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香松了口气,“他操心的事情很多?”
许忠笑了笑,没多说。
宋凝香了解的回他一个笑容:“多谢许大哥。”
许忠走后,宋凝香就开始绞尽脑汁的思考,兰成都能操心些什么事情。
她知道兰成他们这一伙人是从关外来的,都是无父无母没有亲眷,除此之外,她发现自己竟然对兰成一无所知。
她心里知道自己是喜欢上兰成了,不想和他分开,可路途总是有限,到了淮海,她就回了家,兰成必定会走。
宋三元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就算没了那个余荣飞,爹爹还会物色别人,她如今既喜欢兰成,怎么可能像当初一样,随意什么人都接受,她得好好了解一下兰成,要知道兰成操心些什么,想做些什么,这样自己若能帮得到他,他必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到时候再让爹爹想想办法,把兰成留下。
她曾被余荣飞欺负过,如果她以后的夫君是别人,知道了很可能会嫌弃她,但兰成……宋凝香十分肯定兰成人品极好,他如果做了她的夫君,必定不会嫌弃,说不准还会加倍怜惜她。
想到此处,宋凝香脸上忽然泛起红晕。
……
安南侯府
封长情离开之后不久,狱中传出消息,苗鸿基病死了。
苗鸿基这些年在安南,虽然许多事情都被蒋玉伦掣肘,但为了搜刮钱财排除异己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也是死有余辜。
蒋玉伦又和赵疆元睢周旋了一些日子。
不得不说,赵疆也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蒋玉伦日防夜防,还是防不住他托人给张茹送了一封信。
信是张茹母亲薛氏亲手所书,还带着一份薛氏亲手做的糕点,信里的内容更是让人潸然泪下。
张茹看到信之后茶饭不思,默默垂泪。
魏无言此时就站在书房里等着领罪。
勤子小声道:“这也不是老魏的错,那个赵疆实在是老奸巨猾,防不胜防。”
魏无言不敢多言。
蒋玉伦淡淡道:“好了,你先下去吧,认真盯着侯府周围,再不要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母亲。”
“是!”
魏无言走后,张茹身边的妈妈就过来了,说张茹请他过去。
蒋玉伦很快去了张茹的随心园。
早过了晚饭的时辰,但蒋玉伦去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却已凉透,根本没动一下,蒋玉伦叹口气,颇有些头疼的点着额头,走进东次间,就见张茹坐在罗汉床上,看着面前的一碟糕点发呆。
“你瞧着糕点,已经长了霉斑了,是不能吃了,但我就是肯定,这就是你外祖母的手艺……这种栗子糕,只有你外祖母会做,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吃了……”
“送糕点和信的人说,你祖母想念我们母子,他还说,你祖父母年岁大了,身子都不爽利了,跟前却还没个尽孝的,知冷暖的……我……我也是为人子女的,竟然这般不孝……”
“伦儿啊,你说我要是回了京城去,你祖父母真的会认我吗?当初我坚持要嫁的时候,你祖父甚至气的昏了过去,还说再没我这个女儿……都怪你这杀千刀的爹,要不是他,我和父母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那个送信的人还说能帮我,让我和父母圆了关系,我觉得他不是随口说说的……”
蒋玉伦:……
默了一阵子后,蒋玉伦安慰道:“不管怎么,您也得先吃饱了肚子不是?”
张茹抬头瞪了蒋玉伦一眼,“我说了这么多你就跟我说这个?”
“不然呢?”蒋玉伦无奈,“难道要告诉你,那人说的肯定是真的,你要相信那个人,然后跟着一起去京城?只是相同的糕点而已,如果人家有心,做出同样的不难,还有书信,能人异士多了,模仿笔迹也很容易。”
张茹气的把一块带着霉斑的糕点冲着他的脸砸过去:“你说的这么轻巧,那你做个相同的模仿个笔迹看看?你祖母的笔迹那是什么人都能模仿的吗?我觉得那人说的都是真的。”她觉得那人也有办法帮自己和父母修复关系。
这么多年了,她虽嘴上不说,可心里不知多想和父母修复关系,因为这个安南候蒋威的确不是良配,当年父亲早说过,可她就是不信,她现在后悔死了。
蒋玉伦额角青筋抽动了一下,“母亲,您若不信我,别怪我不孝。”
张茹唰一下站起身,“你想干什么?”
