么了?”唐进问。
封长情道:“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做的很是不称职,回来这么久,没主动去看他,倒是让他亲自来看我。”
她知道自己对待封毅一直冷漠,只是把封毅当做是必须要尽的责任,从未真的当父亲过,可封毅却是百分之百的真心当她是女儿。
唐进道:“你本也不是。”
“……”
封长情默了默,“好了不说这个了,过几日白世子要带着文武前来青山马场检阅重甲骑兵,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离不开马场这里,这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唐进道:“万无一失。”
“那就好。”封长情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既然是海陵文武都会来,那常喜也会来吧?”
“不错,这次白瑾年会带着他新选的良娣和侧妃过来,有些文武也会带家眷,不过钟小蝶不会来,她就要临盆了。”
封长情颇为失望,“等这边事情完了,我回城去悄悄她……对了,胡家姐妹会来么?”
“胡家的大小姐是白瑾年新选的良娣,你说胡三会不会跟着来?”
……
眨眼的功夫,白瑾年检阅骑兵的日子终于是到了。
封长情起了个大早,和岳长庚到了演武场上。
她今日穿了于氏亲手做的劲装,外面罩了皮革软甲,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眼眸扫过自己身后黑压压一片重甲骑兵,唇角微弯,露出笑意来。
岳长庚骑马来到她身边,“在高兴什么?”
“没什么。”封长情收敛笑意。
今日检阅骑兵,其实是个古代版的军事演习,要检阅骑兵战力,如果重甲骑兵被白瑾年认可,还会破格让唐进从龙威军和海陵军中挑选能力卓越者编入骑兵之中,自然,如果被认可,那粮饷的分拨也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检阅之时,会由骑兵和张澜之所带的轻骑和步兵进行较量。不过今日唐进也是座上宾,骑兵分两队,由封长情和岳长庚各带一队。
唐进一开始不答应,封长情没办法,软硬兼施,磨了好久才叫他答应,她心里自然兴奋。
岳长庚谈不上了解她,但对她想带骑兵的心思还是知道的,笑道:“今日咱们并肩作战,还得请封将军多多帮衬照顾。”
“说的什么话。”封长情轻咳一声,“你这人一向刻板,什么时候竟也学会调侃人了。”
“你为何会觉得我刻——”
岳长庚话没说完,只见不远处仪仗到来,两人住了口,各自下了马。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在青山马场门前停下,唐进带着封长情和岳长庚亲自迎接。
白瑾年从低调又贵气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是离开海陵之后,封长情第一次再见白瑾年。
他穿着白色圆领绣祥云锦袍,头上带着金冠,整个人比之三年前多了几分沉稳,一双深沉的眼睛更加内敛,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情绪。
他的视线首先是落到了唐进身上,然后慢慢扫过,在封长情身上有几分停留,再看过不远处乌压压的重甲骑兵,最后,视线再回到唐进身上,笑着说道:“你这重甲骑兵看起来倒是很不同。”
唐进道:“比过才知道。”
那口气淡漠冰凉,分明声调平平,却带着满满的自信。
白瑾年的身后,跟着不少文武官员,大家面色各异。
文官之中,封长情只认得张文颐一个,张文颐的边上站着一个瘦高的长须官员,那官员目含精光,看着封长情的时候,眼底神情奇怪。
封长情从他站着的位置,以及和张文颐略微带着几分相似的五官猜测,他应该就是军械校尉张文庸。
自己现在是骑兵的军需官,就等于抢了他一只饭碗,他这么看着自己,倒是正常。
至于另外一边的武官之中,除了张澜之封长情认得,其余都不认识,不少将领神色轻蔑,显然对唐进的嚣张嗤之以鼻。
包括当初海陵军中一些曾对唐进十分信服的武将,也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
封长情感慨时间真是把杀猪刀。
唐进这个海陵中郎将,破辽的功臣,当时在海陵军中是如何的威信,这才不过两年多,就被时光消磨殆尽。
白瑾年笑意如常:“那我等着看。”他平静的看向封长情,笑意微深,“封姑娘,快三年不见,比当初更英气了。”
封长情正打量他身后那些人,没察觉他忽然和自己说话,愣了一下才回神,忙道:“世子谬赞。”
“看姑娘装扮,今日演练,是姑娘带队?”
