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亲自打来电话。
得知正在外面吃龙虾，先问了味道怎么样。
听说挺好吃，于是让范连城帮着多带些回家，还提到有客人在，看到其他下酒菜也带一些，有点事需要聊聊。
家里阿姨做菜味道挺好，也营养健康，要说拿来当下酒菜，终究少了点意思。
范连城不明所以。
以为倒腾古玩的马先生和那位“赔得光”还没走，索性让韩小雯一起到自己家坐会儿，没吃完的打包带着吃，另外又点几个菜。
......
回家路上花了十多分钟，亲自提着东西进家门，范连城意外在厨房里看见了位名人。
真是地产圈子里的名人——满园春集团那位将“全国首富”头衔拱手让人的张老板。
去年八月份，龙城集团上市那天见过一面，很多地产圈子里的活动范连城都没去，今天是第二次见面。
见范连城眼神惊愕，老范调戏道：“让你别在港股卖空满园春的股票，现在被人找上门，尴尬了吧？呦，还带位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回来，赶紧坐，我让人给你拿碗筷，金陵韩总家的是吧，我跟你爸认识，一起打过牌，也吃过饭。”
分别对范连城和韩小雯说完，老范见韩小雯点头喊叔叔，笑眯眯朝着张老板解释一句，说是南鹰地产董事长家的宝贝千金。
南鹰地产主要涉足商场业务，酒店写字楼这些也做，长得挺朴素、气质也很朴素的张老板笑了笑，神情恍然，夸赞一句：“小少爷眼光真好，这姑娘长得漂亮，未来你们两家公司联合，整个长三角就真找不到任何竞争对手了。”
客套话而已，竞争对手肯定有。
单独拎出来市值可能不如龙城集团，然而规模稍小些的能找出几家。
何况，做生意又不仅仅只是比市值，那些公私合营企业的资源更好些。
没等父子俩答话，张老板就主动拿个杯子帮范连城倒酒，补充句：
“小少爷你该做空就做空，别听你爸瞎说，反正对我又没损失......这话题还是打住为好，刚刚喝了点酒，免得落在旁人眼里像是我给你内部消息，只要知道我压根没有过来兴师问罪的意思就行。”
将带回来的龙虾和下酒菜放桌上，除去龙虾外还有些烧烤、花生、腌黄瓜之类。
范连城拆开打包盒，开口笑道：“赌城公司那边的事，我不怎么管，我爸他现在出不了家门，要不然应该直接去店里吃才对，稍微冷了点，但味道还行。”
“我明白，处在这风口浪尖上，低调点是好事。这龙虾看着不错，以前我很少吃，有次陪客户尝完发现真不错，赶紧陪着你这位......小朋友坐下，一起陪我们俩老家伙喝一杯，今天赶过来查看土地，顺道过来看看。”
张老板面色微红，已经喝了大半杯白酒。
见范连城帮忙拉开椅子，早已认出张老板是谁的韩小雯，略带拘谨地坐下，她本以为就只是打个照面，随后就能避开跟范连城的老爸接触，现在看样子是不行了。
范连城主动举杯，摆放二十来年的老茅台，口感真辣，入口能从喉咙烧到胃，赶紧吃点凉菜压一压，说着漂亮话，问起要拿哪里的地。
桌边四个人，身价相加足有一千多个亿，哪怕换算成英镑也有上百亿了。
就这么吃饭聊着天，主要在聊经营中介公司的事。
不知不觉，范连城先喝完二两酒，听张老板说起经济大环境，他开口说：
“内地这边看不透，反正其他新兴发展中国家最近都惨了，一月以来股市还在缓慢下跌，利空消息不断，二十二号美联储刚降息七十五个基点，昨天又降五十个，美国官方开始救助债券保险业。
我们这房价地价可能会降，从长远来看应该还行，主要经济增速快，还很封闭，容易被影响的集中在外贸、股市、外汇这些上，我们两家现金储备都多，熬过这一阵子应该还行。”
“嗯，所以我让人趁机多拿地，我看你们龙城集团也动作不断。小少爷你在江边那块宝地，今天下午我刚好路过，怎么说呢，入手价还算可以，就看以后限不限制，一旦放开很有可能成为全国最高价的楼盘之一，位置摆在那呢。”
生意人，见面也喜欢聊生意，张老板夹着个烤鸡翅，感兴趣问道：“我看报纸上说你挣到钱，别人不清楚，我是清楚的，不仅做空我们满园春股价，其他内地房企也没放过，能不能给叔叔我透个底，前前后后，就是从投资股市开始，挣到多少了？”
