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祝溶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祝淮不在家,听薛凤娇说苏蓓来找了他几次,都没见着人!
祝溶抱了一碗大樱桃窝在沙发上听祝东海和薛凤娇两人说话,从祝淮的感情说到家里的生意,然后又在那里骂人。
“想要加价买那块地,想得美……那是钱的事吗,那块地但凡想出手,哪里愁没价格,我们又不是倒腾地的,再说,当初清苑的事,姓宁的没少在背后作妖,真当我不知道!”
祝东海在那边冷笑骂着,祝溶听了个大概。
一个姓宁的当初故意和他们家作对,现在又想来强买一块地,祝东海气的不行。
“什么人啊?”祝溶嘴里囫囵吃着樱桃。
反正最近闲的没事,可以找点事做。
可下一瞬,祝东海被薛凤娇白了眼后立刻闭嘴:“哎没事没事,爸就是跟你妈说闲话,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情,乖,好好休息几天啊!”
祝溶有些无语。
她不明白,马上二十岁的祝大小姐,以人类的年纪来说绝不是小崽子了,这一家人是怎么昧着良心非要说她是小孩子的!
悠闲舒坦的一天被她混吃过去,晚上,在祝家大大床上,她依旧睡得香甜无比,并且做了个美美的梦。
她梦到了一条大黑龙,大黑龙在她面前俯首帖耳,谨小慎微,她站在龙背上,双手叉腰仰天长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格外的容光焕发。
祝溶洗澡换衣服下楼吃早饭,这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是苏蓓,苏蓓是来找祝淮的。
看到祝溶,苏蓓抿唇笑了笑:“溶溶。”
祝溶笑着打招呼:“早啊。”
她知道,祝大小姐和苏蓓的关系还可以,因为苏蓓经常在祝淮面前帮她打掩护,有一定的阶级感情。
薛凤娇端了茶水水果出来,苏蓓连忙起身接过,有些羞赧:“一大早就打扰阿姨,真的不好意思。”
薛凤娇隐隐知道些什么,却依旧和以前一样对她很是和蔼:“跟阿姨客气什么,你先坐,待会儿阿淮应该就回来了。”
苏蓓点点头:“谢谢阿姨。”
祝溶刚坐到餐桌前准备开吃,门从外边打开,祝淮西装革履急火火进来,看到祝溶便是皱眉无奈:“又起这么晚,你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
祝溶撇撇嘴:“早午饭一起吃咯,省时省力省饭!”
祝淮嘴上责怪,眼神却是宠溺无奈,点了点她:“就你歪理多……”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苏蓓,祝淮顿时一愣。
薛凤娇出来看了眼:“小蓓等你有一会儿了,可能有事,你们上楼说?”
祝淮顿了顿:“好。”
完了对苏蓓说:“上楼吧。”
苏蓓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祝溶在那里扯着脖子看,被薛凤娇一指戳在脑袋上:“吃你的饭,小孩子家看什么看?”
祝溶小声八卦:“他们这是怎么了?”
薛凤娇白了她一眼,还是开口说道:“你哥没细说,但听他那样子,说是和小蓓处不下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不过也不能光听你哥的,他也是个混不吝!”
祝溶哦了声,坐回去吃自己的。
祝淮最近几乎是住在公司的,因为太忙了。
那块地的手续还正在办理,可已经有好几拨人冒出来想打主意,要不是这地是闻氏卖给他的,估计早就留不住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忙的他焦头烂额。
他一大早开了个早会,有点时间,匆匆回来取换洗衣服什么的。
祝淮进了房间,跟苏蓓说了声坐,然后就打开衣柜准备翻找,苏蓓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去洗澡,我帮你收拾吧。”
祝淮微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卫生间走去。
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脱得一丝不挂,完全不在意苏蓓还在身后,哪怕他们已经分手。
苏蓓看了眼祝淮,抿唇收回视线,随即开始给他收拾行李。
内裤等贴身衣物,衬衣,西装,她一套套搭配好叠放整齐,然后又是别的零碎东西……等到祝淮洗了个战斗澡出来,一切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
他知道,自己都不用检查的。
以前有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形,他时间不够,自己忙自己的,等他忙完,想要的东西苏蓓必定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不论是衣物还是文件,苏蓓永远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
这是过去七年,从少年时期就朝夕相处养成的默契。
苏蓓低头坐在那里,面色憔悴。
这个房间有他们无数的记忆,青春懵懂时第一次小心翼翼在窗边的亲吻、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和好,一起学习一起打闹……
祝淮心里也有些难受起来。
苏蓓抬头看着他,强扯了扯嘴角:“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她眼睫颤抖着:“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会改的,我们……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祝淮沉默站在那里,发梢偶有水珠滴落。
苏蓓说:“我真的会改的,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祝淮深吸了口气,上前,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低嗯了声:“好。”
苏蓓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她反手抱住祝淮的腰,闷声道:“我真的会改好的。”
祝淮没说话,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祝溶吃完早饭,那两人都没下楼,她不顾阿姨阻拦把盘子端到厨房,刚出来,外边又响起车声。
是祝东海回来了。
还不到午饭时间,回来挺早。
祝溶转身看去,就看到祝东海面上有着掩不住的喜色。
“乖女,你妈呢?”