“是。”
“那应该很有些看头。”
封长情性子谦和低调,笑了一下当是回应。
不过白瑾年身后那些武将的脸色却是越发精彩了,显然都觉得女人带骑兵演练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倒是那张澜之神色如常,还对封长情点点头当是打了招呼。
接下来,大家各归各位。
这一次白瑾年前来青山马场,还带了良娣胡如沁,侧室张芮。因着这两位要来,其余官员也都带了家眷,但毕竟是军事演练,所以女客的席位设的十分的远。
胡彩儿围在大姐胡如沁的跟前:“大姐姐,咱们都是闺中的女眷,为什么要来这演武场?这里又是马粪又是灰尘的,真是……”说着还用手帕扇着面前看不见的脏东西。
胡如沁淡漠的道:“青山马场是海陵要紧的地方,一般人都是不得随意进入的。”
“就是。”胡家二小姐胡如蓝责备的看了胡彩儿一眼,“你没见过世面就别乱说话,你自己丢人不要紧,还要连累胡家的名声,让别人以为胡家都是些没脑子的。”
胡彩儿这次能跟着来,是胡夫人求了胡大人好久才求得的机会,她本是妾室所生,设置的坐席也在最末位,本想着能讨好了胡大小姐和她一起坐,没想到被当着许多贵族家眷的面责备,一时间脸色青白交错。
胡家两姐妹很快入了座。
胡彩儿不愿坐到最末去,只得咬咬牙,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胡如蓝凝眉:“你的座位在那边。”
胡彩儿一僵,“那里那么远,左右的人我又都不认识,姐姐……”她面带祈求,“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坐行不行?”
胡如蓝还要说什么,胡如沁道:“好了,就让她坐在这边吧。”
胡如蓝哼了一声,“也是,你这种蠢东西跑去那边一人坐不知道能干出什么让胡家丢人的蠢事来。”
胡彩儿敢怒不敢言,还得陪着笑脸。
校场上,重甲骑兵和步兵已经各自列队,远远的,胡家姐妹就看到张澜之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穿着铠甲立在轻骑兵之前,阳光下,头盔上的红缨穗随着风飘动,越发显得英姿勃发,俊朗非凡。
胡如蓝高兴的道:“大姐姐你快看,那是澜之。”
“嗯。”相比于胡如蓝的直性子,胡如沁沉稳的多,只点点头并不多说。
胡彩儿心里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个侧室,而且她还听说,张澜之的正妻已经定下,就是白世子家的庶妹白铃兰小姐,那可不是个好惹的,等过了门,胡如蓝这个蠢货就有的受了。
至于她自己,嫁的苏家虽是寒门,苏铭也已有妻子,但那周若不过是个破落户,没什么依靠,自己是胡家小姐,嫁过去就是平妻,而且苏铭又很得白世子的赏识,怎么看自己都比胡如蓝要好上太多。
她心里得意,刚才的不平之气登时少了许多。
“哇,那是个女子吗?”
胡如蓝忽然惊叫一声,指着不远处穿着白衣软甲骑着马的女子感叹,“看她这意思,是要带队和澜之比试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胡彩儿眯着眼睛去看,却只看到一个骑着黑色骏马的人策马朝后跑了过去,骑马的姿势的确潇洒,就是看不清楚长相。
胡如沁道:“数十年时间里,海陵军中只出现过一个女子,就是三年前破辽的那位。”
“我听过的,我听过,好像叫什么长情的,名字取的好,人也厉害,据说还很漂亮!”
“嗯。”
胡如蓝担忧的道:“她既然连辽人都能杀,那澜之……”
胡如沁道:“看看再说。”
另外一边,封长情取了唐进的蛇矛,再次回到队伍之前。
唐进对白瑾年拱手,道:“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白瑾年抬手示意,唐进拿起令旗挥下。
要演练的项目是争旗,由张澜之带队护送一面帅旗上西崎山一个选定的位置插旗,两队骑兵可以围堵拦截,一个时辰为限,如果时辰到,张澜之没有插旗,则算重甲骑兵胜,如果成功插旗,则轻骑和步兵更胜一筹。
不过为了凸显重甲骑兵的特别之处,此次所选骑兵只有一百人,封长情和岳长庚各带五十,而张澜之带的轻骑和步兵,足足有八百人之多。
轻骑能快进快退,进山步兵也比重甲骑兵更加灵活,而且人数还如此悬殊,看起来骑兵一点优势都不占。
演习很快开始。
张澜之带着五百轻骑护送着帅旗出了演武场。
这五百轻骑都是从羽卫之中挑选的好手,能快进快退,十分灵活,很快就消失在演武场。
封长情和岳长庚还列队等在演武场,等着一炷香燃尽。
高台上,白瑾年问唐进,“那年轻的小将是谁?”
唐进眉梢挑了一下,“世子不知?”
他问的随意,但又不像是随意这么说。
白瑾年顿了顿,神色很微妙。
唐进想起了前世,岳长庚是他的左膀右臂,今生却发觉他与海陵关系颇深,那现在白瑾年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还是装的?
以他的了解,白瑾年很有算计,但也算坦荡,此时倒也不像装的。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自己对白瑾年的了解,其实一点都不准确,心里便冷笑一声作罢,“他叫岳长庚,是海陵名将岳晟的后人呢,枪法极厉害。”
“原来如此。”
一旁坐着的蒋玉伦冷冷哼了一声,“封姑娘受伤也不过才这几日,就让她带队去,你手下是没人了吗?”
