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么?
在别人看来很遥远,又近的地方响起来。
父亲愤怒的咒骂灌入耳里,犹如雷鸣,像震裂苍穹的闪电,你吓得捂住耳朵。
你有过这样的疼痛么?
父亲宽厚的手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只疼一下,半边脸颊就变得麻木了。
你有过这样的恐惧么?
父亲把你摁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跺你,坚硬的拳头在你身上爆发出沉默的力量,一边打一边骂,把你从小到大犯过的错全都翻一遍旧账。
你害怕并相信他想杀了你,周围却没有一个好心人来救你,而你只能抱着脑袋装死。
你有过这样的耻辱么?
你跪在地上,父亲将你踢翻,再让你重新跪好给他踢,你疼得直掉眼泪,他让你把眼泪憋回去,就那么一直跪着,跪到感觉不到腿的知觉。
你经历过这样的黑夜么?
父亲终于打累了,开始絮叨做人的道理,以此来证明打你是对的,你就活该被打。
而这一切都将成为你余生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在每一个不敢大声鸣泣的夜里,笼罩在每一个恐惧的梦魇中……
(仅以此章,愿所有和浩子一样,曾经遭受过家暴的孩子,终有天能够走出生命的阴霾)
面对这个给了自己最深的绝望的人,那一刻,雪晏所有的恐惧,都化作了愤恨。
雪山面露狰狞地向他快速爬来,“看着你现在的德行,活得就像一条狗,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雪晏非但没有畏惧后退,反而冷笑不止,“嘿嘿,你我都清楚,到底经历了多少绝望,才有了今天丧心病狂的我!
我四岁就开始记事了,没记住你的一点好,我只选择记住我愤怒的事情,从小我就觉得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早就想死了……
今天我还记得,你把我摔在沙发上,就像摔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那时我才四岁,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人……
你以为每次把我打得半死,我真的会考上名牌大学,给你脸上贴金吗……
你以为我长大了,我就会忘了你骂我是杂种,忘了你那样打过我,忘了你牲口的一面还会感激你吗……
你应该最了解,就是这些念头,全部都是曾经支撑我继续呼吸下去的力量啊……”
雪晏一声高过一声凄厉而又低沉的呜咽,每一句话似乎都有着穿透人心的怨恨,如泣如诉又似野兽的咆哮。
“你看,一提起这些,我总是带了怨恨似的,我是多么恨你呀……”
嘿嘿……
我恨不能你喝酒喝死,恨不能你被车撞死,我每天都会做着这样的梦,我梦见过你的坟墓,我在梦里大声欢笑,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
雪晏疯狂地笑着,眼神那么可怕。
雪山也笑了,那是一种嘲讽的笑,“过去的我,就是现在的你,现在的我,就是不久之后的你,你走了一条跟我一样的路,所有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为你而不幸……嘿嘿……”
雪晏感到一阵剧烈的偏头痛,并伴随着嗡嗡的耳鸣,铺天盖地嘲讽的声音向他袭来,脑子仿佛要裂开。
“我跟你不一样!”雪晏忽然大声地咆哮,他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地狱中爬回来的恶鬼父亲,“妈妈会离开我们,是因为你没用,你喝酒打老婆孩子,是因为你欺负我们不敢还手!”
他内心越是平静,纳什男爵的血量便掉得越快,话说到后面,雪晏的冷笑已经变成自信的笑容,“我不会再恨你了,我将用生命余下的时光来鄙视你,像你这种打老婆孩子的男人,连牲口都不如,恨之,不足惜!”
说罢,他一记惩戒劈上去,内心平静得毫无波澜。
然后,雪山的身影渐渐消失了。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会憎恨那些伤害我们的亲人,只是因为我们对亲人的理解太过于深刻了。
少年啊,不妨大度一点,反正你终究会长大的,那些没能杀死你的,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你会有自己的家庭,收获自己的幸福,不要让那些因酒精而卑鄙的人,污染了那片只属于你的蔚蓝天空。
【召唤师雪晏击杀了纳什男爵】
这一刻,整个召唤师峡谷都在回响这声提示。
长期的折磨最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有很多人在遇到困难后,只能怨天尤人,得过且过,而另外一些人,虽然也不得不在困难面前低头,但他们的心从未屈服,他们不断的努力,相信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雪晏毫无疑问是后一种。
72个小时,不间断的地狱折磨,雪晏熬过来了。
绝望有过,
恐惧有过,
麻木有过,
但雪晏坚持下来了,一个人没有阳光的角落里,他凝望着深渊中自己的心魔,默默地同怪物战斗着。
谁说野区刷成五神?