祝溶撇撇嘴指了指楼上……祝东海换了鞋就急忙上楼去了。
只剩下祝溶一个人在客厅,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只好坐在沙发上和鸟笼里那只傻八哥大眼瞪小眼。
傻八哥在笼子里跳着叫她:“乖女,乖女!”
祝溶看过去,眯眼,嗤了声,八哥吓得在笼子里一阵扑棱,尖叫着:“救命,救命!”
片刻后,祝溶才知道为什么祝东海一扫昨晚的暴躁变得心情不错。
“是闻家,咱们跟闻家平时也没什么往来,这次,闻氏先是把那块地买给咱们家,现在又发了闻老爷子寿宴的请帖……老婆,你说是不是因为闻家发现咱们祝家即将要一飞冲天了?”
祝溶对“闻”字格外敏感,有些奇怪:“闻氏给我们家发请帖?”
据她所知,祝家虽然富贵,可跟闻氏这种财阀绝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平时也没什么往来。
祝东海看起来得意极了:“可不是嘛,那些家伙老嘲笑咱们家是暴发户,瞧不上咱们,现在,人闻氏愿意邀请咱们这个暴发户也不邀请他们,可真解气啊……”
祝溶有些诡异的感觉,她下意识想到了闻渊,可理智又告诉她不可能,毕竟……他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大黑龙啊!
其实祝家人都能看出来,给他们家这个帖子应该是临时增加的,因为时间很紧张,寿宴就在三天后,可他们也知道,没必要去深究其中原委,人家既然邀请了,那就大大方方的去就行了。
宝贝女儿回家,又收到闻家请帖,薛凤娇心情一好,就拉着祝溶去逛街。
新开的csk商场人流量很大,祝溶现在也算是很有知名度了,只能带着口罩帽子以免被人打扰。
她没法儿试衣服,薛凤娇索性就带着去买家居服和内衣。
这一层都是轻奢品牌,有几家薛凤娇经常买的品牌,她进去挑,祝溶找了个机会到外边透气。
店外的沙发区,陪逛的男性坐的整整齐齐,一个个生无可恋的看着里面的妻子或女友,满眼呆滞。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因为什么而诧异:家里那个水瓶都拧不开的女人,怎么到了逛街的时候忽然就变身了,这体力简直强悍到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祝溶就看到眼前一花……一个小孩从上面那层掉了下来。
周围人都看到了,可没有一个人能反应上来。
就在这零点零几秒,祝溶毫不犹豫撑着围栏就跳了出去……在一阵尖叫声中,她一手抓住那小孩子,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商场中间垂下的条幅……
抓着条幅猛地一荡,她一手抱着那小孩子就落回了护栏里面。
为了逼真一些,落地一瞬她假装摔倒在地,把那孩子护在身前。
薛凤娇被尖叫声引得朝外看的时候,恰好就看到的是祝溶抱着孩子抓着条幅跳进护栏里面的一幕……她面色倏地一白,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周围的尖叫声还没落下,祝溶就把那哇哇大哭的孩子扶了起来,四周的人迅速围过来,七嘴八舌。
“天啊,没事吧?”
“怎么掉下去的,家长也太不负责了吧?”
“老天,这闺女会轻功吗,太危险了吧……”
“这孩子命真大!”
下一瞬,祝溶就被薛凤娇一把拽到面前尖声哭着:“你这死丫头,你疯了吗,这里是六楼,六楼,你当你是谁啊,啊?”
