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偷笑?”“我没有,不是我,你别瞎说啊!”
营主大帐内现在只剩百里卿许和唐江生两人,百里卿许在唐江生眼中依旧是那个行走的点心坊,唐江生在百里卿许眼中仍然是“关臣臣”,但是他对“关臣臣”却是或多或少产生了怀疑——别的不说,以凝魂后期修为能够支撑到他驰援月桂幻境,便绝非寻常之辈。
“月桂幻境我看了,毁坏的很厉害,以我一己之力要想完全修复尚需要不少的时间……”言及此处,百里卿许一边往军案上摆点心,一边偷瞄唐江生,“如果你能来帮我一起修补,这些点心便都是你的。”
不得不说,修行界中,想要笼络他人一般都是许以权力地位,毕竟有了这两样,其他的便是唾手可得。就算没有,也会赏赐些功法丹药,再不济也是美色神兵,而像“关臣臣”这种喜欢美食的,还真是一朵奇葩,以致于连说出此话的百里卿许本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百里营主这说的是哪里话,只要您用得上我,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关臣臣’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唐江生说起顺溜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可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都被军案上的点心吸引了,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百里卿许目中越来越深的怀疑,“不过话得说在前头,你可再不能把我一个人单独丢进那个鸟地方里去,不然让那个叫唐什么的再来摸一次营,我这侥幸保下来的半条命估计就真没了。”
此话一出,本来已经差不多确定的百里卿许再次变得犹疑起来,本来他是想以点心为诱饵探一探“关臣臣”的口风,要是关臣臣对幻术理解到位,并且胸有成竹地答应帮他,那么其身份多半就有问题。
因为百里卿许在初次修补时发现,月桂幻境之所以会崩溃,是由于两股不相上下的力量反复拉锯造成的。若是将幻境监牢中无天正松算作一位,那么环境之外必定有一人与之里应外合,如此方能破掉幻术,而当时身处月桂幻境的“关臣臣”自然就是最可疑的人选。
结果关臣臣答应是答应了,且还答应的很干脆,可后面补充那一番话却是将所有责任全部推给了唐江生,别说中他下的套,关臣臣简直就是为了点心心甘情愿踩进去的——如此行径已经不能说是以退为进了,这根本就是拿毒苹果当糖葫芦在啃!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彼时的“关臣臣”在百里卿许看来就是那一只摸不清脉络的鸟人!
百里卿许觉得脑子有点乱,特别是面前的关臣臣已经旁若无人地嚼起来了,他就更觉得耳根子也疼的不行,但是拿都拿出来了,他又不能再收回去,而且他要真收回去,关臣臣说不定还能找他拼命……
没办法,百里卿许只能用运转修为封闭自己的听觉,然后站起身来一个人在营主大帐内踱步——唐江生到底是何修为他是有知晓的,按照李家门人李岳提供的情报,唐江生的修为乃是凝魂中期,就算有所突破,也不可能在短短数月间突破至元丹境界!既然如此,他又是如何发现月桂幻境所在,而后又与镇北营副统领正松配合破幻的呢?
百里卿许想不通,而且是百思不得其解……此次攻虞作战开始之前,卫国高层只是有将之列为作战目标之一,至于其具体的手段如何,除了擅使符篆外,其他的情报可谓少得可怜——没办法,百里卿许只能猜想是因其师出天明宗天元子,所以难免有些特殊手段,更何况现在虞山战场上并没有发现唐江生的踪迹,冥蛇营的防备还不完善……
“所以此番是被钻空子了吗……”踱步中的百里卿许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声,“这个唐江生怎么跟个鬼似的?藏头露尾,着实恼人!”
“咳咳,咳咳咳……!”正吃得起劲儿的唐江生听到这话,一个没注意,岔气了,“代营主……百里营主……酒!给我酒!咳咳咳!”
思路骤然被打断,百里卿许厌烦地瞟了瞟正痛苦地弯下腰的关臣臣,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还是从乾坤袋中将一个茶盅扔了过去:“吃个点心都能噎死,日后别说是我百里卿许带出来的兵!”
唐江生哪会管百里卿许这么多的埋怨,抓过扔过来的茶盅“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好歹算是缓过来了,而且还舒服地打了一个嗝……
“谢百里营主赏赐。”吃饱喝足的唐江生没有任何犹疑,极其熟练地将嘴边的茶盅收入乾坤袋中,连带着军案上没有吃完的点心,更是一并打包带走,哪里有将百里卿许这个代理营主放在眼里?