谁说五神不能单挑大龙?
现在他已经拿到了全副本攻略,只要解决房间中的恶魔,便等于击杀了远古巨龙。
一旦发育起来,六神之装,离他已不再远。
“铃铃铃……”
雪晏抓起电话,里面传出邪恶的女声,“您是我们见过最顽固的客人,鉴于您的不识时务,我们已经为海遥女士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半个小时后,她将被传送过来!”
雪晏狐疑道,“这里是野区,你有这个本事吗?”
电话里慢条斯理地说,“只要我们愿意,任何人都可以过来。”
雪晏知道,原剧情中也有这个桥段,当主人公迈克战胜了所有恐惧后,这个房间便以他的妻子为要挟,逼迫迈克自杀。
雪晏攥着电话,沉默了许久,他不能将海遥牵扯到这无限的恐怖当中。
被这个房间渐渐唤醒的记忆,将雪宴的思绪带回了那个红叶飘飞的大街上,一种感伤从心底抽出,拉长,直到光束无法触摸的地方。
如果两条直线只有一个公共点时,我们称这两条直线相交。
海遥和雪晏就像被两条单亲家庭相交线反向延长的对顶角,似冥冥中受镜像力量的反映,垂直并相交着。
对顶相等,却不在同一条公共边上。
同样残缺的家庭,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阳光和阴暗的环境里同时生长出饱满和带壳的果实,却包裹着同一种叫做“孤独”的果核。
【暮色像是墨水般倾到在空气里,扩散得比什么都快。
两人肩并肩地前行,偶尔彼此的肩膀会碰在一起。
在他们身后,一辆奔驰缓慢地跟在后面。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体育课上,我不用去跑步吗?”海遥小心翼翼地摘掉美瞳眼睛,露出了内心最真实的色彩。
当她转过脸时,雪晏惊呆了。
天呐!
那竟然是一双海蓝色的美丽眼眸。
“其实我从小就患有成骨不全症,当别人一起玩耍的时候,我只能远远的看着!”
海遥顿了一下,继续说着,“因为我的身体太脆弱,轻微的碰撞也会造成严重骨折,所以一直以来,除了姐姐,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了!”
说着,她嘴角扬起不胜凄凉的笑容,“也许就像余华说的那样,生命就是静静地活着,有种孤零零的味道!”
天空几朵寂寞的云一动不动,沉重得像是黑色的悼词,越发衬托着人心的孤独。
在一阵静谧中,雪晏静静地开口道,“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孤独,最近我开始感觉,其实和他人在一起也挺不错的,虽然这样并不适合我,如果早一点认识你,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吧!”
‘燃烧,泪是爱情的火药,请不要这样看我,我知道我已逃不掉……’
一阵铃声打破了这温馨的静谧,海遥接起电话,“小溪,今天的班干部聚餐我就不过去了,改天我请客!”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电话里传出的女声说,“而且你现在是班里的团支书,大家认识一下嘛,没有别的人,都是咱们班上优秀的同学!”
“我跟雪晏在一起,改天吧!”海遥说。
电话里的女生说,“你跟精神病一起能有什么出息?我就问你,以后团活动,你还参不参加了?”
旁边的雪晏冷冷一笑,回头对海遥说,“你去吧,别让她们把你孤立了,跟我这种人在一起,对你没好处的,再见!”
说完,他加快了脚步。
海遥却在这时追了上来,拉住雪晏的手说,“不要再这样孤单的生活了,你都不拒绝我对你的好,说明你内心有很多的热情,只是不善于表达,你不喜欢这个世界,你不喜欢你的生活,你总是显得冷漠而无所谓,那不过是软体动物脆弱的壳……”
这温柔的语落,像是雪晏在佛前点燃的一炷香,冥冥中指引着心灵的犀照。
“其实这一切的根源,只是因为,你不喜欢现在的这个你!
一切自爱,必会带来缤纷的色彩,而一切厌世,追根溯源必是自我厌倦,你明白吗?”
起风了,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叹息。
“是这样的吗?”雪晏轻声问,更像是在问自己的内心。
只是我讨厌我自己,而非这个世界吗?
雪晏脸上的表情像那些久远到昏黄的时光,如同海浪般朝着海里倒卷而回,终于露出冻僵的残骸。
海遥的微笑中有言而不决的耐心,“你只有让自己活出真正的自信,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喜欢你自己,你才会喜欢上这个世界!”
