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赵守时走了过来,“你们先聊着,我先把东西送过去。”
“嗯,我跟你一起去。”裴幼清应了一声就躬身去提装着食材的袋子。
此时的两人并没有察觉裴韵书眼神中的异样,演戏演全套的他们抬腿就要往外走。
这一动,让裴韵书回过神来,不假思索的直接招呼:“你们先等会!”
话刚说完,她就有些后悔。
刚才的她因为从裴幼清的话里推演出一些很隐秘,甚至连影视圈里都很少有人知晓的隐秘,这才导致她心神恍惚。
实在是这个信息太过惊人,裴韵书因为裴幼清而知道赵守时,知道赵守时才去了解他参与的一些项目。
这里面自然有横空出世的绝世黑马【好声音】,也因此喜欢上了那个叫安希的女孩。
虽然安希比她还要大好几岁,但这个不重要。
歌手最重要的当然是嗓音条件,但裴韵书就是普通听众,对音乐乐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
她只知道安希唱的歌很好听,这就够了。
不过因为那些最好听的歌曲的词曲作者都是赵守时,这就让她有些纠结。
裴韵书原本可以给安希打一百一十五分,但因为赵守时的因素,只能含泪打七十五分。
(满分一百分的那种)。
这种情况直到安希出国发展才算是暂时得到缓解。
因为安希是出国发展,即便她是华人,也得接受国际上最通行的语言是英文。
是以,她演唱的歌曲有很大一部分是英文版本的。
安希的发展势头很足,但没有太多的底蕴,想要在国外站住脚跟就必须拿得出让人心悦诚服的作品来。
这一次的词曲作者从原本让人烦的赵守时换成了一个陌生而又有点熟悉的Michael(迈克尔)。
陌生是因为裴韵书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熟悉是因为国外叫迈克尔的人真的不要太多。
对比一下,就类似于国内有人起名叫张伟、王伟等。
当然,叫什么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Michael创作的歌曲同样好听。
当时的裴韵书还不知道这个Michael就是赵守时的化名,因此对这些歌曲是不加掩饰的喜欢,甚至疯狂安利给朋友们。
年轻的她还以为这是安希的国外签约公司非常重视她,才帮着搜集了这么多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
现在看来,狗屁歪果仁,果然不靠谱。
如果说之前的裴韵书因为先入之见而无法对那些赵守时创作、安希演唱的歌曲给出公道评价的话。
那现在后知后觉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除非她被猪油蒙了心。
赵守时是有才华的,这一点已经是不能否认的事实,无关裴韵书接受与否,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同样,赵守时的才华也不会因为她的支持而增长。
她的喜欢与否,其实与赵守时没有任何的影响,但她对赵守时的好奇却随着知晓信息的增多而日趋增长。
这种好奇心就像心里有只猫在挠一般,下意识的想要去了解、去探索真相。
只不过,就很纠结。
···
裴韵书其实很聪慧,通过刚才得知的线索,她已然看穿眼前这两人的计谋,自然能够推演出他们计划的下一步。
无非是这两货搬到隔壁去继续过他们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就像往常一样。
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生活有了一个比他们过得更惨的对照对象。
也就是自己,她作为留守儿童将要被迫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说实话,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确实很爽很过瘾,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几点睡就几点睡,想要穿的多随意就可以多随意。
甚至穿不穿都由自己说的算,而且绝对没有人跟在身后瞎唠叨。
但欣喜之余,更要考虑到生活中最主要的那些属于柴米油酱醋茶的琐碎事情。
衣食住行四大项对于全部资产不超一百块,没有工作,甚至没有任何收入的裴韵书来说,确实有些残酷。
当然,裴韵书不是没有选择,摆在她面前的有三条路:
第一,回家。就当自己没有来过帝都,直接回家加入酒厂,过着一份安逸但一眼就可以看透后半生的波澜不惊的生活。
第二,强撑。生活的重压很重,但最重的还是刚压下来的那一刻。只要撑过最艰难的时刻,一切都将风平浪静。
裴韵书现在确实没钱,这一点她承认,但没钱不代表她找不到钱。裴矩对她只是进行了经济封锁,还没法封锁她的社交关系。
出身优渥的她自然有一票家境相仿且相交莫逆的小伙伴们,你要说拆借个百万资金以上可能有难度。
但要是借个三五万,最多十万八万还是没有难度的。
这段缓冲的时间足够她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别的不敢保证,维持基本生活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事容易被父母知道,只要知道就肯定生气、上火,后续会引发什么情况,连裴韵书也无法推测。
第三,将军。趁着赵守时与裴幼清还没搬走,随便找个借口让他们留下。
即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又可以让自己不至于陷入他们后续的计划当中。
如果说之前,以裴韵书不服输的性子绝对选择第二项,管他后续会引发什么,就算被父母现场提人强押回重#庆也无所谓。
反正姐们输人不输阵。
但现在,正是她对赵守时的好奇心骤升直最顶峰的时刻。
是选择明显更加艰难的第二条路,还是选择可以逆风翻盘,起码有来有去的第三条路?
