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城之后,城内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道旁挤着行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往马车里看,似乎想一睹麟王的真容,其中女子的尖叫尤其的多。
“我看到麟王了,果然风流倜傥,太英俊了!”
“麟王终于回到黑翼国了,怕是都城的世家女子们都要疯了!”
“别说都城了,我都快疯了!中洲九龙子中,现在我们麟王已经跃居九龙子之首!若能得到麟王垂青,就是立马死了都值了吧?”
“看哪,麟王身边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可真美!比飞虹山庄的沈纤纤小姐都美!”
“难道……她便是那个十五岁的丹皇,江月初大人?”
“一定是了!听说麟王钟情于江月初大人,追随了许久呢……”
“呜呜呜那我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江月初坐在马车里,稍稍有些不自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风思画时不时看她一眼,却什么都不说,弄的江月初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想起曾在冀北城时,风思画曾想拉拢她,虽然过去挺久,这件事应该也翻篇了,但是因为她与风澈的关系与之前不同,再面对风思画时,自然也有些微妙的不同……
别的都还好,但江月初知道,风家的这些公主都宠风澈,而她是存了将来把风澈拐去雨林的心思的……这算是夺人所爱了,所以多少有点心虚……
“二姐,月儿是不是太好看了,你身为女子也要多看几眼?”风澈忽然说道,那笑呵呵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不过,算这厮眼力好,给江月解了一围。
风思画则是剜了风澈一眼,说道:“你们二人如胶似漆的,莫不是真如外界传闻的一样,是一对?”
江月初顿了顿,这话被风思画问起来,不知道哪里总有些奇怪。
而风澈则是笑道:“传闻也有真的时候,二姐,你说的不错,我跟月儿……自然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着,风澈看向江月初。
江月初还沉浸在那种略显尴尬的气氛里,接到风澈的眼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风思画却是佯怒的哼了一声,道:“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这是终生大事!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也不送个消息回来,还要我们去听传闻,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风澈顿时认错,“二姐说的是,都是我不好。”
这家伙,就是嘴皮子功夫好,认错向来积极,偏偏风家人都吃他这一套,风思画很快就语气一转,道:“你自由自在惯了,可你也要为江月初想想啊,我们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将来都是一家人,就不能早些带来见见吗?”
风澈挑了挑眉,这回诚恳多了,他说:“是我考虑不周,二姐教训的是。”
风思画瞪了他一眼,从对面走过来,坐在了江月初身边,一把拉住了江月初的手,“月初啊,冀北城的事情……你还是忘了吧,今时不同往日,你与风澈走到一起,那你便是我风家的人。
涂山江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已经自己报了仇,吃了不少苦吧?你放心,以后谁若要跟你过不去,便是跟风家过不去,跟黑翼国过不去!
这次是父皇让我亲自来接你们的,听说你们二人会一起来龙南州,父皇都有些坐不住了,听我的话,等到龙南州的事情结束之后,你便与风澈回都城,面前父皇。
你们二人既然两情相悦,皇子成婚是大事,要早日准备呢,我已经请了都城最好的婚器大师,准备你的凤冠霞帔。”
“啊?”
江月初只是愣愣的答了一句,手被风思画握在掌心,她的手很暖,江月初其实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但是风思画说了那么多超出她理解范围的话,成功的把她的注意力带偏了。
刚刚不是还生气呢吗?怎么一眨眼就聊到凤冠霞帔了?
“二姐办事,深得我意,只是,月儿的成亲的物件,我要亲自去选。”风澈笑呵呵的说。
“还没成亲,你小子心里就不姓风了。”风思画白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愿意跟风澈讲话,转向江月初时又一副温婉娴静的笑脸。
“二殿下,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可是不等江月初把后面的话说完,风思画便道:“月初,以后也不可叫我公主殿下,你随风澈唤我一声二姐便是。”
江月初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反正,她一时半会叫不出这声二姐……
女子之间总有许多男子无法插足的话题,风思画又很会聊天,不一会就带着江月初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
好在转移了话题,让江月初不必纠结于,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风家人这件事……
风澈很是惬意的望着窗外。
夙樾也笑了笑,难得看到江月初窘迫的瞬间,其实他也知道,江月初待人极好,但其实并喜欢与人亲近,朋友之间也总是保持着距离,那份疏离,有时候看起来冷漠,可那何尝不是她内心深处的孤独呢?
