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们上学的时候,就觉得香江是天堂,而美国,就是像空中楼阁一样的乌托邦,做梦都想去。”
“但后来看了很多香江的电影,实在跟只停留在文字描述的印象大相径庭,尤其是一些反应贫民的戏份,那种黑灰的暗沉色调,脏乱差的环境,并不比我们鲜亮多少的衣服,都告诉我一个事实,在哪里都有底层人民。”
“至于老美,更不用说了,那天堑一般的贫富差距,我自问没什么经济头脑,去了也不可能进华尔街,而是罗卡韦了。”
孟辉讲述着他当年对香江的印象,而江悠悠则缓缓道: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人人都幸福美满的世界,只存在于童话里,而且就算童话,里面也有邪恶的女巫,有无所事事的国王和辛勤劳作的小矮人,更何况是现实社会。”
对于江悠悠的三观,宁远真是挺佩服的,也不知道她是被江志强培养出来的,还是来内地后学习思想政治获得的。
毕竟,里面最重要的一课就是辩证的看待一切事物,就像上次在飞机上,她也跟宁远说过类似观点。
不过,也可能是江悠悠去过、见过,才有这种阅历。
很多喊着天堂的那些人,都只存在于想象中,就像以前的孟辉。但按照江悠悠的话,这样想的人除了蠢没有别的了。
听到江悠悠的话,孟辉哈哈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经过那些年的沉闷和压力,突然一放松,就感觉我们生活的土地一片乌烟瘴气,而国外,以及还没回归的香江就是人间净土,天天都可以吃肉喝酒,没事旅旅游、打打球,还能参与竞选投票,就想着那儿的人也太幸福了吧。”
“呵呵,那些屁民,连他们自己的市长都不了解,就凭着电视演讲,相信一个只听过他几个小时讲话的总统候选人,比你们那时候更愚昧。”江悠悠撇了撇嘴。
孟辉点头道:“是啊,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好在我那时候没学他们偷着过去,要不然没准现在还在刷盘子呢。”
这时候宁远忽然说道:“要我说,他们就是空虚,虽然拿五千年历史对比他们两百多年的历史,被一些人嘲讽只会躺在老祖宗的历史上吹嘘,但事实上,产生的影响根本不是历史的骄傲,而是切切实实的波及到了现在。”
听到宁远的话,江悠悠这次倒没反驳,而是好奇道:“什么意思?”
孟辉他们也转过头:“怎么说?”
“仅仅说独立自主的精神,什么独立人格,这是那些白人经常吹嘘,也被香蕉人羡慕的一点,真拿历史对比的话,就能啐他们一脸。”
宁远连比划带说:“早在两千年前,我们就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就是说,从那时候起,我们的先祖就不迷信贵族。”
“我们华夏人的历史,一直都是不屈和抗争,连农民乞丐的老朱都能建立传承两百多年的王朝,而他们欧洲呢,虽然也有推翻和失败,但真溯源的话就可以发现,什么德女皇是丹麦皇帝的侄女,什么法皇是俄皇的舅舅,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千年贵族,至于他们的宗教,天赋神权,不过就是巩固统治的工具。”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远想到不少香蕉人讥讽华夏人奴性重,是韭菜,但好歹华夏人有‘皇帝轮流做,明天到我家’,在欧洲有这样的事么?