别人问这种问题有些唐突，考虑到张老板他女儿，目前还是全国首富，在这饭桌上显得像在拉家常。
范连城没藏着，坦然道：“两亿美元多点，主要是去年十月份到十一月份，大跌期间挣到的钱，每个月都有进账，最近就在那放着，先等等看是真稳住局势，还是暂时稳定住了。”
自己做生意，哪能不清楚公司究竟值多少，张老板点着头来句：
“确实可以等等，去年下半年太疯狂，连我们都被吓到了，人家花了真心白银买入股票，我在想究竟要分红多少年，才能让他们把本钱挣回去，让人有些看不懂。
地产这一块，就像我开会时候说的那样，几百万外地人往大城市走，房子就那么多，肯定还会涨，小城市也一样，农村人口往小城市走，小城里的房子也不多，住着老房子的那些人可不也想换成带电梯、有物业管理的新房子，搞到最后就农村的房子不值钱，城里都值钱，距离城市化目标还远得很，我刚跟银行签署三百亿贷款战略协议，只要有好地我就拿，不相信最后还能抱着堆空房子卖不出去。”
“我也这么想，你瞧瞧那些最近打折的开发商，房子一投入市场不也被疯抢干净了，说明不是没人要买房，而是觉得房价高了，在观望。
你观望，我也观望，大家一起等着想买房子，只要想买房，房价最终还是会上去，最近有人询问龙城集团业务情况了，说不定就是了解摸查，万一有问题可以出台一些针对性的利好文件。”
房地产市场盘子太大，容得下很多开发商，范连城并不认为自己跟张老板存在利益竞争关系，满园春如今主要在南边发展，所以也乐意多表达一下想法。
老范关注的重点是那三百亿贷款，此刻问道：“儿子，我们龙城最近也多贷点钱出来吧，无论是拿地还是开发，至少手上有钱心里不慌嘛，只要利息够低，有多少拿多少，真能再多拿点地。”
范连城问他说：“怎么，现在不谨慎了？”
“已经开始萧条，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吓人，既然房价跌不到哪去，那还不赶紧趁着竞争小，赶紧多买些便宜的土地囤着？你看人家张总多精明，不声不响就准备了三百个亿，只要有人买房子，那点融资成本算什么，羊毛还不是出在羊身上。”
“......是这么个理，从银行拿贷款应该行，我明天问问认识的几位行长，看最多能批多少出来。”
既然都觉得房地产市场问题不大，饭桌上的话题逐渐轻松起来，张老板说他女儿最近很愁，开始埋怨早早把股份挂到她名下，老范也开始数落范连城，说他手腕还是差了点，要是自己出马，至少能再从中良集团砍个两三亿，反正有实力接手的人不多，应该放着熬一熬。
当耳旁风就行了，范连城照顾着韩小雯，怕她觉得无聊，偶尔侧头小声聊天，告诉她可以先去外面逗弄松狮犬。
话题扯到今天开出来的翡翠上。
老范起身，亲自去把那块打算留作茶盘的蓝水翡翠搬出来，另外也特意留了一块，说到时候打磨些小玩意出来，别管品质是不是顶尖，自己开的翡翠，感觉不一样。
东拉西扯到九点多钟，喝完酒又去喝茶，欣赏完保险柜里的几件老茶盏，从里面挑了两件出来，都是建窑黑釉兔毫盏。
老范喜欢喝茶，也爱收藏这些东西，办公室里那个顾景舟紫砂壶同样是高价购入，高达七位数。
范连城没陪着，带韩小雯出去遛狗闲逛了。
张老板喝茶时候没拿稳，手一抖，小茶盏掉落磕在茶桌上，当场裂成三块，二百多万的老物件，就这么泡了茶汤。
老范心疼归心疼，丝毫没恼火，自认倒霉。
不过张老板的待遇一落千丈，最后只能苦笑着拿个民国时期小茶碗喝茶。
按照老范的说法，今晚都喝多了，可别再折腾自己好不容易收藏来的小玩意儿，安抚说等找个老匠人用黄金补补，还能凑合着用，世上又少一件建盏，剩下的可都能升值了。
张老板记下这事，保证再赔一个回来，这两位之间谈起一二百万的物件，当真跟旁人聊韭菜几块一斤差不多。
之后又聊到韩小雯。
老范微微叹气：“这姑娘挺好，就是我跟她老子聊不来，先前安排了一门亲事，姑娘家也挺不错，懒得再管了，随他们去吧，早点让我抱上孙子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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