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惊讶地看着朱弦。
朱师叔在屋里,居然能让个大活人摔倒?这不是侮辱朱师叔的绝世轻功吗?
朱弦冲她冷冷一笑,目光又转向池长庭,眉梢一扬,十足挑衅。
池长庭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回头看商陆。
商陆一直在池家待着,布衣姑娘一撞晕他就到了,伤口处理得也十分及时。
“撞了脑袋这事很不好说,”商陆面露为难,“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可能以后经常头晕头疼,也可能就撞傻了。”
“是不是还可能撞失忆了?”池棠忍不住插了一句。
商陆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本来就失忆了……”
池棠张嘴刚要再说,突然瞥见床上姑娘眼皮动了动,便将话咽了回去。
那姑娘双眸睁开,雾蒙蒙的,满是迷茫。
坐在床边的是正在替她把脉的商陆,她看了一眼,目光挪开,挪到池长庭身上时停住。
“我、我怎么了?”她怯怯问道。
池长庭往前走了一步,商陆很是识趣地让出位置给他。
他坐下,温声道:“你摔伤了,还记得摔哪里了吗?”说着,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额上的伤。
她苍白的脸上顿时飞起红晕,目光痴痴地看着池长庭。
“呵!”门口传来一声冷笑。
那姑娘闻声抬头,目光落在门口,却似被烫到一般,倏地收了回来。
“我、我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磕在木架和床沿上的!”她急促地说,身子往被子下缩了缩,好像在害怕什么。
池长庭转头看了朱弦一眼。
朱弦立时变了脸色,冷笑道:“捡了宝贝自己不好好看着,落在别人手里磕着碰着算什么,直接弄死了都是活该!”说罢,拂袖而去。
池棠看得一愣一愣的,朱师叔的火气可真大啊!
池长庭收回目光,动作轻柔地替布衣姑娘按了按被角,道:“你的伤还没好,日后屋里没人的时候不要起来。”
她柔顺地点了点头。
池棠忍不住嘀咕道:“应该是屋里有人的时候不要起来才是……”
池长庭瞥了她一眼,又吩咐夏辉道:“这屋里还是你看着,以后不要让朱姑娘和媚娘进来。”
夏辉神色复杂地应下。
他又低声安抚了几句,才起身离去。
池棠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冷不防他回头看了一眼,没来得及收起满脸忿忿。
池长庭笑了笑,道:“别气了,去梳洗一下,等会儿宫里还要赐宴。”
白天皇帝亲自领着狩猎,收获不少,自然要大宴一番。
池棠心里存着事,哪有心情梳洗:“爹爹,你不会信了她吧?”
池长庭反问道:“信什么?”
池棠急道:“朱师叔要是看她不顺眼,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至于推来推去吗?”
“哦?”池长庭背着双手闲庭漫步似地走着,“好像没人说朱弦推了她吧?”
池棠皱眉道:“话是没说,可她那副作态,不就是在告状吗?”
池长庭“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池棠跟在他身旁嘀嘀咕咕:“说不定是她趁朱师叔不注意自己故意磕的,等我们回来就告状!”
“你说得有道理。”池长庭很是随意地附和着。
池棠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没信她?”
“信啊!”池长庭笑道,“她不是说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吗?我信啊!”
池棠愣了愣,问道:“那你还怪朱师叔?”
池长庭瞥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怪你朱师叔了?”
“你不是——”
“我就看了她一眼,我说什么了吗?”池长庭啼笑皆非,“她自己脾气大,这也怪我?”
池棠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要不……你去跟朱师叔解释一下?”池棠建议道。
池长庭拒绝:“谁知道她又跑哪里练剑去了,我那么有空追着她解释?”
“那算了吧……”等朱师叔练完剑回来再解释也行。
说话时,进了前院池长庭的屋,展遇上前为他解开身上护甲。
他们刚到家就得到消息往内院去了,池长庭此时还穿着戎装护甲,身上还有不少泥泞。
池棠也上前帮忙解开他臂甲上的绑带,口中嘟囔道:“那位姑娘,爹爹打算怎么安置?不能一直留我们家吧?”
爹爹嘴上说着有数,可一听到那姑娘受伤,好像还是挺急的。
池长庭双眸微阖,缓声道:“她伤势未愈,又没了记忆,难道还能把她往外赶?”
池棠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往外赶并不是不可以,只是终究那一张脸,让人狠不下心。
“本来是中毒失忆,不过有商大夫在,余毒总是能清的,现在撞坏了脑袋,哼哼……”池棠嘀嘀咕咕道。
池长庭笑了一声,整眼看了看她,道:“假的真不了,真的总能治好,你怕什么?”
“怕有人马失前蹄,晚节不保。”
池长庭气笑了,狠捏了一下她的脸:“谁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池棠捂着脸道:“万一人家跟银烛一样特别有耐心、就是不露马脚呢?”
池长庭嗤笑道:“露不露马脚不在别人有没有耐心——”戳了一下她的眼睛,“在于你自己眼睛够不够亮!”
池棠摸着自己的眼睛若有所思。
池长庭捏了捏绑了一天的小臂,道:“行了,再不回去梳洗,就得穿这一身去见你的太子殿下了!”
池棠猛然一惊,提起裙子跑了。
……
朱弦也不知跑哪里练剑去了,一直到池棠出门赴宴也没见到她回来。
等到宴罢回家,却见东西厢房都黑漆漆的。
池棠下意识仰起头找了一圈,果然在院外的树梢上找到了一片朱红的衣角。
池棠朝着招了招手,红衣翩翩,落到了她面前。
今夜无星无月,只有廊下一点昏暗的灯光,显得人眉目黯淡,没什么精神。
池棠拉着她进屋,将傍晚的误会解释了一下。
朱弦听罢,神色淡淡地笑了一声,却说起了别的:“我之前一直在想,你娘,应该是个怎样的女子。”
池棠嗅了嗅:“多大点事,你就借酒浇愁了?”
朱弦气得来捏她的脸:“你们不也去喝酒快活了,我喝点酒怎么就成借酒浇愁了!”
池棠一边躲一边喊道:“没有就没有,你别恼羞成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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