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若感觉后脑勺一阵钝痛,使劲地闭了闭眼,把那阵痛楚忍了过去。
“妹妹!妹妹,你醒了?”
玖若听到一副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娘!娘!妹妹要醒了!”嗓音伴随着急速的脚步声离开了。
玖若慢慢张开眼睛,稍微一动,后脑勺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嘶”地呼了声,眼前一阵眩晕。
那种痛感让她不敢乱动,于是转着眼球观察周围的一切。
身下是一张带着破洞的草席,估计因为破得厉害,草席下铺着的稻草有些磕人。
漆黑的瓦片房顶十分低矮,杂乱地塞着一些稻草,墙是用黄泥糊的。浅窄的屋子内,四周空空荡荡,连张桌子都没有。
这……家徒四壁?
玖若人生中第一次理解了这个成语的真正意义。
“暗夜……”玖若用喉间的声音唤了声。
她想把暗夜叫出来问问情况,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算了,那死鬼最近时常神出鬼没。
玖若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两个女人拖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三人喘着气趴在她的床前。
人有些多,而且看着都是原主最亲近的人,让玖若有点迷。
这些人的脸让原主的记忆涌进大脑,以致于原本不痛的太阳穴刺痛起来。
看到玖若痛苦的表情,年纪大些的女人连忙摸了摸她的头:“头还痛着吗?那……那再睡一阵?”
“娘,妹妹是不是饿了?”清脆的声音来自一个十多岁的女孩。
“哦对对对,煮粥,我去煮粥。”女人拉着孩子站起来,“铁蛋,跟奶奶去煮粥。”
奶奶?
这个看上去30岁左右的原主应该叫她做娘的女人,已经是孩子的奶奶了?
玖若:……
“娘,我去帮你。”女孩也跟了出去。
女孩是原主的姐姐,叫石元香。孩子是原主的侄子,也就是原主她哥的儿子。
至于她哥是谁?她嫂子又在哪?长啥样的?玖若一点都想不起来。
这几个人,包括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破点就是衣不蔽体的真实写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磕到脑袋的原因,玖若觉得她的记忆完全碎片化了,一点都关联不上。
算了,她现在一动就脑壳痛,她还是好好休息吧。
可是根本休息不了!
那毛毛躁躁的草席刺得她浑身发痒,破布缝在一起做成的被子好像有股特殊的味道,胃里空虚得直泛酸水。
玖若莫名想起小时后在孤儿院的经历。那阵再不济,也没有现在寒碜。
从安宁和乐的校园位面过来,真有些不习惯。
石元香捧着一碗热腾腾地白粥走了进来,把碗搁到玖若床头的动作小心翼翼,好像很害怕打洒一丝半点。
玖若在心里唤了暗夜好几声,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真的不在?
“真狠心。”玖若腹诽了一句,肚子“咕——”地叫了声。
石元香憨憨地笑笑:“妹妹真饿了,先把粥喝了?”
石元香伸手小心地把玖若扶了起来坐好,转身把碗捧到她面前。
玖若看了那个还破了一个角的碗一眼。
里面的哪里是粥啊!顶多算米汤吧!在透明度上,比玖若所认知的米汤都要高。
可是人就是这样,理智归理智,终究会败给饥饿。
石元香把米汤喂给玖若,玖若乖乖地喝了。
很好,寡淡无味。但一口下去,牵起了人的身体本能,玖若捧过碗,咕咚咕咚地把米汤灌了下去。
“慢些,妹妹,慢些。”石元香一手虚扶着碗,一手帮玖若顺背。
胃里不再是空无一物,玖若总算恢复思考能力了。
“姐姐,家里有镜子吗?”玖若问。
石元香一怔,摇头。
“……”是家里穷得连镜子都没有,还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镜子,“那你们……我们要看自己的脸怎么看?”
玖若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憨气的女孩,她决定自己得温和些,不然说不定会吓着她。
“外面的河水。”
“……”真够环保的。行吧,总比在四方城牢房里的那碗水面积要大。
“你想看看自己?”石元香犹豫着开口。
“对。”玖若用不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偏偏她现在印象中……对自己没有印象。
“你等等,我去邻居家里那借一把。”石元香又噔噔噔地跑出去。
也就是说,这地方还是有镜子的。
玖若脱力地靠在背后的墙上,重重地叹了口气。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哪有如此真实地穷过?
玖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关于原主的记忆总算组合起来了。
这个世界里的她叫石玖若,14岁,长得干瘪瘦小,地地道道的农村人,除了家里穷些,生活苦些,以外,她过得还算幸福。
母亲和姐姐是真心疼她,有什么好的都紧着她,可惜这家人的男主人,也就是原主的父亲和她的哥哥去北面的山头种田的时候,被山洪冲没了。
家里一下子失去两个劳动力,嫂子坚持了两年,最终抛下年幼的儿子逃了。
一家子的女人都是一个性格,软糯卑怯,在失去了男人之后更甚。这一点让玖若有些无语。
那边的山田被冲垮之后,她们就没去那边了。一来没有壮年的劳动力,二来那也是一个伤心地。
一家人守着门前几分水田,还是被人瓜分过之后仅剩无几的一块角落,收成之后就是全家一年的口粮。
平常再上山挖点野菜,村里有人心疼铁蛋的时候给他个肉包子,生活就这样过去几年。
几天前,原主上山挖野菜的时候滑了一跤,磕到后脑勺,就这样昏迷了好几天。
石母、石元香和铁蛋看着盯住铜镜发呆的玖若,时不时相互交流一个眼神。
最终还是石母忍不住了:“若若,你莫不是还有哪处不适?”
若若?的确有够弱的。
玖若叹了口气,放下铜镜:“我没事。”
她说着就要下床。
石元香连忙上前扶她。
然而玖若还没站起来,屋外就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怎样?三姑娘醒了没?”
玖若明显地感觉到石元香缩了缩身子。
------题外话------
……
嗯。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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