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别处去要饭,别挡在门前碍事!”
酒楼前面站着一个青衣小帽的伙计,看见一群衣衫破烂脏兮兮的乞丐军团来了,脸皮扭曲的跟鞋拔子一样冲上来驱赶。
本来按照大宋一些律令和传统,遇到乞丐多多少少都要食舍一点儿食物喝钱财,不过若是来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伙计可能也不会这么紧张,但眼下这大晚上的竟然特么的来了一大群,即便是酒楼家大业大也扛不住这样乞讨,这是要把酒楼吃垮的节奏。
“小哥,我们不是讨饭要钱,我是茅湾村的赵大郎,今天中午被人掳走刚刚逃了出来,你能不能帮我雇一辆马车送我们回茅湾村,放心,送到后我会给钱……”
“你真的是茅湾村的赵大郎?”伙计感觉如同被一头大野猪拱了一嘴有些失神。
“不错!”
“哇哈哈哈哈哈……”伙计呆愣了许久之后突然回过神来,冲上来一把将赵颀死死抱住,似乎生怕他跑了一样,然后扯着嗓子大吼:“快来人啊,我抓到茅湾村的赵大郎了!”
赵颀:……
“赵大郎?”
“在哪儿在哪儿?”
伙计的吼声刚落,瞬间就有一群人争先恐后从酒楼里面狂奔而出,有人手里还拿着筷子捏着酒杯,明显正在吃饭喝酒。
“哈哈,快点儿帮我抓住莫让他跑了,我一百两银子到手也!”伙计笑的喉咙的小舌头都能看见正在兴奋摇摆。
“你真的是茅湾村的赵大郎?”一个大腹便便带着方帽的中年男子激动的丢下酒杯跑上来。
“如假包换!”赵颀微笑着点头。
“哈哈,哈哈哈,快快,把我的马车赶过来,我要亲自送赵大郎回家!”中年男子一把抓住赵颀个胳膊拖着就走。
“欸,等等,赵大郎是我先找到的!”伙计仍旧死死抱住赵颀不放手。
“嘁,你不过想要那一百两银子罢了,我现在就给你!”中年男子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钞塞进伙计的手中,而伙计一看果真是一百两的银会,顿时高兴的差点儿昏过去。
“郑兄且慢,赵大郎可是来我酒楼求助,焉能让你捡这个便宜做人情买卖,难道我谢家的酒楼没马车么?”吵嚷喧哗之中,酒楼中一个华服男子大步而出,冲着中年男子大声嚷嚷。
“马车谁没有,来人,把老夫的马车也赶过来!”一个华服老者也大声招手让自己的家仆牵马车过来。
于是眨眼之间,就有五六两马车将赵颀一群人团团围在中间,几个腰缠万贯的豪贾都争先恐后的邀请赵颀上自己的马车。
“诸位诸位,多谢诸位的盛情,我今日也是出了一点儿意外被强人掳走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身边这些孩童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想找几辆马车将我们一起送回茅湾村,打搅诸位饮宴实在抱歉……”
“欸,大郎说这些就见外了,都在杨公镇混饭吃,见面就是缘分,说什么抱歉不抱歉,若不是刚好吃饭,也遇不上你,既然你要雇车,眼下也就不用雇了,我等凑几辆车一起送你回去,诸位以为如何?”一个身穿圆领皂袍头戴方巾气势很足的人大声说。
“周押司说的不错,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我等运气好遇上了赵大郎,岂能不相送一番,不过是顺路而已,诸位说对不对?”
“对对,眼下已经酒足饭饱,顺路也就送赵大郎回家,大郎不用拘束,坐我的车!”最开始冲出来的胖子一边说话一边使劲儿将赵颀推进自己的马车里面。
“来来,你们也别客气,剩下的马车看上那辆坐那辆!”那个周押司对着一群孩子笑着说。
少女有些害怕的看着赵颀,她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至于其他一群孩子更害怕了,全都躲在少女后面不敢说话。
“你们都上车吧,随便坐,明日我自会感谢这几位的热情相送!”
