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以后,英龙觉得应该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认为继续保持沉默没有意义,该讲清楚的还得摆到台面上来说清楚。不然的话,僵持下去也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英龙给雨欣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雨欣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与英龙见面。
英龙和雨欣约在一家咖啡屋里。
天气稍微有点寒冷,雨欣穿了一件驼黄色的羊绒大衣,英龙随便穿了件短呢夹克套在灰色羊毛衫上,下身套了条水磨蓝牛仔裤就出来了。
他们找了间紧靠角落的小包厢,在包厢里英龙点了两杯绿茶放在面前。
雨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眼角带着几分憔悴,看来大概昨晚没有
睡好。她没有脱下大衣,背靠着英龙对面的座位,用大衣下摆盖住了双腿,似乎感觉很冷的样子,栗色的长发散乱地搭在风衣领上。
英龙坐在对面,注视着坐在那儿闷不做声的雨欣。
他仔细打量着雨欣,脑海里还回放着那天晚上他看见的情景,雨欣就站在马路对面注视着他,当时脸上那抹惊慌失措的表情依然历历在目。
想不到昨天还是恋恋不舍的情人,今天却要坐在对面仿佛对簿公堂一般,是否还要论个是非对错。
沉默了一会儿,英龙闷声问雨欣:“雨欣,认识你这么久了,我一直很相信你。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晚上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看见了。”
“什么怎么回事,哪天?”雨欣的脸庞看上去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口气却很倔强。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马路对面看见你了,你和那个男的。”英龙抬起头看了一眼雨欣,叹了口气,用手挪动了一下烫人的茶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雨欣动了动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将视线扫向一边。
她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不知该怎么把问题说出口,同时也想看看英龙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你就别说谎了,那天晚上我在市中心的茶餐厅门口看见你了,你和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英龙说完把茶杯推到一边。
“你看见的是我吗?既然你说你看见了,那我还说什么。”雨欣没有好气地说着,把头偏向一边,望着别处,她心里充满了无奈,却希望英龙能够理解。
“你怎么能这样!”英龙憋住火气说到,但是明显压低了声音。
英龙想不到雨欣会这么回答,但是看上去却很无辜的样子。
“我怎么了?这能怪我吗?我也有苦衷啊。”雨欣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她觉得英龙不该这样责怪她,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这不怪你怪谁啊?你有什么苦衷,强词夺理!你说啊!”英龙的声音也大了,他觉得雨欣非常固执。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雨欣说完甩过头去看着英龙,眼睛变得潮湿起来。她很委屈,有苦没处说,可英龙还如此指责她。
“什么没有办法?你这样做就是不对!”英龙忍不住用拳头使劲捶了一下桌子。
他认为雨欣做的完全不对,他没有背叛雨欣,可雨欣却做了不恰当的事情。话到嘴边,几乎没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你不相信我好了!可你这样又算什么?随你便!”说完,雨欣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就直起身来,“嘭”的一声拉开包厢门打算冲出去。
她对英龙失望极了,原本想得到他的安慰与理解,尽量温柔一点,但一切事与愿违,反而被他指责一番。雨欣不想再坐下去了,她要赶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你给我站住!”英龙被雨欣的话语深深刺痛了,他想要雨欣把话说清楚,可雨欣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紧接着冲出了门外。
英龙赶忙站起来去拉雨欣,可是她的动作太快了,英龙的手只挨到了雨欣风衣的后襟,但是没有抓住。
他的火气一下子冲上头顶,用拳头“嘭”的一下砸在桌上,然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可是他强烈的自尊心没有让他立即追出去拦住雨欣,任凭她冲出门外。
接下来,英龙坐在包厢里发着呆,把脑袋靠在沙发背上,手中拈着一根香烟,嘴里不停吐着烟圈。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发呆,看着烟圈一个接着一个飘向天花板,接着又慢慢散开。
雨欣冲出咖啡屋,疾步跑上街头,叫了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咖啡屋里的服务员也听到了他们的响动,紧张的盯着雨欣的背影冲出门外。
雨欣上了车,忍住泪水没有立即流下来,她用纸巾捂住嘴巴无声的抽泣着,但是伤心的泪水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只好用纸巾擦拭着不争气的眼泪,没有望向窗外。
窗外的街景随着车辆地驶过飞逝而去,
她什么都没看清楚,只是一直发着呆,任凭出租车载着她向回家的路上奔去。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雨欣,叹了口气,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开着车。
英龙茫然回到出租屋后,一头倒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斑驳的天花板。
他把双手枕在脑后,背靠着叠起的棉被,心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雨欣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错误完全都不在她,而英龙根本没有理由责怪她。
他此刻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房门关得紧紧的,外面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只是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英龙呆望着破旧的天花板,时间过去了数十分钟,眼睛都看得有些发酸,又干又涩。
他干脆闭上双眼,想好好休息一下。
英龙忍不住想到雨欣有次到他的小屋来玩,她和英龙两人靠着床头的被子说话。
因为英龙的房间没有沙发,所以两人聊天的时候就干脆靠在被子上说话,这样显得不那么累人,更觉得舒服一点。
雨欣把脑袋靠在英龙的胳膊上,歪着头,盯着英龙的眼睛:“英龙,你说过的,陪我到天长地久,那天长地久到底有多久?”
