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朝地上看去。
只见翠红的手心里确实握着一团什么。
老五蹲下去取，但翠红的手掌攒得死死的，掰了好几下都没能掰开她的手。
“当家的，这婆娘握得太紧。”
“让我来吧。”
慕如烟蹲下去，一只手把翠红的拳头托住，一只手去掰她的手指。
说来也奇怪，翠红的手竟然打开了，一个白色大丸子从她手心滚落。
如烟捡起来一看，这种丸子她曾经在盛耀轩隐名埋姓时开的药店里见过，外面是蜡壳，掰开蜡壳里面是一个深褐色的药丸。
当年她在陶府生病时，化名为任文斌的盛耀轩就曾开过这种丸子给她服用。
她熟练地拧了拧蜡壳，腊壳便被旋成了两半。
“不是药？”
几个人同时惊讶。
里面是一团折叠得非常整齐的纸团。
慕如烟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团，刚看第一行字就愣住了。
这是给她的信？
开头那句“如烟小妹”虽然令她感到陌生，但是那熟悉的字迹却是她此生都难以忘记的。
越往下看，她就越是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看完信，她已经满脸泪水。
“当家的，您先出去吧？”老五小心地问。
如烟看了看地上的翠红，对老五说：“不要让任何知道她是哪国人，将她葬得体面点儿。”
说完，她便大步走出到屋外。
刚走出门，就看见盛耀轩站在院中。
“如烟，你哭了？”
“没有。”
如烟掩饰着，但还是被盛耀轩看清楚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见她手中抓着对折的纸，他问：“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是信。”如烟将信交给了他。
盛耀轩不明白什么样的信能让她哭得连眼泪都忘了擦，疑惑地把信展开。
匆匆看完，把信折叠成小方块儿，交到如烟手中。
“是忠锐夫妇俩写来的。”
“嗯。”
“他们去了对面岛上。”
“嗯。”
“信如何送来的？”
如烟指了指屋内：“是……方若雅的丫鬟翠红送来的。”
“翠红怎会在这儿？她没跟去对面？”
如烟没说话，盛耀轩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大步走进屋里。
老五和手下已经拆下了门板，把翠红放在上面朝外面抬。
经过如烟身边的时候，她站起身叫住了他们，掀起翠红脸上盖着的布，认真地看了她几眼，便叫他们抬走了。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盛耀轩走到她身旁，静静地陪着他。
“秀才呢？”
如烟这时才想起好一会儿没有看见李怀才等人。
之前还瞧见他，之后翠红死了就没注意到他们。
“我让李怀才赶往火营去了。”
“我事先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你不会怪我吧？”
盛耀轩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道。
慕如烟猛地抬头看向他，眼里尽是感激：“我竟然给忘了……”
“人在紧张的时刻容易顾此失彼，这不怪你。”
盛耀轩接过她手中的狙击枪，另一只手牵着她走出院门。
“这枪，不适合女人玩。”
“在这大漠中，哪还分什么女人男人，女人若是弱，便只会拖累男人。”
这话在盛耀轩听来，似乎有些赌气与埋怨的成分。
他愧疚地搂紧她：“是我离开你太久了，我对不住你。”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心中有我就够了。”
夫妻俩一直走到聚贤堂附近，慕如烟指了指对面的马厩：“我要赶往火营去，你回去歇着吧。”
“你在外冒险，我哪能回去睡得着？”
“那你也去？”
如烟的心里，只要有她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想，他会为她安排妥当，就如今夜将李怀才等人派往火营一样。
她不需要操心，也不需要担心有什么事没有安排好。
“我不去，你也不用去，李怀才他们该回来了。”盛耀轩抬起手看了看腕表。
慕如烟刚要追问，就听见镇子大门方向传来马的嘶鸣声。
“他们把事儿办好了。”盛耀轩拉起她就走。
李怀才老远就下马，奔跑着过来，站得笔直向盛耀轩汇报：“盛长官，如您所料，火营果然有奸细。”
“有奸细？谁呀？”如烟大吃一惊。
火营经过几次整顿和清理间谍，早已经不可能有奸细了。
盛耀轩示意大家回聚贤堂去再说。
到了聚贤堂，一众人等全都坐好，慕如烟把疑问的目光投向盛耀轩。
好家伙，这一回来就喧宾夺主，到底安排了什么连她都不知道。
“耀轩，火营怎么了？”
“还是让李怀才兄弟说吧。”
盛耀轩看向李怀才，使他有些惶恐，浑身不自在起来。
“其实……这一切全是盛长官的安排，他说那婆娘不可能一个人在铁砂镇，一定还有同伙。”
“这大漠中除了咱们铁砂镇，那就剩火营这两处有人烟了。那婆娘不可能多年来潜伏在咱们镇子里是为了炸这个镇子。”
慕如烟听得他这么说，连连点头。
她始终觉得火营已经被保护得如同水桶一般，因此真没想过翠红还能和火营内部有联系。
“秀才，你带回的人呢？”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会是深藏不露的间谍。
“当家的，人在外头呢。”李怀才朝门外一挥手，两名手下便押着一个戴着眼睛的中年男人来。
盛耀轩坐在一边旁若无人似的，时不时轻抿嘴唇。
仿佛这些不是他的安排，他不过是个看热闹的外人。
人被押进来了，那人低着头，像不愿意面对慕如烟似的。
“抬起头来！”如烟严厉地喝道。
这个时候，对付这种人，不需要和颜悦色地审问，给他个下马威，对方便会一五一十地老老实实交代。
那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怎么是你？”如烟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此人不是与冷萧在一块儿搞物理研究的么？当初似乎还是冷萧力荐他来到火营的呢。
“我……当家的，我不是人，我辜负了您、辜负了火营的大家们……”
这人边说边扇自己的脸，每一下都打得令听到的人都感觉生疼。
“你为何要与翠红勾结？为何要这么做？”如烟不想去想他是什么身份，想下去自己都感觉不能接受。
“我……敌寇投降的那一年，我与家人失散了，家人下落不明，前不久她找到我，说知道我家人的下落。”
“翠红真知道你家人在哪儿？”
如烟不知道这人居然还有这种经历，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是，开始我也不信，但是当她说出我家人的特征与生活习惯时，我信了，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会信。”
“于是你便答应了她的交易？你可知这交易会让火营被炸上天？”
“我该死！我太想见到我的母亲了！”
“咚”的一声，他跪在了慕如烟面前，已是泣不成声。
如烟难过道：“我再问你，冷萧是不是你的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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