雪晏沉默了,但眼中却浮现出父亲的咆哮,同学们的嘲笑。
这时大风从黑暗里突然吹过来,一瞬间像是卷走了所有的温度。
“不,这个世界是讨厌我的,而我也是厌恶这世界的!”雪晏冷冷地说,眼神里有奇异的光。
即恐怖!
又愤恨!
下一刻,海遥张开双臂,拥抱了这具光天化日下的残骸,“不是那样的,我见过你最虚弱的一面,见过你的脆弱,也知道你的不幸……”
是否,拥抱了你,生命就从此不一样了?
她就这样轻轻地,将这巨大冰山的菱角拥抱在自己柔软的怀抱里,“你看,我还是愿意拥抱你的,所以你并不孤独,全世界都不理你,至少还有我啊!”
从海遥身体挥发的馨香,像是深深海底中那些美丽的水母突然张开巨大的触须,伸展着,密密麻麻地朝雪晏包围过来。
心,却像被重新注入鲜活的血液。
一寸一寸温热着几百个世纪以来冰封的南极。
几乎已经冻僵的四肢百骸,是否还能生存出新的血肉?
“我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雪宴眼神闪烁,不敢和这个女生对视。
“傻瓜,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海遥娇嗔道,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我都这么主动了,你不能给我留点儿矜持吗?”
忽然,海遥靠了过来,雪宴只觉得唇间一阵温暖的柔意,带着少女幽香的气息。
这一瞬间,世界为她隐去了,她是唯一的存在。
雪晏的心跳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海遥梳理了耳边的发丝,颊旁似有异样的温柔,轻声地说,“雪晏,答应我,以后不要对我说再见,也不要辜负了这仅有的一次生命,然后用这个可爱的你,好好的去爱这个世界,好好地爱我,我真的很喜欢你,很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渐渐降临的黑夜,几乎将所有的光吞噬干净,但在离别时,他们没有说再见。
因为对一些人来说,再见可能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汹涌的车流,迅速淹没了那辆白色的奔驰车……】
“这是什么?”
这样想着,雪晏抬起右手想去摸,才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眼泪么?
我在哭么?
花瓣的泪,香消在人间,因为有缘相伴,我们感情的星空里才有了承诺,也因为缘的起灭,才繁衍出天地不逾的悲欢离合。
当你为生命中某一个人潸然泪下时,你将明白为何而活。
随手撂下电话,雪宴浑浑噩噩地走到床头,拿起烈酒大灌了几口,呛得他直皱眉头。
果然,这世上没有比酒更难喝的东西了。
在这个房间里,主角迈克第一次直视了自己自私的一生,他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事,他只相信自己,人生本就没有那么多可以重来的机会,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让他来忏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选择与这房子同归于尽来弥补对妻子的亏欠。
得到攻略的雪宴已经知道这部电影的结局,导演最后还是会让主角用生命为代价来诠释人性的回归。
同样的悲剧,是否要在他身上重演?
“雪宴先生?”电话里催促他赶快做决定,“顺便告诉您,海遥女士五分钟就到,我们会直接安排她去另一间房间!”
雪宴回头向镜子看了一眼,他看到幻象中,海遥将头伸进绳套,双脚蹬倒了凳子。
这更像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威胁,如果雪宴不肯自杀,到时还要搭上海遥的一条命。
然后,在雪宴身后的空地出现两块墓碑。
海遥之墓!
雪晏之墓!
雪宴的目光重新落在镜子上,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那一刻,仿佛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可是在他的脑海之中,却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而一丝光明就在这波涛之中若隐若现。
雪宴竭力想要抓住什么,想起什么,一条逻辑线渐渐地在脑中被推断了出来——
镜子!
镜子可以反射物体,也可以说反射人心的世界。
阴影永远是阴影,它会伴随人的一生直到老去,像冰上的水渍,永远擦不掉,但是会逐渐缩小却不会消失。
所以他能够战胜阴影唯一的方法,就是将目光聚焦在明亮的地方——镜子!
而且无论这个房间变成什么样子,镜子和玻璃总是完好无损的。
雪宴忽然明白了,难道,玻璃和镜子才是恶魔的藏身之处吗?
他走回去拿起电话,里面传出刽子手的温柔话音,“您准备好退房了吗?”
雪宴说,“你折磨我70多个小时,还帮助我恢复了记忆,为了表示感谢,我决定送你一首歌!”
沉默,短暂的沉默。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困惑,“在退房之前,您需要点播服务吗?”
“不用,我自己唱。”雪宴对着电话一字一字的说,“这首歌的名字,叫‘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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