赵颀哭笑不得的从车窗探出头来安慰几句,少女和这群孩子这才稍微大胆了一些,纷纷在马夫和一群仆从的帮助下爬上几辆马车,闹哄哄一阵之后,酒楼又有几辆平日送客的马车使出来,一群酒客也都纷纷坐上马车,然后共计十多辆车挂着灯笼浩浩荡荡的就沿着码头往杨公镇而去。
“咦,发生了何事,这么晚了还有如此多的马车去镇上?”
十多辆马车一路沿途高声谈笑,顿时惹得码头上一些酒楼勾栏海船上的人惊讶无比,因此还有人出来拦住马车询问详情,在得知是今日被人掳走的茅湾村赵大郎回来了之后,顿时凑热闹的人更多,许多人酒也不喝了,妹子也不操了,丢碗筷的丢碗筷,提裤子的提裤子,闹哄哄的骑马坐车跟上来与赵颀打招呼套近乎。
若说是前几日,即便是赵颀出现,这当中绝大多数是有多远绕多远,根本就不想和赵颀拉上关系。
吕家暗中打压小龙湾海港造成了一种恐慌,几乎所有人都不想和小龙湾有牵扯,吕家抛开家产和在商界的地位不说,背后光是丁大全就足够让所有人放弃这个发财的机会。
钱哪儿都能赚,小龙湾的钱不赚也不会死,但得罪吕家和丁大全,真的有可能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但这个状况今天短短半天时间就完全颠倒了。
吴潜阴搓搓的突然跑来溜达一圈,并且高调表示对小龙湾海港非常看好,而且因为赵颀和阿莲的失踪,导致吴潜怒不可遏,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让幕僚带着官兵去吕家要人,而且还将吕家二少爷吕光平直接抓进了海港巡捕房关押起来等候调查定罪。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作为庆元府的扛把子,吴潜如此高调打压吕家,让所有人都感觉到风向一下就彻底变了。
吴潜贵为国公不说,而且还是当朝一品大员,不光在朝堂根基深厚,在庆元府也非常受百姓尊敬,而且吴潜不光是庆元府知府,他还有另一个更加牛逼的身份,那就是沿海制置使,这可是军权,可以指挥整个庆元府所有军事力量,包括厢军、水军、乡勇、民壮等,吕家想依靠丁大全这个虚头巴脑的靠山来对抗吴潜,那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而吴潜明显也没打算给吕家这个面子,把吕家按在地上就是一顿猛搓,直接就磨出血来了,而吕家还不得不小心翼翼像孙子一样磕头认输,吕云泰亲自去小龙湾海港向吴潜认错,还向刘掌柜和杨大元等人认错,最后还撕毁儿子写下的婚书,种种迹象都表明,最近几天弄的小龙湾海港风声鹤唳的风向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今天下午,就有上百位商人赶去小龙湾海港买地置业。
这也表示吕家这次彻底踢在了铁板上。
自始至终谁都没有想到,小龙湾海港无声无息就以及抱上了吴潜的大腿。
而晚上一群本来比较落魄的商人聚集在这杨公镇海港最南端的蛮荒地带喝酒聊天,没想到竟然会遇上逃回来的赵颀。
这完全就像捡宝一样。
如今小龙湾海港已经炙手可热,未来前景一片辉煌,眼下讨好赵颀固然有见风使舵的嫌疑,但在商言商,对都不会放弃这个发财的机会,同时讨好赵颀也就是间接讨好吴潜,未来说不定还会因为赵颀而搭上吴潜这条官路,那样以后的生意会更加顺风顺水。
前呼后拥当中,队伍越发壮大,等到了码头中央最繁华的位置,马车队伍已经扩展到三十余辆,骑马的人更多,后面还更有数百走路坐轿的人,其中不乏海港上许多衙门的官吏。
这些官吏当中有许多本来和吕家交好,这几天没少去小龙湾找赵颀等人的麻烦,虽然大部分因为态度恶劣都被赵颀让二麻子等一群保安轰了出来,但落井下石的梁子已经结下,若是吴潜不出面,以后这种骚扰还会继续,直到把小龙湾海港祸祸烂尾才会罢休。
但眼下,这些小衙门的官吏又不得不低头前来巴结赵颀。
此事一时彼一时,小龙湾海港在庆元府以后没有人得罪的起。
“踏踏踏踏……”
夜色之中,几匹快马挑着灯笼冲进茅湾村直奔赵颀家的破窑。
