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个年轻的妇人一早就来找封长情,妇人绾着简单的发髻,是苏铭的娘子,唤做周若。
来的时候,还给封长情带了两身衣服鞋袜。
周若有一双爱笑的眉眼,上前便拉着封长情的手,“小情,我能这样叫你吗?过来坐。”
封长情不是很适应这样的自来熟,回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把自己的手拉了出来。
周若也不介意,依旧温柔的笑着,“这些日子怠慢了,你瞧,这几身是我让人新做的,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都是依着我喜欢的颜色……”
封长情瞧了一眼。
淡绿,淡黄。
都是极粉嫩雅致的颜色,的确最适合她这个年岁的小姑娘。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封长情口气呐呐,她并不那么擅长和人聊天,而且只为二斤芽面,苏家人已经做得很多,她如今其实一直在平百受人恩惠。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周若拍拍她的手,“有些事情,对你而言也许是举手之劳,但对我和阿铭来说,却比救命之恩还重要,你知道吗,我们之间……一开始是不被允许的,阿铭……你别看他斯文,骨子里却倔强的很,是他给了我勇气,带我一起离开……在最困难的时候,是你救的我们,也因为那个孩子,我们才被接受……”
封长情一怔:“你们……是私奔?”
“是。”周若坦然承认了,“我爹原是秀才,在常州府得罪了人,带着家人躲到了这里,之后为了生计,在苏家当教书先生,我和阿铭情投意合,但他早在很小的时候就定了亲,若不是这个孩子,我和阿铭不会被承认,是你帮了我们……”
“所以……”周若又道:“我十分感激你,这些东西都是小心意。”
“原来如此。”
这时,门外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门口的婢女探出头来,“夫人,小公子哭了,乳娘哄不好……”
“我这就去。”周若站起身来,“我去瞧瞧孩子,明日再来看你。”
周若离开后,又差人送了些小首饰来,还有一些碎银子,来送的人传话,都是周若自己的东西,还望封长情不要嫌弃。
封长情怎么会嫌弃,现在她正是用银子的时候。
她用这些银子又去买了几包药材,平均分成七份,每一日都会放进空间一份去。
很快,半个月到了。
一大片的玉米都结出了硕大的棒子,那银树上,也渐渐显现出一个男子颀长的身影来。
封长情却没心思再去多看他一眼,她忙着将所有的玉米都掰了下来。
这一次的玉米足足装了六只大麻袋那么多。
偏僻街巷的小粮行要不了那么多,她找了好几家粮行,才把玉米全部卖掉,换了二两银子。
小小两个银锭子,可算是封长情到了这里这么久以来见过最多的钱了。
封长情高兴之余也发现了一个问题,种粮食似乎不行。
种得多,产出多,卖的时候就成了问题,不然你平白多出那么多的粮食,别人若是问起来,你要怎么解释?
她必须找一些价值更高,更紧俏好卖,还易携带的东西来种才行。
眨眼,月半到了,又是小白楼给伙计发月例的日子。
封长情如今是有“工作”的,早早就到了小白楼,领了发月例那本册子,等着伙计们来签名画押。
小白楼做事的人不少,一个掌柜的,三个跑堂小二,厨房里一个大厨,两个切菜配菜的,还有两个婆子负责打扫,刷洗碗盘和洗菜,总共九人,因为职位的不同月例也高低不一。
早上人不多,便都过来签了名字拿了条子去领月例。
最后一个婆子过来的时候端了一碗红枣粥,说是厨房专门给封长情做的。
封长情来小白楼这大半个月里,为人和善又客气,偶尔还会帮楼里的人做点杂事,分担一些,大家都很喜欢她,也是瞧着她来得早,约摸着没吃早饭,便端了一碗过来。
封长情道了谢,端起粥碗,看着漂在粥面上的红枣片,忽然有了主意——她可以种枣树啊!
当下她很快将一碗粥喝完,丢下碗就离开了小白楼。
种枣树需要枣树的幼苗,这个时节,幼苗肯定是没有的,但若是要找枣核肯定不难。
只要买到红枣,吃了枣,枣核不就有了吗?
傍晚回苏府的时候,她带了一大包红枣。
路上恰巧碰见周若。
“买这么多?”
封长情腼腆道:“是啊,想吃了。”
周若只以为是她自己领了月例买的,便道:“你想吃说一声就是,家里多着,不用自己买呐。”
封长情笑笑没说话。
晚上,她带了一包枣进到空间里,坐在石桌边上,把枣剥开,枣核埋在了一旁的白色土壤里,没多埋,埋了三粒,分的很开,大概五米一颗的样子,枣肉则放到了一旁的木制盆子里。
枣是好东西,药用价值也很高,应该能补充不少灵气吧。
这样想着,封长情回头看了一眼那银色的树,却被眼前忽然放大的男性脸孔吓的从椅子上掉下去。
“你——”
封长情简直震惊的失了语言!
她的面前,竟出现了一个男子!
男子穿着银色长衣,腰间束着同色腰带,五官俊朗,身材颀长。
那一身的银色长衣,本是清贵谪仙一样的气息,却偏生有一双漆黑暗沉的眼,深浓的戾气从其间迸发,染上森冷鬼气,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底的想法。
男子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冷冷的嘲讽。
“意外吗?”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磁性,异常悦耳,正是一直和封长情对话的那个人。
这是……成精了?!
“你不是在关外吗?哪里来的枣?”他看着木盆里的枣肉,斜斜看了封长情一眼。
而这少女尚且稚气的脸,让他眼眸忽然一眯,深沉的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这张脸……这张脸……
“你叫什么名字?!”
他脱口问道。
那视线,像是在看前世的仇人,简直锋利如刀,封长情被刺的感觉肌肤都有些痛了。
“我叫封……”她怔怔的回答,却忽然回过神来,“你上次求我放灵气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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