蒋玉伦瞧着她这样,自己说什么,她是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他了解张茹,要是打定了什么主义,你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是不可能的。
“来人,把随心园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能随意进出,吃喝全由外面送进来。”
张茹气的瞪圆了眼睛,“你敢关我?蒋玉伦,你长本事了!”
蒋玉伦倍感无力,“是您逼我的,您就好好在这里安心待着吧,祖父母那边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我也会帮您修复关系,但不是现在。”
说完,不等张茹撒泼,快步离去。
出了随心园走了好一阵,身后还传来张茹叫骂的声音。
蒋玉伦忽然心情复杂的想,他母亲这做派,当真是当年张太师的掌上明珠?
勤子欲言又止,“夫人这回真是气坏了呢,少爷你从没关过她……”
“这也是没办法。”他自是不会和元睢赵疆之流上一条船,一丁点也不想牵扯到他们。
而且,那个赵疆城府太深,如果这一日由着他把手伸到安南侯府来,以后还不知会做什么窥探的事情。
勤子点点头,道:“那兰成的事情呢?一直说要见见他的,但……”这段时间又被这些事情缠住脱不开身。
蒋玉伦问:“他什么时候走知道吗?”
“就是明日,但夫人现在这样子,少爷也走不开。”
蒋玉伦头疼的闭了闭眼,他想招揽兰成为己用,如今却是走不开了,海陵一次安南一次,都不能把兰成收到身边,看来这个兰成和他们没什么缘分。
……
第二日,兰成众人一早准备妥当,启程离开了安南。
宋凝香和新买了的婢女小倩坐在马车里,远远的看着骑在马上的兰成,眼睛里有几分势在必得。
她自小被宋三元娇惯长大,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这两天她旁敲侧击的问了兰成那伙人的有几个,得知兰成他们原来是关外的义军,也就是人们口中的乱党。
说实话,她十分意外。
她曾看过话本和戏文,还以为那乱党义军只是传奇故事里的人物,却不想自己竟能遇到。
杀土匪流寇救难民与水火,还惩治贪官污吏,或许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如今再看兰成怎么都觉得他巍峨高大。
她也或多或少猜到他们生存艰难,或者还想做点什么大事,但他们要做任何事情,有一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钱。
宋家家财万贯,最不缺的就是钱,她生在宋家长在宋家,坚信没有任何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
而且,爹爹也是看中人品,她几乎能肯定爹爹一定会喜欢兰成,到时候她和兰成便顺理成章……
“小姐,你想到什么高兴事?”一旁的小倩疑惑的问。
宋凝香昂着下巴,眼神一路追随兰成骑马的身影,娇娇气气的说道:“你不懂的。”
小倩才十三岁,比宋凝香还小一岁。
她看看外面,再看看宋凝香,半晌也没看不明白宋凝香有什么可高兴的。
或许是这就要回家了吧,她如是想着。
*
常州府
唐进和封长情在客栈住下之后,好好休息了几日,缓解了连日赶路的疲劳,这日早晨,刚吃了早饭,唐进道:“我自小就在这儿长大,知道好多好吃好玩的地方,等会带你去,嗯?”
“行呀。”
封长情不是爱吃爱玩的性子,不过她很好奇唐进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常州府是关中要塞,这几年因为形势紧张,反倒发展迅速,从周边涌入不少百姓,在短短十年时间内,城都扩了一圈,这里的气候也很好,四季如春,重要的是,大街上时常有见和封长情一样穿劲装的女子,只不过瞧着都是柔弱无力的,似乎这这种穿着只是一种潮流而已。
封长情好奇的问道:“这里的女子为什么会做这种打扮?”
唐进道:“因为常州军中有个女的千夫长。”
“是吗,这么厉害,以后有机会的话可要认识认识。”大魏男尊女卑极其严重,竟然有女人能在军中做到千夫长,必定是个英姿飒爽的人。
唐进笑了笑,不置可否。
到了湖边,他十两银子买了艘船,自己坐了上去,招招手,“来。”
“这个……”她迟疑了一下,“咱们要去哪,一定要坐船吗?”
