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燕京城墙上那些百姓们倒下去的不是什么沸水,就是从井里打上来的水。百姓人多,又是集中在下面垒土的城墙上面向下倒,水势顷刻间便如同开了闸一般。
一桶桶的水浇到了宋兵垒起来的土包上,本来宋兵都是因陋就简,随便用些布袋装些土堆在这里,更有用布帛裹上些土,将土倾倒在这里然后拿走布帛再去装土的。再加上宋兵一层层将土堆起来,早就将盛土的布袋踩坏了。因此这土包其实就是一大堆土堆集在城墙下面。现在上面倾倒下的水如汹涌河水一般冲刷下来,再加上宋兵在土包上来回踩踏,顿时就是用水和泥了。
燕京一带,黄粘土居多。一下过雨,道上泥泞难行就是说这黄粘土一旦和成了泥,又粘又软,寸步难行。
水刚浇下来的时候,宋兵还不甚在意,可是越踩踏,这脚下的泥越粘;越踩踏,这黄泥越多。更有上面的土随着浇下来的水的冲刷,向下流去,弄得刚刚垒起的土包快要变成烂泥塘了。宋兵在上面叫苦连天,别说架梯攀城了,连走路都难。
赵福金远远看着,直觉得这才是打仗玩,这大淫贼简直是坏透了,什么招数都用,自己在宫中听那些侍卫们讲攻城掠地,也从未听说用水和泥退敌军的。
“无赖!”赵福金轻声说了一声。
旁边的潘柱没有听清赵福金说什么,说道:“姑姑,看这阵势,刘都统要想攻进去,怕是难了。看来还是要你出面劝降了。”
赵福金也觉得刘延庆不是姓周的对手,对潘柱道:“这一次我劝降了义军反贼,收了燕京城,你等四人也大有功劳,回京城后必要爹爹升你四人的职。”
潘柱纳头便谢,说道:“只求能封个掌印将军便是了。”马雄也连忙谢道:“小的只求这护驾将军。”另外两个人早就知道了潘柱、马雄将军的来历,也说道:“帝姬,那我二人便是开路将军。”
赵福金笑吟吟地说道:“准!回京后听封就是。”
这时候吴指挥使带着手下人马也赶了过来,原来中军四周的宋兵都向前集结了,大概是要有新的攻城部署了。吴指挥使担心赵福金在军中有失,见赵福金在中军这里,连忙赶了来。
这时只听号角连续响起,吴指挥使脸色一变,说道:“要攻城了!”
赵福金奇怪地问道:“现在不是在攻城吗?”
吴指挥使脸色凝重,说道:“现在这号角声,是下令全部士兵,开始攻城,只许进,不许退!”
赵福金不解地问道:“如何攻城啊?”
吴指挥使却是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答话,只是望着城下。
赵福金此时所在,正是中军所在,比刚才后面的小土丘更适宜观看。赵福金站在搭建的木台上,只见四面八方的宋兵纷纷涌向城墙,有的是从河中游过,有的是从刚才在河中填埋的通道上淌过。有的更是将云梯横置在河面上,抓着云梯挣扎过河。
城墙上的万胜军也开始向下射箭,阻止宋兵过河。可是随着号角的几次吹响,没有一个宋兵后退,一个个都爬上了护城河北岸,开始架起云梯。中箭的宋兵倒在岸边,或是随着河水被卷向下游,河水连着血水一起流向东去。
随着宋兵在城墙下聚集越来越多,城头上的万胜军专拣攀上云梯的宋兵射,一箭射去,必定会射中一名宋兵,同时城头上的“唢呐”里又传出声音道:“宋军兄弟们,不要为你们将帅卖命!死得不值!”
喊声在叫喊连天的城下听得清清楚楚,有不少宋兵绝望地看着云梯,凡是攀上云梯的,无不是被城上的守军一箭射在腿上,疼痛难忍,从梯子上跌落下来。那箭不偏不倚,倒是没有一个是被射在要害部位死去的。
看着先前跌落下来的同袍在地上哀嚎,围着云梯的宋兵攻势缓了下来,一时间没有人敢再爬上去。都在等着上面的将官们下令后退。
这时只听得身后“嗖”、“嗖”连声箭响,云梯旁边又被射倒了几个宋兵,只是那箭却都是插在后背上。
宋兵们忙回头看,只见后面随着主帅刘延庆督战的亲兵纷纷向退缩不前的宋兵射箭,催促攀梯攻城。宋兵们只得磨磨蹭蹭地向上爬,仿佛是要刀山一般。
赵福金猛然喝道:“如何射杀自己人?!”
潘柱在一旁低声说道:“军将督战,自然可以杀死畏缩不前的士兵。”
赵福金说道:“岂有此理?!”正说着,只见燕京城头猛然露出一个身形来,手中的弓已经拉满,长箭在弦上,箭簇的寒光在太阳的照耀下一闪,便已消失不见。而刘延庆督战的亲兵中便倒下一个人来,咽喉处正插着一支箭。身为刘延庆的亲兵自然要比普通士兵待遇高,穿着一身铠甲,唯有脖子才是裸漏的弱点,而这么远的距离,竟然一箭射中咽喉,这人的箭法竟如此厉害。
赵福金仔细看,射箭之人不着盔甲,也不带兵器,正是赵福金嘴中时常念叨的“淫贼”周南。这一箭虽然是射中己方的人,可是赵福金刚才胸中块垒顿消,不禁拍手喝到:“好箭法!”
这一箭,吓得刘延庆的亲兵们纷纷后退,也顾不得督战了。
刘延庆见状只得下令后退。鼓声响起,城墙下的宋兵们纷纷向河南岸撤了回来。只是宋兵们不再攀爬云梯后,城墙上万胜军的箭也没再射下来。
这些浑身湿淋淋的士兵退回来后,还没有喘口气,便被刘延庆的亲兵胡乱抓住,约有二、三十任,一个个摁倒在地。赵福金不知所以,站在木台上观看,吴指挥使在一旁说道:“请帝姬他视,勿要再观看了。”
赵福金问道:“这是要做什么?”吴指挥使忙道:“这是刘都统要施军法!”
赵福金吃惊地“啊”了一声,只见远处刘延庆的亲兵一个个手起刀落,将刚才摁倒在地的士兵斩杀在地,接着便有人将尸体和头颅丢入了护城河中,尸体中冒出的血一下子将河水都染红了,即使河水再流,河面也仍旧是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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