赵颀到了海港中央繁华位置,这里已经有不少茅湾村安排打听的人员,得到赵颀已经回来的消息之后,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前来茅湾村禀报喜讯。
而此时赵颀家的破窑里面,依旧是愁云惨雾一片哭声。
虽然已经是深夜戌时前后,但家里人一个都还没睡,接连受到打击卧床不起的苏老太都让人将自己扶出来,躺在一把竹躺椅上睡在破窑外面等待,小竹宝儿阿莲都守在旁边哭的眼圈红肿,除开村里一群陪伴的妇孺之外,杨大元、杨大虎、二麻子、二毛、刘太爷等等一大群人都没回家睡觉,全都还在空地上无助的等待,但从日落开始到眼下,消息传来的越来越少,音信逐渐断绝。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找到赵颀的希望已经为零。
但又都残留着最后一丝希冀。
希望还有奇迹发生。
“听,有马过来了!”
夜色之中,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然后逐渐清晰。
所有人一下都来了精神,纷纷从椅子上或者地上站了起来引颈探望。
“大元哥,好消息,颀哥儿回来了!”几匹快马还没到,一声大吼便从夜色中远远传来。
“哈哈哈,颀哥儿回来了!”
这一声大吼犹如一剂强心针,一下就将破窑前面沉闷的局面彻底打破,几乎所有人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太婆太婆,少爷回来了回来了!”小竹使劲儿摇晃着苏老太哭嚷。
苏老太浑浊的双眼之中眼泪流淌下来,支撑着坐起来拿起拐杖。
“太婆慢点儿!”旁边两个年轻妇人赶紧将苏老太搀扶起来。
而一直跪在旁边的阿莲双眼之中也热泪奔涌而出,伏在躺椅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啥,起来起来,颀儿是个命大福大之人,我就猜到他今晚一定会回来,都别哭了,起来迎接我们家的男人!”苏老太的精神一下饱满无比,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阿莲从地上拉扯起来。
“哦哦,颀哥儿回来啰!”
远远的村口位置,只见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星云一般飘然而来,伴随着夜风中传来的孩童欢呼和各种奔跑和欢笑,足足上百辆马车汇成一条灯火长龙,在夜色中看起来特别清晰。
这个情形,几乎在杨公镇从未出现过。
而此时赵颀乘坐的马车前后,已经不是一群小乞童,而是杨公镇和海港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而这些人物若是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身家数万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富豪,但眼下,也不过是想借送赵颀回家的机会套个近乎而已。
浩浩荡荡的车队穿过大半个茅湾村,平日看见人就叫的很欢的狗子们今天都很安静,全都夹着尾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最后,车队慢慢都停在了距离窑洞不远的道路两旁,其中几辆马车穿过车队人群,慢慢驶入破窑前面的空地上,车帘掀开,赵颀带着满脸疲惫的笑容从马车上下来。
“嘢嚯~~”二麻子二毛大牛冬瓜等人一拥而上,就将赵颀抬了起来,高高的抛向空中。
“我靠,我靠,接稳了……接稳了……”赵颀在起起落落之中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哈哈哈哈~”
破窑前面,瞬间爆发出一场开心而热烈的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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