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婵脸颊羞红站在台上,在数百人直视和讨论下,感觉到紧张无比,长这么大,她从未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而且还要接受如此多的评议,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月婵姑娘无需紧张,只需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便是,抗战保国,大宋百姓皆都义不容辞,何况你能来这里,眼下能够站在这义卖会的会场,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举动,在场的都是庆元府各界名士,岂会笑话你!”
赵颀的声音不大,但通过扩音器传出去,整个会场也都能听的清楚,因此很快整个会场的讨论便慢慢消停安静下来。
得到赵颀的鼓励,吴月婵似乎感觉一下多了许多勇气,对着整个会场微微福礼之后开口:
“首先我替远在鄂州的爷爷感谢所有捐赠和参加义卖的朋友,然后还要特别感谢杨公镇小龙湾海港的赵颀赵公子和筹备义卖会的韩掌柜郑掌柜等诸位,正是你们的义举,才能够为我爷爷和鄂州前线的将士募集到这么多军饷,小女子一介女流,既无法报答也做不了什么,今日前来义卖会,也是想捐赠一样物品拍卖,希望能够为前线将士筹集到更多的军饷,诸位请看,小女子捐赠的就是这柄古琴……”
两个小丫鬟将古琴放在了拍卖台中央放置拍卖物品的木桌上。
“这柄古琴为西涧先生所赠,据说是苏大学士用过的,琴背有松风二字,底部有山谷铭东坡书的留款……”
“哗~”吴月婵的话还未说完,现场便是一阵剧烈骚动,不少人都站起来踮脚探看,尤其是二楼那些雅间受邀前来的名士,更是全都神情激动的挤到窗户边探看,甚至还有人迫不及待的从二楼蹬蹬蹬的跑下来,直奔拍卖台。
此时百花楼外的大街上,看了一天热闹的百姓也都已经开始慢慢散去。
因为方才就已经有人用喇叭通知,义卖会已经结束。
但就在这些人开始退散的时候,突然又有消息从里面传来,还有崇国公的孙女三娘子携神秘捐赠品来到会场,一时间百花楼门口再次被围的水泄不通。
而此时的百花楼里面,吴月婵已经坐在了古琴前面,正十指纤纤的拨动琴弦为所有嘉宾演奏一曲。
这或许就是她最后一次弹奏这柄古琴,因此也弹得特别认真,一曲弹完,吴月婵依依不舍的抚摸着琴弦站起来再次福身行礼。
“多谢诸位,这柄松风古琴,无论买家是谁,还请善待,月婵感激不尽!”
“这柄古琴是月婵姑娘挚爱之物,为了为前线捐款,月婵姑娘还是义无反顾的捐赠出来,虽然说募捐的军饷是捐赠给崇国公,但我们的目的还是抵抗蒙古人,这是大义,并无私利,因此赵某在此感谢诸位义举的同时,还请珍惜各自买到的物品,希望能够好好爱护,而这柄古琴,我希望买到的朋友要更加爱惜一些……”
赵颀说着拿起木锤。
“今日这最后一拍,也就表示这次义卖会真正结束,希望还未出手过的朋友不要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赵颀说话的同时还有意无意的望了一下二楼的某个雅间。
而雅间之中,此时有几个衣冠楚楚的老者正坐在一起,其中一个脸皮情不自禁的抽搐了几下。
“吕兄,这琴的确是好东西,你要不要出手?”旁边一个年龄相仿的老者低声提醒。
这次义卖会受邀的人不少,而吕家作为杨公镇甚至整个庆元府都赫赫有名的大商人,自然也在邀请之列,而接到邀请,吕云泰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答复参加。
但参加也并不一定就要花钱,毕竟吕家和赵颀算是有仇。
还有就是前来五百多嘉宾,而义卖的物品只有三百多件,除开受邀见证的官员和名流之外,最后至少还有上百人会空手而归,没买到东西,自然就不花钱了,就当过来捧场凑热闹了。
吕云泰来是来了,自始至终都没出过手,本来也只是准备来当个看客,不来恐怕会被商界同道和百姓讥讽,但来了没买到也不能怪他,总有一个可以解释的借口。
对于同伴的询问,吕云泰有些心动,他不懂古琴,也不懂音律,但这种苏东坡铭款用过的古琴堪称可遇而不可求,比之名人字画更加难得,最主要的是丁大全这种文化人喜欢,大儿子吕光显就不止一次说过,丁大全喜好听曲,家里琵琶鼓瑟琳琅满目,还养着一群艺伎。
若是把这柄琴买到手送给丁大全,一定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
而此时不光是吕云泰心动,整个义卖会场嘉宾心动的至少过半,甚至坐在主席台上的苏厚幼,早就激动的不能自已,方才吴玉婵说出山谷铭书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的跑上去围着这柄古琴一寸一寸的细看,而且越看越激动,最后摸着铭款上的东坡书三个字眼圈发红的有些哽咽。
“好了,现在开拍月婵姑娘捐赠的这柄山谷铭书古琴,起拍价三千贯,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贯,现在开始……”
听着会场的讨论声音,赵颀也不多废话宣布开拍。
“三千一百贯!”
“三千三百贯!”
“三千五百贯”
……
“四千贯!”
……
“四千五百贯!”
……
“五千贯!”
“五千三白贯!”
“五千五百贯!”
“五千八百贯!”
……
赵颀话音刚落,整个会场便一片喧哗声起,上百只手举起来,各种报价的声音不绝于耳,短短不过两分钟,竞价超过五千贯,很快又突破六千贯,变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赵颀都无法报数,只好举着小榔头站在台上当雕塑。
大约五分钟后,报价突破七千贯。
到了此时,还在参加竞拍的终于只剩下寥寥数人,而且加价时候也已经非常的谨慎,都是一百贯两百贯的往上加。
实际上自从突破六千贯之后,基本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已经偃旗息鼓,有的揪头发,有的叹气,几乎都是一副懊恼神情。
而眼下七千贯的价格,早已超出了这柄古琴当前的价值。
若不是特别喜欢,基本上都不想当棒槌。
其中本来还有人想借此讨好一下吴月婵,将来在崇国公面前混一个脸熟,但这个价格也远远超过了投资的必要。
“七千二百贯!”
“七千三百贯!”
超过七千三百贯之后,很快又有几人偃旗息鼓,整个会场已经只剩下了两个人还在竞拍,一个是二楼雅间一位嘉宾,还有一个竟然是坐在主席台上的苏厚幼。
“苏兄,你悠着点儿啊,这虽然是你祖上之物,但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郑振和曹峰等人苦笑着规劝苏厚幼别太执着了。
像他们这种茶叶商人虽说家资都不薄,但都是长年累月几代人积累起来的财富,每年一季茶叶,辛苦一整年,收入也不过两三万贯,何况茶榷掌握在官府手中,要想拿到榷券还得贿赂官员,而且今年商税再加两成,这样估算下来这一年辛苦落到手上最后也不过万贯收入。
至于苏厚幼家境就更差一些了,七千贯估计是一年的全部收益了。
苏厚幼摇头不说话,还是继续和二楼的嘉宾较劲。
而赵颀站在拍卖桌前脸色古怪,楼上雅间叫价的人应该就是吕云泰,难道他是方才受了自己的刺激想要挣回一个面子,但也不应该呀,这老狐狸怎么会这么大方。
而且他搞不懂的苏厚幼为什么也要这么拼命。
虽然苏东坡是他八辈儿老祖宗,但毕竟已经过去七八代了,花这么大代价买回来一把破琴到底有多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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