这让她有些踌躇。
这也是她在脱口而出喊住两人之后有些后悔的原因,她的内心还没有确切的答案。
至于第一个选项,裴韵书从来没有考虑过,至少现阶段下,她完全不考虑。
不是她任性,而是现在回家加入酒厂真的没有必要。
她现在满打满算才二十三岁周岁,裴矩还差两年才到五十岁,现在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
距离国家规定的退休年龄还有十几年呢。就算到那时,也是老当益壮的时刻。
这么说吧,就算保守估计,裴矩起码能撑起酒厂发展二十年。
这段时间,正是裴韵书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不管过程如何,没有虚度青春的她起码不会后悔。
十几二十年后的她就三四十岁,正是心智最成熟的时刻,也会有与年龄想匹配的阅历,这样的她对于接手酒厂,是又裨益而无不及的事情。
要不是心中有了十足的考量,她也不会直接杀到帝都来。
只不过她没想到到了帝都这么短的时间,就要再次做一个决定。
···
快要走到门口的赵守时还不知道裴韵书脑海中的波澜起伏与踌躇不决。
只当自己计划推进顺利的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喜悦,平静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
裴韵书摇头又点头,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她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
“你们两个连交流都没有,就能让裴幼清心甘情愿跟你走,甚至不惜惹恼我这个当姐姐的,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确实不错。
我是幼清的姐姐,是她最亲近的人,虽然平常日里也曾欺负她,但多是嘴上说说而已,到底还是不忍见她受委屈的。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必要再做这个恶人,要不然幼清还不得恨死我啊。你就...就先住下吧。以后有问题的话,我们再解决。”
是的,这就是裴韵书的答案,她决定退步让赵守时留下。甚至愿意失去三分之一的机会。
其实,从她对第二个选择与第三个选择犹豫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如何就已经确定。
之前的选择概率是100%:0%,而现在已经成了50%:50%。这种变化其实已经说明问题。
裴韵书的话并没有让赵守时欣喜,因为这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眼神微凝的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今天是第一次见裴韵书,对她的了解只是浮于表面,甚至还没有裴幼清的三言两语来的透彻。
按照裴幼清的说法,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自然把疑惑的眼神投向裴幼清,试图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就算只是提醒也好。
但完全没用,此时的裴幼清的眼神里早已没有了那种同仇敌忾的坚定,反而像是迷妹一样满眼都是小星星。
这吖的也太容易叛变了吧!!
怪不得打小就被人拿捏呢,嘴上说的再狠,也不如实际行动表现来的真实。
赵守时咳咳两声,即吸引两人的注意力,也提醒某人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然后他对裴韵书说到:“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毕竟你之前的顾虑很有道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确实不太方便。
而且,与其以后再闹不愉快,干脆现在一劳永逸。”
“其实、、”裴幼清刚要开口,但察觉赵守时眼神里的劝阻之意,犹豫片刻,还是改口:“你们做决定吧,我都行。”
其实裴幼清并不想搬去安希家的,毕竟自己不是没有房子住。
之前是因为姐姐裴韵书不同意赵守时留下,而没有办法。但现在的裴韵书选择主动让步,也算是皆大欢喜吧。
裴韵书眉头一挑,知道裴幼清已经算是被摆平,只剩下一个赵守时还在负隅顽抗。
不过也简单,因为她听得出来赵守时的语气不是很坚定。想要让他改变态度其实很简单,只要自己承认他已经完成对自己许诺的第一个条件就行。
一个条件而已,裴韵书自然不在乎这点损失,毕竟她还有两个呢。
“之前的对错咱们不去追究,你们住你们的主卧,我睡我的次卧,大家互相尊重,互相理解,这样行了吧。”抻了个懒腰的裴韵书往沙发走去,边走边说:
“要是这样你们还要走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赵守时眉头一挑,自然明白裴韵书这是答应自己的条件,手里提着的东西顺手往地上一放。
裴幼清见状,自然觉得自己的斗争策越已经获得成功,脆声应了一句【廖盖】,然后就上前来到赵守时身旁:“咱们不走了吧?”
赵守时点头表示赞同,裴幼清自然欢喜,提着食材就走向冰箱。
赵守时看着裴幼清与裴韵书这两姐妹,抬腿便走向后者。达成默契是不存在的,只有肯定的答复才能让他安心。
农夫与蛇的道理可不只是寓言里面有的。
走过来的赵守时低声说道:“喂,咱先说好,第一个条件我已经兑现,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我不叫喂。我叫裴韵书。”裴韵书仰头看着赵守时,语气郑重。
“好的,裴韵书。”说着话,赵守时拿出录音笔来,小声道:“你跟着我说一句:我是裴韵书,我承认赵守时已经完成第一个承诺,并对自己的话负责。”
“你可真逗!!随身带着录音笔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姐,我虽然现在转管理岗,但我的记者证是真的啊,带个录音笔算什么?”赵守时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改天带你看看我的长枪短,那才是男人该玩的东西。”
“我看你是想死!”裴韵书气疯了,抬腿就要去踢。
赵守时后跳一步,故作惊讶的说道:“我说的长枪短炮是摄影摄像专用的镜头,是我们吃饭的家伙。等会,你不会想歪了吧?”
“才没有!”裴韵书把头一撇,生怕被赵守时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来。
赵守时才懒得管她怎么想呢,这妞不能调戏啊,要不然就乱了伦理。
上前半步的他一扬录音笔,催促道:“喂,你快点说啊,要是被你妹妹知道了,咱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是你没好果子吃吧?”裴韵书冷哼一声吗,有些骄傲的说道:“我可是受害者,裴幼清肯定帮我的。”
赵守时惊讶的看着裴韵书,只觉得这妞指定有点毛病——从来没见被占便宜的受害者会是这般骄傲的模样。
赵守时战术后仰+战术摸下巴,威胁道:“你要敢告状,我就敢说是你勾引我。”
“你!!”
裴韵书气得直接站起来,指着赵守时的手都在颤抖,就像帕金斯晚期。
啊不,比晚期还要晚期。
就像音乐会的指挥家在指挥。
好半晌后,她终于喘匀这口气。化指为攥拳,狠狠道:“赵守时,这一次算你技高一筹,但你给我等着,下一次我一定会赢过你。一定!!”
赵守时握拳做加油状,战术嚣张的他笑道:“祝你成功,康巴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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