“嗯。”他伸手,“来吧,我撑船很稳的。”
“好吧……”封长情硬着头皮上了船,只感觉脚下船只晃动了一下,她的神经也有些紧绷,连忙坐下,伸手抓住了船沿。
唐进眸中闪过一抹暖光。
常州府最有名的景致,要数莲池,那里有一大片的莲,莲叶密集的铺在水面上,点点粉嫩盈在莲叶之上,风景美不胜收。
想当初,菲音随他来到常州府养病,心心念念想坐船去莲池看看,可她一来怕水,二来身子太弱,吹不得风,三来……当时他正忙着对付前世的封长情和兰成以及安定王,都没有太多时间。
如今,他除了要报仇,也要腾出大把的时间陪着她,让遗憾尽量少一点。
船桨击水,顺流而下,不多时就看到远处一大片的绿色,莲香扑鼻而来,几点粉嫩的颜色点缀其上,就像是美丽的花之精灵。
“好漂亮!”
封长情不知何时忘却了对水的畏惧,看着眼前大片的莲花绽放笑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莲。”
前世也曾去过江南旅游,只是当初所看到的莲远没有现在这么好看。
唐进摇着船桨,“这个季节莲子也能摘了,这里的莲子吃起来清香可口,我划过去,你摘一些。”
“好。”
封长情点点头。
唐进把船划到了莲池深处,封长情高兴的摘了好几个大莲蓬,剥了皮自己尝了两个,又递给唐进,“真的很好吃,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那些加工过的东西,哪有这天然的味道。
唐进停了船坐下,“怎么不多摘几个。”
“摘的太多也吃不了,就这几个就好。”封长情看了看周围,周围的船只不少,都是少男少女,一看就是情侣,也许是因为那女千夫长的缘故,常州府的民风要比别的地方稍微开放一点。
封长情很喜欢这个地方,两人便在莲池了呆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气温升高,莲池里就有些闷。
唐进划着船朝外走,“不远处有个好地方,饭菜极好。”
“行,都饿了。”
出了莲池,唐进把船划到了岸边停下拴好,直接进了路边一间饭馆,唐进要了几碟小菜并一壶莲叶茶。
不一会儿,小二就把饭菜送了上来。
饭菜味道极佳,封长情还没动筷子,就被勾的馋虫大作。
唐进把筷子捋了出来递给封长情,“先喝点莲子羹,这个清淡开胃,味道特别好。”
“嗯。”封长情点点头,抿着唇尝了一口,眼睛一亮,正要说好,不远处的桥上忽然喧闹起来。
“我才几日不在家,你们就又勾搭上了是不是?盛枫,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嗯?你说你不会再见这个贱人,你说话就同放屁一样!”一个一身青衣的青年女子站在桥上冷声叱骂,她手上还拿着鞭子。
她前面不远处,一个青衫男子把一个粉衣娇柔的女子护在身后,“我与阿荣早就两情相悦,是你这个毒妇一直不让阿荣进门,此时还说的如此难听,简直有辱斯文,我告诉你唐薇,你就是个母夜叉,我早受够你了,你今日还敢毒打亲夫,我要休了你!”
唐薇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要休我?”
盛枫被她骤然变冷的表情吓住,成亲十年,他也被唐薇整治了十年,心里是怕极这个武刀弄剑的妻子的,可这次他却再也不想忍了,破口大骂道:“你善妒,不敬公婆还无子,我怎么就不能休你了,嗯?各位,你们看看我的脸,看看这儿,就是被这个毒妇给打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妻子,毒打丈夫是家常便饭,自己是个不生蛋的母鸡还不让丈夫纳妾!”
周围的人瞬间指指点点起来。
人群中有人还认出了女子的身份,“那个好像是总兵唐大人的妹妹啊……”
众人啊了一声,霎时明白了。
这个唐薇在常州府,那的确是出了名的母老虎,盛枫说的半个字也不差。
而那无子两个字戳中了唐薇心里的伤疤,她脸色涨红,忍无可忍,唰一鞭子挥过去,直接打在了盛枫的另一边脸上。
被当众连抽两鞭,盛枫恼羞成怒,一边拉着那个叫阿荣的女子闪躲,一边大骂:“你这母夜叉,我要休了你,我要休了你!”
唐薇的鞭子挥不出去,脸色青红交错,边上看热闹的百姓也是指指点点。
唐薇便是再怎么特立独行,终究是生活在男尊女卑的大魏朝,哪能受得住这样指指点点的目光,盛枫见她收了手脸色难看,仿佛得到了鼓励,下巴抬得老高:“唐薇,你嫁给我十年,仗着自己有几手功夫,从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还不侍奉公婆,欺辱我兄长妹妹,把个盛家全踩在脚底下,你哪像是个娶回家的妻子?我今天要是不休了你,我就不姓盛!看看这个——”他咬着牙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唰一下朝着唐薇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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