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忆远这次没有再纠结于吃煎饼的事儿,他很兴奋,抓住铁铲和竹耙,深呼吸两口气,才开始仿照着刚刚方长的动作,开始尝试制作。
他专心致志地舀了面糊浇在铁板上,像模像样的开始操作。
整个过程勉强还算顺利,毕竟是头一次尝试,在不少地方,他都显现出了手忙脚乱,煎饼也不够均匀有破口。当然,这样做出来的煎饼光看卖相,已经足够拿出去售卖了,因为各种调料齐全,也没有烧糊或者不熟的地方,吃起来一个样。
方长看他忐忑地递上来,用黄纸包着的煎饼,咬了一口尝尝,笑道:
“看来你着实学到了东西,第一遍就做的有模有样。”
于是方长口上不停,咬吃着煎饼,对杨忆远说道:“继续,再做一个,希望这回你能更熟练些。”
年轻人点点头,擦了擦铁板,又舀了一勺面糊摊在上面。
这次杨忆远有了明显进步,无论是煎饼的卖相,还是制作的流畅程度,都有了不小改进,看来在这方面,他不仅有着很好的悟性,也真个用了心。
方长看得很满意,他对年轻人说道:
“看起来你做的还可以,把煎饼吃了吧,下午考验下你。”
杨忆远悚然一惊,好奇地说道:
“是什么考验?”
“下午再有顾客来,你来摊饼售卖,收钱算账也由你来做,希望你别处什么差错。”
“啊……我可以么?”事到临头,杨忆远反而变得缺乏自信起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不用怕,我会在旁边看着的。”方长安慰道。
于是香喷喷放了两个鸡蛋的煎饼,年轻人都没吃出什么滋味来,他头脑里面一遍遍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仔细回忆着任何一个细节,想着顾客们前来的时候,自己要怎么交谈怎么应对。
结果这样下来,他反而心里越发没底,甚至有丝丝慌乱。
还好第一个顾客的前来,终结了少年的忐忑。
“请问这个叫甚么?怎么卖?”来人是个衣着较新的中年人,看起来神色较为悠闲,气色也不错。方长轻轻拍了下杨忆远的后背,于是年轻人顿时惊醒,立刻便迎上前去。
他用力换上了笑脸,而后以自己完全没料到的熟练,流畅地应对道:
“客官来一个?这是煎饼,最近才在城里出现的新吃食,味道很好的,价格也不贵,只要四文一个,若是给到五文,还能多加个鸡蛋。”
“好,那我来上一个。”
少年顿时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他像刚刚练习时候一样。
却不知,这是由于他刚刚用了足够的心去观察学习,潜意识中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应对,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熟能生巧。
顾客完全没看出什么,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个新手,他只是仔细看着杨忆远的动作,看他流畅地在一张铁板上操作,加了各种原料配料,用熟练的手法,弄出来个喷香扑鼻的煎饼。
于是顾客痛快地付了钱,从杨忆远手中接过煎饼。
由于煎饼很热,对方接连倒了几次手,口中不住地吹着,而后还不顾烫张口啃吃,显然是煎饼的香气太过诱人。
这个成功的开始,让杨忆远信心大增。
接下来,随着人越来越多,杨忆远做煎饼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纯熟。到了傍晚的高峰期,他俨然已经算是熟手,很好地应对了大幅增加的顾客人数。
“今天你很不错。”傍晚收摊时候,方长夸奖道,他做了两个煎饼,让杨忆远带回去给他母亲尝尝,后者连连道谢,然后方长说道:“接下来几天,你都过来吧,就像今天下午这样,做煎饼售卖。”
“好的,方掌柜。”年轻人点头答应下来,经过了下午的锻炼,他已经信心满满。
…………
之后一连三天,方长都在早上准时见到了杨忆远。
对方对于做煎饼的各个步骤,早已经纯熟,哪怕现在置办些工具自己开个摊子,也已经绰绰有余。
不过他明显是个守信用的,哪怕在方长这里没有报酬,他还是每日如约前来,做煎饼售卖。而方长则带了马扎,他坐在一边晒太阳。喧闹的街口,对他来说和空旷的崖上没什么区别。
由于他在这个街口待的久,无意间也让这里变得繁华起来。
毕竟方长的修行,自从当年过了某个关口之后,早已经到了随时都在运行,随时都在吞吐天地灵机的程度,而周围的环境也因此受益,变得更富有灵气。
第三天的傍晚,方长收好摊子,但没有背上肩头。
他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少年杨忆远,对他说道:“这几天你做的很不错,手艺也已经纯熟。这套家伙送给你罢,既然答应教你,那边连这些也一并授予你,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但是你置办这样一套可不是简单事情。”
杨忆远立刻大摇其头:“方掌柜,这可不行,当初我曾经来偷学,承蒙您不嫌弃不追究,又答应我在这里学手艺,已经是极大恩德,怎么能拿您吃饭的家什?这委实不当人子。”
方长笑道:“其实我做这些只是一时间心血来潮,接下来我要去别的地方,不再做煎饼,既然你学了这门手艺,便接着发扬下去吧,免得让世间没有煎饼,那岂不是人间的大损失?”
虽然方长这样说,但杨忆远坚决不受:
“这不合适,按照别处规矩,学手艺首先要当上几年学徒,管吃管住但不拿任何工钱,几年后才能学到手艺。在您这里,我当天就学到了如何做煎饼,已经是三生有幸,再受您赠这些家伙事儿,我会被知道的人戳脊梁骨的。”
“除非您愿意收下我当徒弟,反正现在只是有实无名罢了,接下来我把您当师父孝敬,三年内我赚到的钱,敬您一半。这在有的地方,也是公认的合适方式。”
方长依然摇头,他认为几日间的观察,杨忆远有这个资格接受他的馈赠,毕竟他送东西从来只看自己心情,但这离着收徒差千万里之遥:“不,你不算我徒弟,因为做煎饼这事儿,只是一时间心血来潮罢了,我并不准备一直干下去。”
见杨忆远坚辞不受,方长也有些无奈,干脆使出了绝招。
他一转身,消失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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