刚刚的确很惊险,可因为那条幅的存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姑娘真的是靠着那条幅才捡了一条命……再看到薛凤娇哭的稀里哗啦,连忙上来安慰。
“老天保佑,大姐,你就别骂孩子了,孩子也是为了救人,她肯定也吓坏了!”
“是啊,要不是你闺女,这小家伙今天可就……哎,家长呢……”
“是啊,别骂闺女了,这可真是个好孩子,自己命都不要了的救人啊,闺女吓坏了吧?”
祝溶立刻抱住薛凤娇“哭”了起来。
“妈……我怕……”
薛凤娇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抱着她不住拍着。
这时,一个女人踉跄着奔过来,抱住那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毛毛,毛毛……”
商场的保安也往这边赶来。
祝溶拽了拽薛凤娇,“哭”着说:“妈,我们快走吧。”
薛凤娇哪儿有不听的,抹着眼泪又恨又心疼拉着她往电梯大步走去。
旁边人急急道:“诶诶,怎么走了,别走啊,做了这么大的好事……”
抱着小孩子的女人抬头,就只看到那母女两人走进电梯的侧影!
当天晚上,这件事就被放在网上了。
商场的监控恰好拍到了祝溶飞身跳出去,一把抓住孩子一手拽着条幅荡回护栏里面摔到地上的画面……下面的评论全都是“啊啊啊啊!”
“天啊,这是特效吗?”
“这小姐姐我跪了……是我的话真做不到!”
“这是豁出命了救人呢吧,万一条幅不够结实,这不是两个人都没了……我的天!”
“保安到的时候小姐姐已经离开了,做了这么大的善事不留名,这是什么仙女啊!”
“小姐姐遮的好严实啊……”
“我在现场我在现场,小姐姐只露出一双眼睛,不用说是仙女颜值了!”
“人美心善啊,我又相信这个世界充满爱了……”
网上铺天盖地都在夸赞,祝家,祝溶则是因为这件事被一家三口轮番批判了整整三四个小时,薛凤娇都气的说以后不准她演戏了。
“演个古装剧就当自己会轻功了,命都不要了,这是不让我这个做妈的活了啊……”
还是祝溶灵机一动装出一副后怕不已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才躲过一劫!
好在隔天就要去闻家赴宴,这才把这件事翻过篇去!
请帖是邀请祝东海先生及家人,因此,到了寿宴这天晚上,祝家四口打扮好了后,坐了一辆加长轿车前往闻氏庄园。
能参加闻氏老爷子寿宴的,不用想就知道都是京圈里非富即贵的存在,这种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富,而贵,自然也不是一般程度的贵。
也是因此,祝家出发的很早,生怕去的晚一些会失礼,毕竟,这可不是他们平时交往的普通富人圈,这是京城乃至于整个华夏最顶尖的那些人。
祝东海和薛凤娇难得正了神色,华服出席,祝淮也很是重视,高定西装显得他更加英俊,祝溶原本是很平静的,却拗不过薛凤娇,被倒腾了好一阵子,不过也算有效果。
她原本的底子就已经不给别人活路了,如今细致装扮过后,更是带着一种来向所有女宾宣战的架势。
小费老早就有眼色的一直留意着外边,等到一辆加长黑色轿车停下,侍应生打开车门他看到祝东海大腹便便的身影,顿时就是一个机灵。
下一瞬,果然就看到祝家少爷下车后,伸手从车里接出了祝家小姐。
玫红的鱼尾吊带礼服勾勒出线条完美的身材,高挑纤细凹凸有致,柔腻的皮肤在夜灯璀璨下泛着象牙般的莹润光泽,长发盘起,头上没有多余的饰物,银色的耳线垂在肩上,恰恰凸显出精致的锁骨。
她微垂头被哥哥从车里搀出来,高跟鞋稳稳踩在地上,抬起头来,眉眼绝美,气质高贵,一瞥一笑……竟是比主人家还要显得贵气悠然几分。
小费这一瞬也被这惊人的美貌震得失神,回过神来便是暗暗感叹。
自家先生真的不是外边传的不近女色,只是……太挑剔了而已。
瞧瞧,真遇到了顶尖儿的,不用人教自己就开窍了……
整了整自己的衣装,小费打起精神同时又不着痕迹的往外走去,一边和迎面遇上的人寒暄,一边速度不减。
庄园大门口车很多,几乎是一辆挨着一辆的开过来,可在侍应生井然有序的引导下,半点不见混乱。