这就是西方宗教对他们皇权的作用,被奴役和统治,跟佛教类似,面对苦难不想着改变,而是被洗着脑的接受——
至于希望,都在死亡以后。不过西方是想着死后上天堂,而佛教是来生。
江悠悠这时点头附和:“我也这么想的,虽然我跟着父母信教,但我只是信她教人向善的部分,其中很多理念并不合时宜,而且现在时代不同,宗教的影响没那么大了。”
但宁远却摇了摇头:
“不,依然很大,你看看老美,他们如果遇到苦难,却没有成功的先例,要么在向上帝的祷告中一遍遍问着why,要么幻想着超人、蝙蝠侠、美队这样的超级英雄来救他们,但这就像空中花园一样的虚无缥缈,而我们的历史,有无数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都是活生生的人。”
江悠悠一愣,若有所思,孟辉、刘叶他们也都摸着下巴,听入了迷。
宁远笑道:“我们为什么要破四旧,不是为了破这个形式,而是破除一些人心目中的天然敬畏。虽然好的政策最后都变了味,但那位老人家的初衷是好的,就是想告诉所有华夏人:自己的命运自己把握。”
孟辉感叹道:“是啊,他老人家的想法是好的,但他却忘了,人都是有私心的,除了少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想出人头地,怎么出,就是分个三六九等,这就是阶级,他们不想平等,这是理想与现实的不可调和。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怕‘一万年太久’,在‘朝夕之争’下,眼睁睁看着洪流变了味,也无可奈何。”
宁远点了点头:“好歹我们敢于抗争,最后也扭转了过来,并到了现在的飞速增长,但在白人的世界,他们不会想着反抗,即使游行和示威,也没有任何目的性和纲领性,说闹着玩都不为过,最后变成一些打砸抢的破坏,原本还占理,最后也变成惹人嫌的犯罪,让他们的政府有理由有民意去剿灭。”
“对,92年的洛杉矶事件,本来还是受害者,但他们没有纲领没有经验,只能变成盲目的暴乱。”
宁远忽然笑了起来:“说到老美,我以前看到一些新闻,说什么小孩子也敢调侃总统,媒体也敢报道他们的不妥,都没有任何事,那时候我还想,他们真开明,要是国内怎么怎么样,直到后来看到一句话:美国一流人才在商界,华夏一流人才在……我恍然大悟。”
江悠悠也笑道:“不错,美国人骂官员没事,但你要敢骂那些公司,甚至华尔街巨鳄,或者犹太财团试试看,一定会大开眼界。”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悠悠看向宁远的眼神,有着某种欣慰,神色间也比之前面对宁远的时候,柔和了许多,大概是三观的共鸣,在这一刻让她产生共情力。
不过,这眼神一闪即逝,她咳嗽了一声后道:
“在香江还好,但到了美国,这点就得入乡随俗,不过他们一些美国人骂总统没事,那是报道出来的,还有很多人信以为真试着做,也同样被上门训诫过。这样的例子很多,所以不要相信报道,如果是普遍现象,媒体才没那么闲,只有稀有他们才会争先恐后的报道。”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在那儿看书的曹如龙忽然出声道:
“你们意思一下就行了,非得聊这些,要是放到几十年前,你们都跑不掉。”
宁远他们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江悠悠吐了吐舌头:
“曹院长,您就别吓唬我们了,这不是时过境迁了嘛。”
曹如龙没好气道:“可你也得看看现在什么时候,虽然你们说的方向是正的,但难免会被人曲解,就像他老人家的伟大理想被一些小人给扩大成了污点。”
江悠悠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宁远也了解了,因为就在前几天,沙保亮接到邀请,参与央视的国庆晚会,演唱他那首经过改编的《我爱你华夏》。
有曹如龙的话,他们接下来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这次是因公出差,但他们没有聊话剧,也没有聊演出,就聊天南海北的事情,分享各自的心得。
虽然偶尔也有不一样的看法,但也没有争吵,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会想着在嘴上压倒别人就觉得胜利,除非能扭转对方的认知,所以,这一路上倒也其乐融融。
到了香江,就有江志强安排的大巴车过来接他们。
被带到酒店后,江志强又为他们安排了盛大的接风宴。
话剧院就是以曹如龙为首的领队,而远大公司这边,自然以宁远为主,至于承办方的香江安乐公司,以江志强为主。
在晚宴上,他们三人依次上台讲话,曹如龙的最简短,除了感谢就是希望,而宁远,除了这两样还多说了一项,就是代表剧组团队表示:
“好好演出,把每一场都当做最后一场。”
这番话,得到在座嘉宾们热烈的掌声。
欢迎宴会,可不止话剧院和远大、安乐公司,还有香江那些合作剧院,以及一些演艺方面的名流,包括程龙、张漫玉、杨凡和谢停风也都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家受邀媒体。
既然是受邀的,肯定不会不分时宜的到处采访,而是原原本本的记录,直到最后问答环节,才问了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其实就是演出的最大亮点,通过他们的笔,宣传出去。
第二天,几家主流媒体就不约而同的发布新闻,柏林戏剧节金奖作品《川省好人》受邀来港演出,程龙、张漫玉等联袂捧场之类的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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