江月初的秘密太多了,可真正花心思走进江月初心里的人,却只有风澈一个。
好在,风家不似夙家……江月初不必因为皇宫中的许多事而受委屈。
如此想来,夙樾又为江月初高兴。
如果龙南州的事情结束之后,江月初真的要北上去黑翼国国都,他也不会阻拦,至于父皇那边,对比起江月初的心情……便都不重要了。
不久,马车驶出闹市,停在一处颇为宽敞的街道上。
几人下车,却见眼前是一座很是气派的高门大院,那高高的门匾上写着“飞虹山庄”四个遒劲的大字。
而门口已经有几十号人相迎,为首的便是飞虹山庄的庄主沈圭。
沈圭身畔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一席粉裙,秀丽清雅。
“恭迎麟王,恭迎二公主殿下。”沈圭年有六十多岁,但修为是筑基期八层,个子有些矮,人很精明,看上去只有四十岁的模样。
“沈庄主,我们要在庄上叨扰几日,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吧。”风思画说道。
沈圭立刻道:“麟王与二殿下在我庄上小住,那是我飞虹山庄莫大的荣幸,怎么能说是叨扰呢,这位……莫非就是丹皇江月初大人?!”
沈圭看着江月初,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江月初只是点了点头。
可沈圭却是惊喜万分,道:“乡野之地,能得到丹皇大人下榻,我沈家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大人快请。”
沈纤纤也倾佩的看着江月初,在他们进门之后,沈纤纤只亦步亦趋的跟在江月初身后。
“几位大人风尘仆仆,我让下人带诸位回房歇息片刻,晚一些我在梅园为诸位大人接风。”沈圭说道。
江月初也回到了她的房间,而且是沈纤纤带她去的。
屋里是提前准备好了热水的,江月初很想泡个澡,虽然除尘术好用,但毕竟不如泡在水中来的舒服,而这十多天来,跟风澈和夙樾同行,江月初自然没有那个机会自己洗澡。
可是她回头看向沈纤纤,见她并没有走的意思,不由的说:“沈小姐,我要洗个澡……”
言下之意便是让沈纤纤回避一下。
沈纤纤却是看着江月初,此时像是突然回神一样,非但没有走,反而几步走上前来,“哦,路上辛苦,是该洗洗,纤纤给大人宽衣。”
沈纤纤的动作灵活,江月初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外衣便被她脱下来了。
“等等等等,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麻烦沈小姐。”江月初很快道。
沈纤纤却道:“不麻烦,这种小事怎么能让大人亲自来呢?”
“……”江月初很想说,这种事情她一向是自己来的,给别人做才会很奇怪!
但是沈纤纤实在太热情了。
“真不必了,而且你还是飞虹山庄的大小姐,这种事有人不应该你来做。”江月初道。
沈纤纤却道:“我这个大小姐跟大人比起来,算不得什么,虽然庄上有下人,但是我怕她们手脚笨拙,伺候不好大人。”
“沈小姐,我不喜欢伺候!”江月初最后直接说道。
沈纤纤闻言有些受惊似的看了一眼江月初,然后连忙道歉:“对不起大人,我这就出去,您有什么吩咐再唤我,我就在门口。”
说完就快步出门了,江月初喊住她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用在门口等着啊……
江月初有些无语,最后还是懒得想了,别人怎么样随他们去吧。
舒舒服服洗了一澡,江月初换了一身衣服,走出门时,果然见沈纤纤等在门口。
见她出来时,沈纤纤似乎有些小心的说:“大人,我带您去梅园?”