祝东海下了车,拽了拽西装,抬手,徐凤娇便是自然而然的挽上去,两人正要回头招呼一双儿女跟上,斜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祝总啊,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祝东海听到声音就冷了脸,回头,看到来人,冷笑一声:“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宁总。”
祝溶抬头看去,祝淮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宁兴义。”
祝溶挑眉。
就是这几天被祝东海翻来覆去问候祖宗的那个人,一直在想在背后搞祝家的那个。
祝溶便是抬脚往那边走去,刚迈步,又被祝淮拉住。
“你去干嘛,小孩子别凑热闹。”
自从回到祝家,“小孩子”三个字就成了祝溶的魔咒……她嘴角抽了抽,只能站在祝淮身边。
宁兴义身边跟着一个穿唐装的半老先生,祝溶瞥了眼,发觉有些眼熟,然后就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当初勾魂勾到她身上的什么金大师。
金大师早就看到了祝溶,对上祝溶的视线便是一个激灵,强做镇定移开视线。
宁兴义已经走到了祝东海身边。
大门口不断有人进去,他们停在旁边,时不时有挽着进门的华服男女朝这边看过来。
宁兴义嗤笑一声:“也难为祝总要整出这幅文雅模样,想来是祝总也知道,老爷子秉性高洁,最喜文人雅士,而最厌恶的就是满身铜臭的暴发户……啧,在下好心给祝总个建议,待会儿别往老爷子面前凑,当心老爷子被你身上的铜臭味儿熏到。”
宁兴义一席话说的刻薄至极,就差直截了当说祝东海暴发户一个,还猪鼻子插葱装大象了……然而,祝东海是什么人,跟人对骂他就没输过。
看旁边薛凤娇不动如山的神情就知道,这场面远不用她出马。
下一瞬,祝东海便是哼笑一声:“这倒不用宁总提醒,毕竟,宁总这种有口臭的人都不担心会熏到闻老先生,祝某人区区铜臭又怕什么?”
宁兴义登时冷脸:“你说谁有口臭?”
祝东海小眯眯眼努力睁大做出诧异的模样:“你没有吗?那真是不好意思,宁总刚说话的时候祝某人闻到一股恶臭味,还以为是你呢。”
宁兴义咬牙:“你……”
祝东海立刻掩鼻:“臭味又来了……老婆,你闻到没。”
薛凤娇抬手优雅的掩了下口鼻:“好像是有点。”
夫妻两人一唱一和,登时就将宁兴义怼得上火。
宁兴义索性也不装了,看着祝东海冷笑一声:“祝胖子,你别得意的太早,能参加闻家晚宴的人多得是,可不是谁都能搭得上闻家这条大船的……人,贵有自知之明,金大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金大师和祝东海有嫌隙,这不是秘密,因此宁兴义才故意拉他发声。
然而,他话音落下,却见金大师像是忽然回神,一脸茫然看着他:“什么?你说什么?”
宁兴义嘴角抽了抽!
祝溶在一旁暗暗挑眉,就看到金大师悻悻往她这边瞥了眼,眼神无辜。
宁兴义没能占据上风,正在恼怒,就看到小费从大门口朝这边迎了过来,遇到的人具是跟他客气打招呼。
谁都知道,闻家到底是谁说了算,而费特助,就是那位身边的第一人……他可比一般的闻家后生有面儿多了。
看到小费朝他们这边走来,宁兴义只当是闻家是看在他侄女儿的面子上才这么给他脸,顿时就在周围众人的艳羡中朝小费走了两步。
“费特助客气了,怎么好意思让你出来。”
小费这才看到宁兴义,只是神情未变,热情地和宁兴义握手:“宁总来了,里面请。”
宁兴义正要接话,小费却已经一步越过他走到祝东海面前,礼貌颔首:“祝总您好,我姓费,是闻先生的助理,我家先生抽不开身,嘱咐我来迎您,里面请。”
说完,十分自然的朝薛凤娇和祝淮祝溶抬手:“祝太太,祝少,祝小姐,里面请!”
祝东海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就已经被小费热情的接了进去,留下宁兴义满脸懵逼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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