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南预料中的追兵并没有出现,但一个突发事件却让他忍不住后脊背发凉。
那个神秘人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他带走了欢欢!
那是在费南离开会宁府的第二个晚上,他已经离开了大路,进了山。
他知道,陈演明的党羽如果想追捕他,一定会沿着大路搜寻。
他的目标太明显,很容易暴露,于是,他打算进山绕过长春府,再向奉天府进发。
得益于在靠山屯之前的那段日子,他积累了不少在山中生活的经验,再次进山,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大路上除非找到落脚店,否则很难找到喂马的草料。
山中虽然冰雪覆盖,但只要信马由缰,马儿自己就能想办法果腹。
那天晚上,他找了处山坳,生了堆火,将包袱中的虎皮摊开,弄了顶帐篷,让欢欢在里面睡觉。
虎皮上有猛兽的气息,一般野兽不敢靠近,不过野外的晚上气温会降低不少,如果火堆熄灭,同样会有危险。
于是,费南便坐在帐篷外,照看火堆,一边守夜。
没有了不知疲倦的专长,费南虽然身体强度依然远超常人,但同样需要进行一定的睡眠来缓解疲劳。
后半夜的时候,他终于坚持不住,打了个盹,眯了一会儿。
虽然很快他就醒了过来,但醒来后他便发现,帐篷内欢欢平稳的呼吸声消失了。
他掀开帐篷,里面已经是空无一人,欢欢盖着的包袱皮被掀开,但依然温热,显然刚刚离开不久。
生怕她被猛兽叼走,费南在周边找寻了好几圈,但都没有任何发现。
回到原地后,费南进帐篷搜寻了一番,发现了一张纸条。
纸条压在包袱皮的下面,和那张被夹在木筷上的纸条一模一样。
上面同样有一行字,借着火光,费南看到,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地址:奉天府如归客栈二楼乙间。
看到纸条,费南才意识到,原来那个神秘人一直都跟着他,只是他始终都没发现。
他(她)到底是谁?他(她)想做什么?
虽然费南睡着了,但他始终都是处于浅睡眠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
这个神秘人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的从费南的面前把欢欢带走的?
费南检查过附近的地面,除了他来时的马蹄印和他的脚印,并没有其他任何脚印,就连欢欢的脚印都没有,因为她都是被费南抱着,几乎没有下地。
这个神秘人是怎么靠近的?难道他(她)真会飞?踏雪无痕?
而且,他(她)为什么要带走欢欢?又为什么留下这个地址?
他(她)想引费南过去,和他(她)见面?那为什么不直接叫醒费南,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只有一张纸条,费南无法分析出更多的东西。
但无论是何原因,是不是圈套,他都得去纸条上的地址处走一遭。
他原本就打算前往奉天府,只是为了安全,选择了小路绕行,出了这事儿,也没这个必要了。
于是,费南从那日起就重新回到了大路,向奉天府而行。
到了长春府,费南在城墙上看到了关于他的通缉令后,才算确定,陈演明和乔飞二人真的死了,而且他还被认定为了嫌疑人。
根据通缉令上的描述,费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拐卖良家妇女儿童,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他带着的欢欢,就是他拐卖而来的良家儿童。
他暗杀了北洋军官和巨商之子,正在东三省境内逃窜,如果有他的消息,可以上报到北洋军中,如果消息属实,能换一百块大洋。
通缉令上还有一张简单的画像,不知是出自谁之手,居然颇为相像。
城门处的军汉们守卫森严,对携带孩童出行的旅人查验尤为严格。
费南进城的时候,不得不变换了容貌,才瞒过了检查。
城中的搜查一样严格,住旅店都要向政工所报备,幸好费南并不打算住店。
在城中补充了些给养,给两匹马喂了顿好料,他便再次出发了。
三天后,费南终于看到了奉天府的城门。
奉天府是东三省最大的城池,奉系北洋军的大本营,有整整一个师的兵力驻扎在这里。
奉天府的城门处同样有军汉把守,而且军容和装备都比长春、会宁二府的军汉们好得多。
城门处排着长队,熙熙攘攘,都是进城出城的百姓。
和长春府一样,城门处的军汉们也在盘查进城的人。
带着孩童的男人依旧是被重点盘查的对象,不过费南可以变换容貌,倒也不怕他们盘问。
排进队伍里,费南牵着马,向城门口移动。
两个军汉背着枪,盯着入城的人们,寻找可疑目标。
发现有嫌疑的对象,便会将其叫出来,拉去一旁的小桌前盘问。
很快,费南随着人流,来到了检查口。
“你!那大脑袋!去那边排队!”
一个军汉指着费南呵斥,见费南看过来,便指了指小桌,吩咐:“就是你,去那儿排队!”
费南此时的样貌是徐大脑袋的样子,他看了眼军汉,没有说话,只是牵着马,来到了小桌前的队伍里。
小桌后方坐着个军官模样的男人,披着件大衣,冲桌前的老头问着问题。
那老头手中牵着个流着大青鼻涕的小子,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军官身旁,一个包着满头的纱布,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处几个空隙的男人,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绑在木棍上的腿,斜着眼冲老头猛瞅。
不多时,费南随着队伍,排到了桌前。
“嚯!这脑袋,你是吃了啥把脑袋憋这么大?”
军官看到费南,忍不住吐槽了句,才问:“叫啥?”
“古天乐。”
“哪儿人?”
“会宁府人。”
“来奉天府干嘛?”
“探亲。”
费南不卑不亢的回答着,类似的问题他已经在长春府回答过一遍了。
正说着,他忽然听到一旁传来了一阵敲击声。
梆梆梆…
扭头看去,他却发现那包得像只粽子的男人,正浑身筛糠也似的颤抖着,脚上的木棍哆嗦碰着桌子腿,发出一连串的梆梆声。
见他看过来,那男人猛地抖了下,随即抬起完好的一只手,指着费南大喊:“就是他!”
费南一愣,随即惊讶嘀咕:“栓柱?”
听到栓柱的叫声,一旁的军汉面色陡变,随即抓起脚边的枪来,对准了费南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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