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你记着,任何时候都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鲁莽行事。”
年幼时候,唐江生曾就“理性与感性之间的相互作用”请教过自家师尊,也就是天明宗天元子——天元子的观点和书中所著并无多大区别,唯一不同的只有接下来这句话,让唐江生时刻谨记于心。
“当然了,现实中也有怎么想都找不到出路的情况存在,所以当你束手无策之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声夺人!记住,混乱之中,转机常在。”彼时如此教导唐江生的天元子,嘴里还吐着烟圈……
“那要是没有出现转机,局势还变得更为不利又该如何?”还是幼童的唐江生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虽然藏书阁的典籍读了不少,但并没有什么机会融会贯通,所以有时会缠着天元子闹腾。
“没事儿,别死就行。”天元子将烟杆儿往瓷缸边上磕了磕,悠然自得地再吸两口,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死了,为师会去寻你。”
还是幼童的唐江生当时并没有准确理解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还以为是自家师尊要跟自己一起死……他当然不愿意天元子去死,所以从那以后唐江生就变得格外怕死,为了活命几乎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拜天元子教导所赐,唐江生日后的求生思路,都是竭尽全力去制造混乱——唐江生相信,只要藏得住,稳得住,转机一定会出现。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讲这些,乃是因为唐江生就是在这种思维逻辑的驱动下,在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依旧计无所出的情况下,带领着妖修丹幽跟人修郑器,正往玄武台冥蛇营的方向迂回靠近。
此时此刻,唐江生心中念叨的只有六个字——尽人事,听天命。
只听得咔嚓两声脆响,玄武台最后的两处哨岗被郑器跟唐江生扭断了脖子,丹幽一路上心惊肉跳,不明白他俩的手法为何这么熟练。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哪一个人,杀之用多少力道,之前我全都在脑海中细致考虑过,现在只不过是付诸实践而已。”对此,郑器是如此解释的,“再往前走,就到了冥蛇营的第二道警戒圈,守备之人至少是凝魂圆满或者元丹初期的修士。如何?要继续向前走吗?”
“等一等,先藏起来。”唐江生没有立马做出决断,而是在闭合双目之前,特地给丹幽送过去一道神念传音,随即便沉下心神,以内视投影的方式出现了心灵深处,“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们唤我作甚?”
是的,唐江生暂停摸营进程的原因不是发现了什么需要躲避的危险,而是藏身于他灵台识海中墨甲、青乙,在此时主动找上了他。
“这么久不见,你都没有想我吗?小生生~?你坏你坏!”
青乙还是那个巨大鬼头的模样,可墨甲已经不再是一只死皮赖脸的黑猫,而是变成了一个凹凸有致的猫女!且真的是人类的身形,猫的脑袋,声线还跟泡了蜜糖似的,听得唐江生忍不住往自己袖口抓去。
墨甲自然清楚唐江生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唐江生虽是符修,但他的符纸并未全部放在腰间的乾坤袋内,而是藏了许多在自己的袖口,为的就是当乾坤袋被敌人抢取时,自己还有还手之力。
内视投影自然是不可能携带乾坤袋的,当然了,袖口中也没有预先藏好的符纸。唐江生虽然抓了个空,但是已经有意无意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有事说事,没事少给我整幺蛾子,信不信抽你丫的!
青乙没想到这次过来的唐江生如此暴躁,不由得欢喜起来。
“木头过来,本座有好东西给你看。”青乙身为灾行八鬼之噬血鬼,数千年的戾气并没有被上一任封鬼者完全净化,所以仍旧喜欢脾气暴躁,嚣张乖戾的家伙,之前的乖宝宝唐江生真的极不对它胃口。
而青乙之所以称呼唐江生为木头,是因为现在的唐江生乃是一具傀儡,虽然按照阴阳五行阵的设计,唐江生这具傀儡之身并非以木料做主材,但是青乙就这么随性叫了,谁又敢挑它的刺儿呢?