她想听听心上人会如何回答这个有趣的问题。
英龙用手撩了撩雨欣撒在他胳膊上的秀发,笑着说道:“一生一世。”
他认为这样的回答也算合情合理。
“才一生一世?”雨欣显然有点不满意,撇了撇嘴。
“三生三世!”英龙觉得有点“惭愧”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那也不久!”雨欣更不满意了,拢了拢头发。
“那就--,爱你一万年吧!这样应该可以了吧!”英龙觉得这样的回答应该可以满足雨欣的要求了。
“算了吧--!还海枯石烂呢!你以为你是‘至尊宝’啊?”雨欣没好气的说,不过看上去“一万年”也算不少了。
“我还‘宝至尊’呢!”英龙满不在乎的大声回答。
“‘保至尊’--!就知道你是个傻瓜!”雨欣“生气”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英龙,好像他就是个傻乎乎的男人一样。
“那又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喜欢你呢!”英龙说完抱着雨欣的肩膀去亲她。
他实在想不出“天长地久”到底有多久。
“去!去!去!懒得理你!”雨欣抬起一只手去挡英龙,但是一张脸却羞红了,眯着大眼睛笑着,没回头去看他。
英龙嬉皮笑脸的抱着雨欣。
当时英龙绝对想不到会有今天的一幕。难道她变心了?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亲眼看到,而且今天雨欣这般的“决绝”,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龙绝对想不到她有什么隐衷,只是在想雨欣最后甩给他的那句话:“你这样又算什么?随你便!”
英龙觉得她是不是太绝情了。这句话就像狠狠扎在他心头的尖刀一样,让他鲜血淋漓,隐隐作痛,他感到受伤了。
女人从来不讲道理,尽管他跟雨欣发展到今天,双方也付出了努力,经过了种种考验,可是结果竟然这样,这也太不讲理了!
英龙努力回忆着和雨欣一起的日子,平时也还算好,尽管自己有点儿不太成熟,甚至大男子主义,可是雨欣都能接受。
她是个懂事的姑娘,虽然有点爱耍小孩子脾气,但英龙也不在乎这些。他想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还是哪儿不好,可是今天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很明显雨欣另有所爱了,而且对方看起来条件不错,有型有款的,怪不得她会移情别恋。
照别人的话来说,那个男人应该比英龙优秀一些吧。何况是在前景不明的情况下,应该是她父母给她介绍的新男友。
就拿时至如今,两人都没有拜见对方父母的事情来说,英龙可以推断他俩真的没希望了。
大概雨欣早就明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一直拖着没有公开了断。
英龙觉得,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个无言的结局,况且他已经接到了雨欣爸爸最后的通牒。
如此一来,事情就很清楚了,为什么雨欣会这样做,其实她心里早就看透了,雨欣人并不傻,是个机灵的女孩,高材生,在英龙看来,她一切都比自己清楚。
英龙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想着,眼泪慢慢流了下来,渗透了耳边的棉被,浸得里面的棉絮湿漉漉的。
他这么想着,翻了个身,侧过身子睡在枕头上,然后用力一拉,把被子从头到脚盖了起来,让眼睛笼罩在黑暗中睡着了。
英龙决定从今天起,不!就从明天起吧,再也不见雨欣了,永远不见!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而坐车离开的雨欣,心里又是何种的痛楚。
她本想跟英龙讲清楚这件事,求得他的原谅与理解,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犹豫再三。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就算解释清楚了又能怎样。所以临到开口只好又把话语吞了回去,反而一气之下说出了她并不想说的那些话。
英龙的质问更是让她痛心失望,酸涩的滋味刺痛了她的眼睛,心里泛着莫名的酸楚,英龙太让她失望了。
为了与英龙之间的感情,她费了多少心思来与父母周旋。然而英龙好像全都不知道似的,没有给予她应有的体贴与安慰。
雨欣失望极了,只好做出离开英龙的选择。原本难以做出的抉择,此刻在她心里已经写下了结论。
然而雨欣根本没有想到,在此之前她父亲就提醒过英龙,让英龙离开她。这对年轻的英龙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打击。
英龙仅仅抱着微薄的期望来维系与她脆弱的感情,而今这点期待彻底被击得粉碎。
或许,这艘曾经满载爱情有待扬帆起航的小船,此刻经历了狂风暴雨,即将面临倾覆深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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