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鸿添火,谢正进水,决明子和山苍子加药。
药物不是一次全填进去的,需要按照次序步骤添加,而且丹炉整体太大,里面有很多窍室,有的要加入“偃月炉”,有的要装入“华池”,有的要加入“名堂”,有的要加入“洞房”。
有的要等“下丹田”里面的药熬炼成膏状,升起丹气循窍上行时候,在“上丹田”里面填药,时间火候,不能相差分毫。
这些人都是头一次炼制这么高等级的丹药,更是头一次使用这种传统的丹炉,俱都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他们接到灵阳号令以后,都是先发懵,得反应一下,或者得到灵阳进一步的解释,才能执行命令,开始动作。
“武火炼丹,加大风力!”灵阳打开八卦炉的巽位风口。
负责鼓风的君迁子和蔓刑子坐在风口外面,手里各拿着一柄行风芭蕉扇,这扇与那控水玉如意一样,都是符学院那边祭炼而成的法器,尚有许多符阵,可以生风控水。
依照灵阳的原意,这次炼丹机会难得,最好不要使用任何器具,全凭自身精神法力。
丹道行功,内外一如,内丹外丹共用一套体系,诸如进水添火,鼓风加药这些事,不止炼外丹要用,内丹也要用。
欲炼内丹,先炼外丹;欲采内药,先采外药!
灵阳从小就被师父抱在怀里,看着师父制药炼丹,四岁时候就自己动手熬药炼丹,在熬糊制废了几百炉丹药以后,才炼成三颗辟谷丹。
就是在这些失败的经历当中,让他对“火候”有了极其深刻地认知和领悟。
丹道有云“圣人传药不传火”,并非圣人吝啬,而是火候没有办法传。
就像炒菜,师父能够告诉你菜谱是什么,配比是什么,调料是什么,步骤是什么,但是徒弟仍然很难做出好菜,因为火候无法传授,必须自己体会。
何时进火,何时退火,何时添水,何时采药,什么时候是药嫩,什么时候是药老……师父只能说个大概,全部存乎于一心,要靠自己在实践之中总结经验,体悟领会。
炼丹可比炒菜更难万倍,菜难吃些还是可以吃的,而丹差毫厘,就不成。
灵阳为何坚持要建传统丹炉?其实他用上院最先进的符阵丹炉也能炼成丹,而且更加轻松省力,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全部操作。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炼出来的丹,而是在炼丹过程当中的体悟。
日后,他要突破谷神境、玄牝境、还丹境……一直到九转大丹,感知要越来越精微,对药物火候的应用越来越苛刻,用这种大丹炉炼丹的过程,对他来说也是一次宝贵的经历。
同时,这种经历对于谢正六人也是至珍至贵的,如果他们知道好歹,日后多用这种传统丹炉炼丹,未来修入金丹境的希望更大,难度更低。
灵阳探知他们的底细以后知道,如果不用这些法器,全凭自己力量去操控水火份量,风力强弱根本不可能达到,只得让他们用了。
丹室里面气温陡升,从第三日开始,连着用武火锻炼,每日增加一重火力。连着八日,不断增长,烘炉鼓动,熊熊燃烧,丹炉有的部分都被烧红了,丹室内的石桌石椅上面都能烙饼。
灵阳不觉得怎样,其余六人开始逐渐坚持不了,大家坐在丹炉旁,眉毛胡子都烤焦了,尤其蔓刑子和山苍子功力最弱,刚刚把三个丹田凝练完毕,尚未能打成一片,修成人仙,这会被烘炉烤得神烦气躁,精神萎靡。
六人早在心里把灵阳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明明更好的符阵丹炉不用,偏偏要用土法炼丹,没有符阵隔绝热量,烤得人滋滋冒油,都要成肉干了!
山苍子实在忍不住,跟灵阳提出:“我身上有降温的清凉丹,能不能用?”
“不行!”灵阳身上依旧是干爽的,端坐在震位,他全神控火,将体内的内丹气跟丹炉里面的丹气融为一体,小心翼翼地控制丹炉里面的气液运行,这会小心分神回答了两个字。
蔓刑子也热的不行:“为什么不能用?你不让我们用降温的急冻灵符,说是会降低炉体的局部温度,影响成丹以后的药性。我们自己吃一颗丹药你也管吗?难道我们在外面吃药,也会串了气味,影响到丹炉里面的丹药药性吗?”
灵阳心神全部用在控制平衡丹炉里面的气液运行,没功夫搭理他们。
之所以不让他们吃药,是因为将来炼内丹,也同样会遇到浑身火热,如烤烘炉的情况,那时候是不能吃药压制的,却要保持心态平静,不急不躁,因“静为躁君”,须得有“以静制躁”的能力,被丹炉烧烤,要做的是努力调节心态,逐渐退火,而不是靠外物压制。
然而这些人根本不懂得这些,只能强忍,在忍耐的过程当中,越来越心浮气躁,怨气高涨,忍无可忍,索性无需再忍,山苍子四人拿出清凉丹各自服用,谢正跟蓝鸿见状,也取了去火生凉的药物吃下,使得身体凉快了些,方恨恨出了口气。
八日之后,开始退火,丹气升入“上丹田”,开始逐渐凝结成露,洒落“黄庭”。
火力逐渐止息,温度开始下降,丹香溢出,飘满洞室。
丹已经初步练成,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人神清气爽,浑身安泰。
灵阳一面小心控火,一面出言提醒:“现在才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火要慢慢减少,风不可强,亦不可息,要绵绵若存,徐徐而入。每个人都要凝神静气,不可溺于安泰。”
那六个人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先前都在努力忙活,累得要死,现在终于清闲下来,又舒服无比,放松下来,紧绷僵硬的心思就都活络起来。
六人都打定主意不让这炉丹炼成,谢正跟蓝鸿尚有顾及,认为不能把责任落到自己身上,否则即使灵阳被九爷处死,自己也得跟着陪葬。
君迁子死人的注意却不同,他们认为哪怕自己担了些责任,也罪不至死,主要责任仍然落在灵阳身上,到时候正好让自家师父乘机上位,把这摊子全都揽过去。
最先下手的就是君迁子和蔓刑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加大力量往炉里鼓风。行风芭蕉扇内有五个符阵,大阵套小阵,相互组合,共有十五个风力档位,最大的时候要把五个符阵全部启动,扇出来的可以拔树掀房的飓风,这会逐渐减小,要用最小的风力,持续送风。
君迁子和蔓刑子默默地启动第二个符阵,又没把第一个符阵关闭,送出来三级风。
三级风已经不小,呼呼地从巽位风口进入炉中。
灵阳一直在防备他们使坏,风力一变,立即警觉,以自身丹气分解风力,留够“绵绵若存”的送入丹田,多余的绕着炉壁外层孔窍而走,从离位的火门喷出来。
离位添火的蓝鸿得到的命令是逐渐抽柴,减小火力,他非但不抽柴,反而又添了些银霜炭进去,银霜炭十分易燃,“呼呼呼”火苗暴涨,正遇着君迁子和蔓刑子合力催动的风气从炉膛里面疾吹出来,迎面扑了蓝鸿满头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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