唐进笑了笑,“我与她一直在一起,她的伤势怎样,我比世子要清楚的多,更何况,她喜欢带骑兵,你不觉得,她穿着软甲骑着追风的时候,最是英气飒飒吗?”
蒋玉伦脸色微黑,无言以对。
白瑾年淡淡一笑,道:“的确是。”
一炷香燃尽,封长情和岳长庚两人带着重甲骑兵奔腾离去,轰隆的铁蹄之声和刚才轻骑和步兵完全不同,一百人的队伍,却基本和方才八百人有同样的声势。
一出演武场,封长情立即和岳长庚分了两队从两侧山道,对张澜之带走的步兵和骑兵围追堵截。
张澜之在龙威军中任要职,知道唐进和封长情的能耐,从一开始就没有掉以轻心过,出了演武场带着轻骑一路狂奔。
轻骑最能快进快退,但这一百重甲骑兵无论是骑兵本身,还是战马,都是万里挑一,披挂着那样重型的装备,竟然能在半柱香的功夫就咬住了轻骑的尾巴,这让张澜之始料未及。
“怎么办?”副将焦急的道:“那队人虽人少,但包裹的太严实,马又跟疯了一样的横冲直撞,步兵根本进不了他们的身,很快就被冲散了。”
这也就是演武,没有真枪真刀的打,不然的话,那些步兵不是被砍杀就是被马踩死了。
张澜之神色凝重,“你带一队人护着旗上山,我拦着他们!”比试是有时辰限制的,只要一个时辰结束之前插旗就可以。
副将拱手:“遵命!”
接下来,张澜之点了十几个精锐给副将,带着其余人埋伏在山谷附近,等着封长情他们到来,但方才明明听到铁蹄轰隆的声音,这一会儿却安静的出奇。
另一个副将低声问:“怎么回事?是老二夸张了吧?”
老二就是刚才禀报的那个副将。
张澜之凝眉思索半晌,面色大变,“不好!”
“怎么了?”
“快追上去!”
张澜之策马,带着轻骑朝着副将护旗的方向追去,却在谷口不远处,看到封长情端坐在马上,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杆帅旗。
而他们的身后,马蹄轰隆巨响。
张澜之沉着脸回过头,看到岳长庚带着人拦在那里。
这是一条狭长的山谷,重甲骑兵前后夹击,占尽地利……
*
这一趟演练有专门的记录官员陪同,将前后经过一五一十全都禀报了白瑾年等人。
轻骑和步兵动静更小,一旦入山,善于隐藏就会彻底消失的没有踪影,而且张澜之生长在海陵,对西崎山的地形地势十分熟悉,重甲骑兵却动静极大,如雷霆轰鸣,目标明显,张澜之占尽优势但却十分小心,比试一开始,张澜之就立即带轻骑在山中隐蔽前行。
封长情和岳长庚兵分两路,岳长庚带人紧紧咬住张澜之的尾巴,张澜之不得不派一队人护旗,自己拦住骑兵拖延时间,却不想对于这西崎山的山势,封长情也是谙熟于心,从山道侧翼地壑之中快速行军,拦下小队抢了旗,并且和岳长庚二人将张澜之合围。
张澜之是龙威军中的昭武校尉,个人的素质和调兵遣将的能力都是少有,却被一百重甲兵困在了山谷之中,试图突围好几次都被挡了回去。
这还只是演习。
如果真的是战场,张澜之这队骑兵就要全军覆没了。
看着端坐在马上,手握帅旗的封长情,唐进眼波深邃,蒋玉伦眼神复杂。
她的身旁,张澜之脸色十分不好。
高台上的白瑾年淡淡一笑,道:“没想过三年过去,封姑娘越发的巾帼不让须眉了,既然这般厉害,那不如——”
“世子。”一旁的唐进道:“这一番较量,重甲骑兵明显优于轻骑,世子答应我的事情,可要兑现。”
白瑾年看向唐进,“自然,龙威军和虎贲军中的人由你挑选,组建五千人的重甲骑兵队伍,你为唯一指挥官。”
文武官员哗然。
让唐进挑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他做唯一指挥官,那万一唐进有二心,这一队重甲骑兵岂不是成了海陵最大的威胁了?
另外一边,马上的封长情蹙了蹙眉。
唐进方才是故意打断白瑾年的话的,也不知白瑾年是要说什么……
这一场比试结束,白瑾年赏了不少东西下来,金银和武器都有。
封长情回去帐中歇息了一会儿,小刺猬便进来了。
“大小姐,他叫我喊你去。”
“去哪?”
“他帐篷里啊。”
“哦。”封长情应了一声,把茶杯放下,便随着小刺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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