“你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要是担心我听不到,你还可以用吼的。”唐江生瞅了一眼望着他“狞笑”的青乙,反而往后又退了两步,不明白这俩货今日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怎么没有直接吃死……
“本座会担心你?简直笑话!你个小兔崽子真是飘了!”青乙显然是被唐江生退后两步的动作给刺激到了,居然从口中伸出雾状的舌头鞭笞过去!尽管都被躲过了,可这事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此时此刻,唐江生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你们的力量,减弱了?”
此话一出,别说墨甲,就连青乙都不由得一怔。因为一般情况下,墨甲从猫变成猫女,青乙从无视唐江生变成了使舌头鞭笞唐江生,这怎么看都是力量恢复的节奏。可唐江生却说他们力量减弱了……
“藏书阁有一本书,书名叫,按照这本书的观点,修士若想发挥出最强战力,只有保持最合理、最原始的形态才有可能。这里的形态包括肉身形态,精神状态,道心完损等等……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起始形态是什么,但这种半人半猫的蠢样肯定是异常的,就算是以前的黑猫形态,都是一种完整的法身显现。青乙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会手下留情,他要想抽我,我还能躲得过?”
不得不说,作为长年累月待在藏书阁啃书的书虫,各种各样的理论知识唐江生确实吸收了不少,因此看问题时时而清晰正常,时而极端颠倒,这就造成了不同的人对唐江生的评价褒贬不一,且就算是相同的人,不同情况之下,唐江生给他们的感觉也并非千篇一律。
墨甲跟青乙不由自主地对了对眼神,本来它们叫唐江生过来是想给他点保命手段的。虽然玄武台在他俩眼中根本不算个啥,但若是唐江生贸然去闯,那就和白给没什么区别,这是它俩不愿看见的局面,而对于唐江生来说,墨甲跟青乙的这波异动,就是其师尊所说的转机。
“那个,江生啊……你躲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墨甲横了唐江生一眼,准备跟他商量商量,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好好的趁火打劫变成了打草惊蛇,这个时候要强的青乙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只能由墨甲出面与唐江生进行谈判,真是憋屈得不行。
“以你目前的战力修为,还带了两个累赘,玄武台之于你,无异于龙潭虎穴!你看这样成不成,我们帮你一把,但你得答应我们一个要求……你先别急着拒绝,不是要你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日后若有机会,你到虞山以北,也就是鬼族的地界走一遭,你看如何?”
“虞山以北,鬼族地界,那不就是茫山吗……”唐江生皱了皱眉,脑海中关于鬼族和茫山的情报浮现而出,只是除了几百年前挥兵南下,占领了虞山一段时间,后被诸国联军赶回去后,这么多年来便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无缘无故的,你们让我去那种地方作甚?”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问题!信不信本座现在就吃了你!”青乙貌似有些不高兴了,意图通过言语之间的气势吓住唐江生。
然而唐江生只是轻飘飘地瞟了青乙一眼,随即又往后退了两步,显然不那么容易糊弄:“我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之人,先把你们的筹码和目的亮出来,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啥不好商量的?”
“这……好吧!”墨甲再次跟青乙对了对眼神,后者生气地别过头去,算是默认了,“情况是这个样子的,我跟青乙猜测……”
就这样,唐江生开始在灵台识海深处与墨甲青乙“谈”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什么,可着实苦了替他戒备周围危险的丹幽,毕竟唐江生明面上状若假寐,实际上一大半的心神都沉在了灵台识海深处,因此不论是瞬间战斗力还是警戒防御心,唐江生都是要弱于以往的。
不仅如此,因为看不懂唐江生的决策,时间又一点一点地过去,郑器开始变得摇摆不定起来——此时的他们可以说已经深处玄武台内部,距离军帐大营只有一步之遥,这个时候郑器要是反水,那唐江生与丹幽都得死无葬身之地!连累着身魂分离的食月都会九死一生。
“糖花生,你快点醒醒啊!你不会是在这个时候突破境界吧?这个地方也不好啊!就算你跳过凝魂圆满,从凝魂后期蹦跶到元丹境界,你还能单挑整个玄武台不成?”
感受着郑器投过来的越来越意味深长的视线,丹幽不断祈求着唐江生的苏醒——她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完全不敢与郑器对望,本来就扑朔迷离的局势变得越发于己不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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