不过这一系列的动作并非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比如百里卿许看着关臣臣直接将茶盅当着他的面侵吞,脑子里疑问开始成片连接起来。
“关臣臣,我清点了一下月桂幻境的尸体数量,除去直接死于监牢中的,应该还有五十人逃脱才对!那些人哪儿去了?”
“有那么多吗?不应该啊!”唐江生若有所思,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我记得唐江生破幻之后,竭尽全力也就将二十名左右的妖修装进了代营主你的茶炉,然后便是一副摇摇欲坠、奄奄垂绝的状态,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瞅准时机,将代营主你那宝贝茶炉给夺回来。”
百里卿许眉头挑动,三步并作两步逼近唐江生,别看其体型瘦弱,展现出来的气势倒是不小,揪住其衣领追问:“所以那茶炉呢?”
没错,正是由于茶炉上的灵识处于一种不断被消磨的状态,他才能迅速意识到月桂幻境的异状,急忙从玄龟营赶了回来——毕竟像那种有主物,一旦烙印的灵识遭到消磨,十有八九就是在被人侵占。
百里卿许不是没有考虑过是关臣臣想据为己有,但通过茶炉内烙印灵识传递过来的情绪却并非贪婪,而是急切!换言之,乃军情紧急!
正是鉴于此,百里卿许才确定是关臣臣在给他发求救信号,而从当时救援的情况来看,关臣臣怀中也的确抱着那个茶炉,一切都对的上号!若是其所言不虚,那个茶炉可就是掌握唐江生线索的重要情报!
“呃……那个茶炉,大概、似乎、好像是被人抢走了……”
“你说啥玩意儿?不是在你身上吗?”看着关臣臣一副难以启齿的羞赧神情,百里卿许好不容易忍住往那张脸上踩上几脚的冲动,“谁抢走了?哪个不要命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从你关臣臣手里抢东西?”
“我说百里营主,咱说话可得讲良心啊!”唐江生听出了百里卿许话里话外的讥诮,立马便反唇相讥,“本来我还是有口气的,谁让你扔我的时候那么用劲儿,就跟巴不得我当场去世似的,登时就把我拼死守住的最后一线灵识给丢没了!你还反过来叨叨咱?”
“滚犊子!我用多少力道我心里没点数吗?你是元丹我是我元丹?”百里卿许也不是吃素的,根本不吃唐江生强词夺理这套,“快说!那个茶炉被谁抢走了?还是说根本没谁,就是你藏起来了!”
“百里卿许!你怎能这般凭空污人清白?”唐江生气的咬牙切齿,连对百里卿许的称呼都变了,“啊对!就是我藏起来了,你待咋地吧!你再让亲卫将我拖出去杖责五十军棍吧!若是嫌不够,五百也行!”
百里卿许无言以对,一遍又一遍地挠着额头,寻思自己跟关臣臣的关系不是上峰和下属吗?怎么这对话听着像是在闹分家似的?
“臣臣啊,我刚刚语气有点急,你莫要与我置气,是我不好!”
“哼!”唐江生双手交叉,极为夸张地别过头,一副哄不好的模样——不得不说,这演技也是忒逼真了,不怪百里卿许看不穿。
“呃……咱这样,臣臣,你告诉我那茶炉被谁抢去了,我再给你一百碟点心如何?”百里卿许强颜欢笑,觉得自己在哄小孩儿。
然而唐江生岂会那么容易妥协?只见其斜眼睥睨百里卿许,直截了当地评价到:“随身带那么多点心,你是吃货吗?算了,我关臣臣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你先拿五十碟出来我验验货。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应该的应该的。”百里卿许表面上没有发作,实则已经将关臣臣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来回骂了好几遍,“谁是吃货你心里没点底吗?麻烦你有一点身为吃货的自觉成不成!”
“怎么了?快拿出来啊!愣着作甚?莫非你是骗我的?”
“这就拿,这就拿。”百里卿许觉得这大概就是命……但瞧其抬手一挥,营主大帐内顿时多了好几个案几,而后再一挥,琳琅满目的精致点心便被错落有致、整整齐齐地码在上面。
唐江生的双眸中满满当当全是星星,两个名字脱口而出:“郑震山,陈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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