江月初不禁看着沈纤纤道:“我叫江月初,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欢听大人这两个字。”
沈纤纤跟在江月初身后,闻言顿时道:“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江月初头也不回的说:“本来是可以的,但是你比我大一岁,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你就叫。”
沈纤纤似乎也有些窘迫,“我怎么忘了,你刚十五岁……那恕我无礼,便直呼你名字了。”
因为她想了一下,叫妹妹的话好像更无礼……
“嗯。”江月初点了点头。
“月初,梅园是走这边。”沈纤纤忽然说道,因为她发现江月初走错路了,都怪她刚刚都在想她竟然丹皇大人名字这件事了。
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而江月初已经淡定的折返回来了。
沈纤纤小心的偷看江月初,这些天她走到哪里都愿意听江月初的事情,凡是听到她的名字,她都会不由得驻足,她从心底里羡慕和钦佩这样一个主宰自己人生的女子。
这个史上最年轻的丹皇,她在听到江月初也会来飞虹山庄的时候,兴奋的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要不是父亲让她在门口迎接,她也很想出城迎着。
她觉得自己刚刚做错了许多事情,但是江月初似乎并没有生气,不禁更加钦佩,想想平日里来的丹宗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只觉得江月初这样的丹皇只应天上有了……
不一会,二人到了梅园,这梅园倒不是种的梅子树,而是梅花,庄上必定是有专门侍弄花草树木的人,所以各个季节开的花都有,总归是有灵气养着,不必全靠老天。
听沈纤纤说,庄上光是花啊树啊便有几百种,因为庄上专门酿造各种灵酒,只是梅子酒最负盛名而已。
而此时,梅园盛开着黄色腊梅,清新淡雅,别具一格。
“你们来了,只等你们了。”说话的是风思画。
江月初微微扫了一眼,发现还真是只缺她一人了,接风宴上人不多,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庄上也就沈圭夫妇和沈纤纤了。
“月儿……”风澈唤了一声。
“月初坐到我这儿来。”风思画已经把江月初拉到身边去了,使得风澈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先喝杯酒暖暖身,这是沈庄主庄上最好的梅子酒,虽然每年沈庄主都会送一些进宫,但是这酒离开了龙南庄,变总会变一些味道,还是在这里喝最美。”风思画亲自给江月初倒了一杯酒。
江月初喝了,眼神微微一亮,“确实好酒,比我酿的还要好一些。”
沈纤纤本来紧张的看着,听到江月初的话,不禁有些惊喜,忍不住问道:“月初自己也会酿酒吗?”
江月初正要说话,沈圭却大喝一声,“无礼!谁让你直呼丹皇大人的名字的!”
江月初的耳膜都震了震,这沈圭个子不大,声音倒不小。
“我许的,沈庄主,不要大惊小怪的,你这么一叫,这酒都不香了。”江月初说道。
沈圭脸上顿时有些尴尬,连忙道歉:“好,好,对不住大人。”
江月初没再说什么,因为她发现,好好说话这些人反而不会听,难道他们就喜欢严词厉色的?
“月儿酿什么酒?”风澈好奇的问。
江月初想了想,都是雨林中的灵植,多数他们或许见都没见过,便只道:“也是一些灵果酿的酒。”
说着,江月初笑了笑,许是想到了高兴的事,对风澈道:“我离开时还埋下两坛酒,等到你跟我回去,便可以取出来喝了。”
风澈看着江月初,见她笑的眉眼弯弯,很是天真,突然很想摸一摸她的头顶,可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只好作罢。
风思画愣了一下,却是说道:“怎么只请他一人喝,不给我么?”
江月初差点就问‘你也要跟我回去么’,关键时候刹住了,转而说道:“自然要给。”
沈纤纤灵巧的眼睛在江月初和风澈之间转了转,心想果真传言是真,月初和麟王就是一对,只是……麟王虽然尊贵,也很出色,但她自小见画本中讲皇族空是天下至尊,是非却多,私心里竟觉得麟王配不上江月初……只不过,这种想法,她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月初,你家在何处?”沈纤纤问道。
“在很远的地方。”江月初说道。
其他人都知道江月初来历成谜,便心照不宣的没有接话。
而沈纤纤,只是存了多了解偶像的心思,原本就没有别的目的。
倒是沈圭,悄悄抹了把汗,自家女儿像他,平日里精明的很,却不知今天怎么了,总是说些不合规矩的话,好在他偷偷观察之下,江月初并未生气,其他人也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一顿饭吃的算是宾主尽欢。
离开时江月初被风思画叫去了自己的房间,风澈想跟上去,被风思画一句“女儿家的悄悄话,你怎么老往上凑”给怼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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