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儿?您要怎样的玻璃瓶儿?”
慕如烟对老人慢声细语,玻璃器皿她见过。
陶府是大户人家,各种瓷器、各式西洋物件儿见过不少。
玻璃制的器皿有杯子和花瓶儿,这些她都熟悉。
“我画了张图,当家的给瞧瞧能弄到不?”老者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纸递给如烟。
她接了过来,上面满是手工画的大大小小奇怪形状的瓶子。
有细长的、有口小肚大的、有沙漏型的……这些她都没有见过。
“老先生,您画的这些是……”
“哦,这些你们可能见得少,家中用不上这个,这是做实验用的。”
“做实验?做什么实验?”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靠过来指着纸上的大小瓶子道:“您看,这是叫试管、这是叫酒精灯、这个叫……”
老先生一个图一个图向慕如烟解释。
其他人也围拢来帮着说明,如烟才听得似懂非懂。
大意就是这些“教书先生们”需要这些叫“容器”的玻璃管子,说是教书要用到。
如烟从小读的是私塾,且大部分都是自己家爹爹教的。
因此,这是第一次听到化学实验和物理实验这么新奇的名称。
“老先生您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出去买。”如烟果断接下了这事儿。
学者们纷纷交代,一定要当心,眼下买这些物品太引人注意了,恐怕有风险。
“这不是啥违禁品吧?怎就难买了?”如烟不解。
“当家的有所不知……以后您就会明白的。”老者欲言又止。
“好吧,我会让他们小心着点儿。”
如烟立刻就出去安排,她让李怀才带着几名弟兄一块儿大漠,叮嘱他们务必要平安把这些物品带回来。
陶七纳闷道:“如烟小姐,这些玩意儿恐怕难找啊,你让秀才上哪儿找去?”
如烟愣住了,她更不知哪个地儿有这东西卖。
李怀才安慰道:“当家的放心,既然老先生说了能买,那定是有地儿卖了,这些物件儿我知道在哪儿能找到。”
“哪儿?”陶七追问。
“不能告诉你,我们走了!”
看着李怀才一行人消失在大漠边缘,如烟才骑马返回镇子。
这日,学者们当中曾经被守卫当作乞丐的两位先生把如烟请进了他们住的屋子。
如烟坐下后,俩人站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朝她作揖。
她扑哧一笑:“二位先生怎地也行起了礼了?”
她一直觉得新潮人物都不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
“当家的,我俩也有求于您。”
“二位先生太客气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不瞒当家的,我们想向您讨一僻静处,不知咱们镇上可有空置的屋子?”
“二位在这院中住着不好么?”
俩人互相对视,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见他们好一会儿都不言语,如烟起身要走:“既然二位不方便说,那就暂时还在这儿住着吧。”
“不不不,慕当家的,我干脆说了吧。”
“我们俩研究出了一些物件儿,只是不知能否成功,因此,需要一处远离居住地的空置屋子,我们做实验用。”
“又是做实验?你们到底……”
她想问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突然想到盛耀轩信中交代,让她永远不要问他们的底细。
她信任耀轩,自然也信任这些“教书先生”。
“二位先生是做学问要用?”
“对对对,做学问用。”
“好吧,我明日回复你们。”
如烟便没有与他们再问下去,出门便牵上马叫上余亮直奔火营而去。
火营如今一片凄凉,残垣断壁、还有当初爆炸时被烧黑的地面,岁月的痕迹在风沙中若隐若现。
“当家的,今日怎地想起到这儿来了?”
余亮一路上见如烟紧绷着脸,不敢问她,到了这儿之后忍不住问出来。
“唉……”如烟长叹一声。
“我还记得那夜咱们偷袭这儿时的情景,那时的火营还是敌人研究化学武器的基地,如今成这般境地。”
“当家的今日来这儿不会只是故地重游吧?”
“对,确实有事儿。”
如烟推开残破的院门走了进去。
当年关押那些老百姓的地方还在,只是屋顶早就没了。
中原的实验室入口也还完好无损,只是当年陈列架上的那些炸药没了,被如烟下令销毁了。
到处看完一圈之后,如烟大步走出院子。
余亮还是不明白来这儿的目的,他跟着上马,直到离开火营才问:“当家的不会是要把那些教书先生安置到这儿吧?”
“就你聪明,你说对了,这儿你觉得如何?”
“好,我觉得挺好。”
他早就看不惯那帮子酸腐文人了,一个个正人君子般,还限制他说粗话。
最重要的,原先没有这些人住进小院的时候,是他与如烟住在院子里。
离她近,他心安。
那些人到来之后,他感觉处处都别扭。
“你也觉得这儿好?我也是今日才想到的,走吧,咱们先回去。”
第二天,离开铁砂镇二十多天的李怀才一行人回来了。
但他们是空手归来,一进门便向如烟告罪,任务没有完成。
坐下后,他向如烟详细地汇报了外面的形势。
战火又烧起来了,不要说那些县城买不着玻璃器皿,就连省城都没有卖。
他想着这帮人既然是教书先生,那么大学里一定有这些物品,他想去高价买几件回来交差。
结果一去,几所大学全都关门了,守门的大爷告诉他,如今天下不太平,谁还有心思上学呀?
最后,他们无奈之下只得先回来。
他们正说着,学者们也都来了,他们是听说李怀才回来过来听消息的。
“老先生,非常对不住,您要的物件儿我们没能买到。”如烟内疚地对老者说。
“不不,当家的不必歉疚,确实很难买,麻烦几位好汉了。”老者冲李怀才等人抱拳。
其他学者们听了,都露出失望的神情。
“这天下不知何时能太平啊!”一位年轻的学者长叹道。
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世道总这么混乱下去,他们想做学问是不可能了。
不能做学问,那还有何意义?
聚贤堂里,大家都心情沉重起来,李怀才一边向大家介绍在外面的见闻,一边心有余悸地讲诉他们是如何虎口脱险的。
聚贤堂内一片寂静,个个都心情沉重。
“哎呀,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地方一定有!”
“余亮、秀才,你们快带人跟我走!”
如烟突然一拍桌子,起身便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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